肖恩家的快樂生活是樸實平淡而充滿體貼包容的,亞德里恩和奧蘿拉甚至可以在沒人參觀的果園里爬上隻果樹和櫻桃樹鬧著玩。奧蘿拉的夏天過得非常快樂,亞歷山大竟然派出了僕人幫她在後花園最粗壯的一棵大樹上建造了一個樹屋。樹屋對奧蘿拉的年齡來說非常寬敞,老紳士甚至奢侈至極的給奧蘿拉添置了純羊毛編制的地毯。奧蘿拉不客氣的有纏著亞歷山大討要了無數書籍整齊的碼放在了樹屋的一排書架上。
既然就連知識也已經對奧蘿拉解禁了,那麼亞歷山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又送一匹雪白的小母馬給奧蘿拉。這可讓小姑娘高興壞了,被命名為戴安娜的白色小馬是一匹純血的英國馬,溫順的性格和明亮的眼楮簡直讓奧蘿拉愛不釋手,奧蘿拉每天找到了最快樂的事情——給戴安娜刷毛。
戴安娜的到來也促使了肖恩一家放下了鄉間的聚會,決定到其他地方過一段更加放松的假期。借著走親訪友的名義,亞歷山大立刻帶上了全家人奔向自由。遠離倫敦幾十公里的巴頓是個溫馨的鄉下,這里並沒有太多的鄉紳,比較有錢的幾乎人家孩子年紀也都不大。雖然亞歷山大打從置產之後幾乎沒來過這里,僕人仍舊把這處莊園收拾的干淨整齊,可見巴頓是個民風淳樸的地方。
本就不多的幾個男孩、女孩發現新來游玩的亞德里恩和奧蘿拉自然是非常高興的,而更讓亞德里克和奧蘿拉高興的是,就因為孩子數量不足,巴頓對孩子們瘋玩的行為異常寬容。在來到這個世界十一年後,奧蘿拉終于有機會跨坐在馬背上了。
褲子,沒錯就是褲子,奧蘿拉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上一次穿著褲子的感覺了。雖然此時的女子是可以騎馬的可是那種和大裙子沒什麼不同的馬褲也實在讓奧蘿拉頭疼,而能換一身男式的騎馬裝簡直就是最大的幸福!雖然身處在婦女解放前最幸福的時代——讓人窒息的緊身胸衣和行動不便的撐箍裙不再使用——高腰的襯裙式連衣裙開始流行。
這種裙子用紗、羅等清薄柔軟的棉織物制成,而且最大的好處是這種裙子不收腰!高高的腰線被提到了胸下,方形的領口開得很大很低露出大半個胸脯。長長的裙擺拖到地上,行走時要用手提起,裙子上優雅的褶線柔和的勾勒出女性的柔美,而提群款款而行的姿態更是增添了女性的嫵媚。
可就算是裙子再柔美,也改變不了它行動不便的本質,奧蘿拉極端期盼自己有個機會名正言順的做幾套男裝穿穿看——反正奧蘿拉才剛剛進入發育期,這個時候的歐洲男孩和女孩差別並不會非常大。幸運的奧蘿拉終于在巴頓鄉下實現了這個夢想,既然亞歷山大同意她像個男孩子一樣跨騎,那麼奧蘿拉勢必要做幾套男性的騎馬裝!
鄉下的老裁縫雖然詫異于來游玩的肖恩家給女孩準備男性騎馬裝的舉動,他也沒說什麼,而是把這當成了有錢人的新潮流——就像倫敦城里有錢的女孩子公開穿著怪異的褲子騎自行車不是什麼秘密了。
其實亞歷山大對此一向是感覺非常奇怪的,他曾經希望送一輛自行車給奧蘿拉來討小姑娘的歡心,沒想到奧蘿拉竟然對此不為所動,一心一意的喜歡騎馬這麼古老的運動。幾天後奧蘿拉收到了人生中直到目前為止最滿意的禮物,三套純手工縫制的騎馬裝。襯衫、領帶、短褲、長襪、外套和皮鞋。
哦,上帝啊,皮鞋竟然還有幾厘米高的鞋跟!奧蘿拉第一次被亞歷山大抱上馬背的時候僵硬著身子根本不敢動彈一下,溫馴的戴安娜只是晃了晃修長的脖頸就嚇得女孩放聲尖叫。不過,通人性的戴安娜顯然是個好姑娘,它似乎理解了奧蘿拉的窘境,並沒有大幅的運動,只是在女孩僵硬著身體緊緊抓著韁繩的時候,輕盈又緩慢的在草地上散步。
半個月之後,即使奧蘿拉的馬術進展緩慢,她也能在戴安娜奔跑起來的時候,仍舊在馬背上自如的談笑了。奧蘿拉沒有因為學會了騎馬就每天四處瘋玩,女孩即使異常喜歡和戴安娜相處,她仍舊保持著固定的學習時間。
這除了因為奧蘿拉希望自己不成為一個空有外表——從現在看來她長大也不會是想比迪那種令人驚艷的美女——實際上腦子里卻空無一物的蠢笨女子有著直接關系之外,最大的原因是體質問題。
歐洲人擁有天生白皙的皮膚,可這不代表這種皮膚非常好,事實上對奧羅來說反而更麻煩,大多數的歐洲人毛孔粗大,臉上更是一曬就出現成片的雀斑,身上的體毛濃重、味道更是刺鼻。
只要是女孩子就沒有不愛美的,奧蘿拉為了讓自己臉上不出現成片成片令人心理崩潰的斑點,在太陽還沒有離開地平線的時候除非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出門的。雞蛋、牛女乃這些相對奢侈的食品更是被女孩毫不猶豫的用在了日常保養上,奧羅看著自己此時仍舊光滑剔透的小臉蛋始終堅信只要保持下去她絕對不會成為「沒臉見人」的女性。
體味這種東西奧蘿拉只能听天由命,畢竟這屬于先天遺傳,所幸奧蘿拉的體味不重,而愛洗澡的好習慣也讓奧蘿拉每天都清清爽爽,當然即使如此,女孩也在有能力購置香水的時候就毫不手軟的選擇一款給自己。
傍晚太陽下山之後成了奧蘿拉最喜歡出去玩樂的時間,沒有了繁雜的舞會、沒有惱人的流言也沒有令人厭倦的貪婪眼神,奧蘿拉就像是一直飛出籠子的雲雀每天都騎著戴安娜在巴頓鄉間探險,女孩驚喜的發現了一處無人居住的莊園後面竟然有著一處泉水。
這天奧蘿拉一如既往的避開了鄉紳們邀請的舞會躲到了泉水邊,女孩驚奇的發現不遠處本應該無人居住的莊園里玻璃窗中竟然都亮起了燈火。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男性身影透過玻璃窗,奧蘿拉驚訝的瞪大了眼楮,那個人似乎是布蘭登先生,他的臉上掛著的憂傷表情如此明顯,這讓女孩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走向了私人的莊園。
奧蘿拉靈巧的翻過一樓的露台圍欄躲在窗簾之後,女孩小心翼翼的探頭想屋子里看去,一張嬰兒床中一個有著不多棕發的小嬰兒躺在穿上熟睡著,不遠處一張色調溫暖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憔悴的女人,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曾經艷麗無匹,但生活磨難的痕跡如此明顯,她的生活之火似乎已經熄滅。
布蘭登先生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站在女人床前滿目悲傷的凝視著女人的睡顏。奧蘿拉看著這個曾經年輕的男人現在蒼老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心疼。奧蘿拉沒再看下去,這麼私密的畫面不是她應該知道的,女孩輕巧的跳出露台,悄無聲息的騎著戴安娜離去。
第二天米爾頓太太就在來拜訪肖恩一家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神秘的消息——一個神秘的年輕男人突然買下了巴頓被空置許久的小莊園,而且他來了一個明顯快要病死了的女人和一個小女孩!
這可是巴頓這個鄉下十年來最大的新聞了,或者說這可是丑聞啊!
「我敢打賭,一定是那個年輕的單身男人被騙了,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交際花!」米爾頓太太不屑的說。
「哦,怎麼說呢?」比迪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事實上,在亞歷山大的教育下比迪對這種風流韻事同樣不耐煩,但為了肖恩家的人際關系她不得不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
「據說是買下了那棟小別墅的年輕男人一位軍官,哦,上帝啊,軍官啊,他們打從回到英國之後據說都一夜之間成了富翁。如果這個年輕人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他介紹一位適合過日子的淑女的。」米爾頓太太發出老邁的笑聲,而她的說法更是讓比迪的臉色冷了下來。
米爾頓太太絲毫沒有發現比迪的臉色,她仍舊喋喋不休的說︰「哦,你們沒看見,這件事情太可怕了,那個女人真是有本事,自己快要病死了,竟然還能讓有錢的軍官承諾養大她的女兒——那可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孩子。」
米爾頓太太說完這些似乎終于注意到了比迪的臉色,她以為比迪不相信她的話,忙不迭的說︰「肖恩夫人,這可是戴維爾醫生告訴我的,昨天下午就是他去給那幢房子的主人治療的。」
「他真的是個軍官嗎?」比迪有點不敢置信的問,她還真不知道有這麼迫不及待剛回國就去養情婦的軍人。
「據說他叫安德烈•布蘭登,是個少尉。」米爾頓太太的眼中透出驕傲,她非常得意自己清楚這些隱秘的消息。
奧蘿拉抿緊了嘴唇站在樓梯上,半晌之後女孩沉默的轉身回到了樓上,她一直都知道布蘭登先生發生的事情,因此非常同情這個痴情的男人——即使布蘭登先生給奧蘿拉的姑父帶來不少麻煩——可是比迪的話突然讓奧蘿拉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布蘭登先生是個痴情的男人無可否認,但是不論在什麼社會環境,或者說不論什麼原因造成的結果都是他的愛人是他哥哥的妻子,而他當之無愧的是一個迷戀著自己嫂子的男人;並且顯然布蘭登先生還拋下了自己作為一個軍人的責任,想要和他的嫂子私奔。奧蘿拉認為值得慶幸的是,在他經歷過戰爭和死亡的洗禮後,這個男人終于成熟起來了。
可事情就像奧蘿拉自己認為的那麼輕松就結束了嗎?即使布蘭登先生沒有娶他曾經的嫂子入門,也只是作為一個親戚接手了伊利莎白•修斯林頓的私生女。布蘭登先生把自己曾經的嫂子作為和情婦一樣的存在養起來,也成了眾人眼中的事實。
一個痴情的好男人,卻曾經放棄了自己的責任,也許布蘭登先生沒有她自認為的這麼優秀吧?奧蘿拉懊惱的扯著自己燦爛的金發,坐在樓梯上安靜的偷听著樓下的八卦消息,心思又重新飄回來了布蘭登先生身上。
當奧蘿拉終于回過神,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承認亞歷山大和比迪的對布蘭登先生當初不負責任的想法是正確的。不過這不能否認奧蘿拉仍舊欣賞布蘭登先生——那是個真性情的男人,這種男人就算沒有其他的英俊的外表和富有的家世也總是非常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