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多看了白霜幾眼,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听過,這張臉神情憔悴卻不失清秀的臉,好像在哪兒見過?
「那個……」謝燁朝白霜招手,「白霜,你過來一下。」
白霜聞言,心中大驚,一咬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被王爺恩寵後,如丟舊衣服一樣丟棄在擱淺宮已經夠可憐的了,還能有比目前的處境更可憐的嗎?
心思復雜的白霜,小跑到謝燁跟前,微低著頭,聲音低低地,「廣寒宮的事……對不起。你也知道,身為王爺的女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已的。」
「坐下吧。」謝燁並沒有想過難為白霜,這一切正如白霜所說,身為王爺的女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已的。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對齊文軒愛又不能愛,偏偏恨又恨不起來,伺機逃跑幾次,結果還是被抓回來。細細算來,她與白霜都是同病相憐的人。或者說,跟擱淺宮里二千多個女人同病相憐。
白霜微笑,卻站著沒動地方。
謝燁指向旁邊一塊大石頭,笑說︰「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短短七八天時間,能把一個萬種風情、風姿嬌媚、銳氣逼人的白霜折磨得不成人樣,失去了斗志,可以想象,擱淺宮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地方!
白霜不敢坐,「那林姑娘找我……」
「沒事,聊聊。」謝燁再次邀請白霜坐下,「聊聊這里面的規矩。呃……你不用那麼拘束。我只是想向你請教一下擱淺宮的生存法則。」
白霜無耐笑笑,她的魅力,魄力,傲氣……蕩然無存。水汪汪眼瞼里,透出絲絲無奈,嘆了口氣,「假如能夠回到一年前,我選擇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雖然日子貧困,但我們自由,不像現在,被圈禁在這里,穿不好,也吃不飽……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瘦了。」謝燁其實很想說,你變丑了,丑極了!復又想到,自己是齊文軒爭奪皇位的棋子,現在估計還有利用價值,也許不會很慘。要是沒了利用價值,肯定比白霜更慘!齊文軒的骨子里恨透了林家廚女,加上現在還產生了誤會,一口咬定自己跟金湯國人有所勾結,逃跑就是為了跟馴蛇師幽會私奔。自己解釋他非但不听,還有越描越黑的可能……正為這事情煩惱,不知死活的姚美人竟然撞在了槍口上,真是活該!
「被王爺餓了五天,還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白霜淒然一笑,那又饑又渴的五天五夜真是太難熬了。有氣無力,比得了大病還難受,站都站不穩了,姚美人居然還要她洗衣服、刷馬桶,動作慢了,就強迫她喝尿……她本是個低調沉默的人,不喜歡湊什麼熱鬧。但謝燁剛進門,就把姚美人狠狠教訓了!覺得謝燁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近乎絕望的心情登時大好!便默默的跟在一群起哄的人群中,想借謝燁的威名避開一些非人的折磨,不曾想……這麼快就讓謝燁給認出來了,心里有些別扭。但見謝燁對自己沒有敵意,漸漸沒了戒心。
「你恨王爺嗎?」謝燁問白霜,其實也是問自己。
「恨?」白霜無奈地笑,「我哪有恨王爺的資格啊?」
謝燁自嘲的笑笑,「你是舍不得恨他吧?」
白霜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王爺長得比女人都漂亮,那方面又那麼強,誰舍得恨他呀?」
謝燁不恥下問,「哪方面?」
白霜嬌笑,「林姑娘,你真壞!你不是剛剛侍候完王爺嘛,還問人家。」
這麼說來,給王爺獻身之後,就會被送到擱淺宮?
王爺啊王爺,那方面能力再強也不是這樣吧?這些可都是女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人生父母養的,不是衣服!就算是衣服,那也得穿個幾回吧,當是時裝表演,走一次T台就丟了咩?王爺!
謝燁囧!想不到擱淺宮的女人,都是受齊文軒恩寵的,唯獨自己沒有,真不知該覺得可喜還是覺得可憐。
「小姐,小姐……」小如站在房門口朝謝燁使勁招手,「房間收拾好了,快進來吧!」
「好。」謝燁朝小如喊,「就來。」站起身,正要走,瞥一眼仍坐在石板上,表情失落的白霜,笑呵呵地說︰「一起走吧。」
「我?」白霜驚喜異常,「可以嗎?」
謝燁點頭,「當然可以!」挽起白霜的手臂,非常自信地說︰「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誰敢欺負你,我一定揍你扁她!」說到後面咬牙切齒,拳頭晃動。
白霜會心地笑,重重地點頭,「嗯!」
進了小房間,小如搬來凳子,張幽幽遞白開水,呂寶彌站旁邊傻笑,白霜站在呂寶彌旁邊不禁莞爾。
門外二十多個人站著,時而探頭探腦,時而交頭接耳,聲音不脛而走,有的說現在進去不適合,有的說現在不進去林姑娘會不高興……進去!不能進去!進去!不能進去!終究還是沒有進去。
謝燁接過白開水,點點頭,「謝謝!」喜得張幽幽眉開眼笑,「呵呵,我要謝謝林姑娘賞臉才是。」
「小如,畫畫的家伙呢?」謝燁對張幽幽友善的笑,把空杯子擱在小桌子邊沿,望向小如說。
「在這兒呢!在這兒呢!」小如聞言,拎著個大包袱,喜笑顏開地跳到謝燁面前,動作快過獵食的袋鼠。自打在竹屋看過謝燁作畫後,小如不管到哪里,都背著畫畫的工具。此時,見謝燁又要作畫,對眾人少不得一陣眉飛色舞,一會你們就能看到我家小姐舉世無雙的畫了!
「有鏡子嗎?」謝燁邊挑出需要的顏料和毛筆,邊問。
「嗯?」小如一愣,「小姐是要畫在鏡子上嗎?」
「有!」張幽幽、呂寶彌同時跑出房間,不多時,各抱一面破舊的銅鏡過來。
「麻煩你們了。」謝燁接過兩面銅鏡。
張幽幽、呂寶彌迭聲說︰「不麻煩,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