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看了看齊文軒,垂著手,微低頭,悄悄移步,王爺在,小姐也在,嗯,還是听小姐的吧。對,听小姐的,听小姐準沒錯!
「站住!我允許你走了嗎?」齊文軒猛地拽住謝燁,居然當他透明,什麼意思?當真以為他不敢殺她嗎?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僅僅是一枚棋子!林家女子有三名,為什麼非要她當這枚棋子?
謝燁懶洋洋地說︰「覺都不讓人睡,還有沒有天理啊!皇上皇後王爺公主都不要睡覺的嗎?」朝小如擺了擺手,「你去弄你的熱水就行!反正王爺想處罰的人是我。」小如不再看齊文軒一眼,微低頭,遠離齊文軒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瞬間消失在這片寬敞的空坪上。
「林妙晴!」齊文軒滿臉黑線,怒吼。
「叫那麼親熱干嘛?」謝燁咯咯地笑,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笑笑緩解情緒,笑笑更健康,嘻嘻嘻!嘻嘻嘻!
「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齊文軒氣結,他大動肝火,她沒被嚇趴下就算了,居然還笑?
「呵呵,就是因為知道王爺遲早會殺我,所以,我要開心一點,多吃一點,睡好一點,把自己養肥一點!王爺殺我以後,可以拿來煎油,如果聞著香就拿來炒菜,如果聞著臭就拿來點燈薰蚊子。怎麼樣,我給王爺出的主意不錯吧?連找個葬我的地兒都免了,多省事兒啊!」
齊文軒不怒反笑,不過是冷笑,「如果我把你殺了,直接吩咐人拖去喂狗!」
「那樣更好!不用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就真的那麼想死?」齊文軒皺眉,她的確不是以前那個自己咳嗽一聲都嚇得直哆嗦的林妙晴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卑微、呆板的女子變得如此……如此淘氣!
「當然!」謝燁重重地點頭,「如果王爺現在就動手殺我,我做鬼都不會回來王爺的。」
「本王殺了你,你應該化作厲鬼找本王報仇才對。」
「呵呵,也許別人會,但是我不會。」
「嗯?」
「王爺若殺我,我立馬投胎到普通百姓家中,哪有時間報仇啊!再說了,王爺賜死,我對王爺心存感恩,沒有怨也沒有恨,我報哪門子的仇啊?」
「本王殺你,你應該恨本王。」
「拜托!沒有愛,哪來的恨?」
齊文軒沉默半晌,「你憑什麼不愛本王?」
「就憑王爺不愛我呀。」
「你……」
「你什麼你?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愛一個人是一種感覺,是不可能受他人強迫的。如果愛上一個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會感覺很開心,很舒服,很自然,不可能存在壓迫感的。當對方不在身邊的時候會很想他,想他的容顏,想他的聲音,想他的好,他的壞,想他曾經做過的點點滴滴……」謝燁理直氣壯地說。
齊文軒饒有興趣的望著謝燁,這不是自己一直討厭的林家廚女林妙晴嗎?怎麼……覺得她,有些可愛呢?
謝燁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你是有權有勢的王爺,想弄死我輕而易舉,可這樣你也只是撐握我的生死,並不能控制我的思想和意念。我愛誰,或者不愛誰,這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權力。我不愛你,就是不愛你,你尊貴為王爺又怎麼樣?又不是那個疼我愛我的男子,我憑什麼要愛你?也許王爺你還不知道,相愛的兩個人的事情。偷偷地愛一個人叫暗戀。那個人知道你愛他,他卻不愛你那叫一廂情願。那個人不愛你,卻極力討好你,那是那個人畏懼你的權勢,或者想從你身上獲得利益,並非真心愛你,頂多是討好你。我一不想討好你,二不想在你身上獲得什麼利益,三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甚至從未善待過我,我實在找不出愛你的理由。雖然你長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白馬王子……」
齊文軒听得一愣一愣的,這一套說詞雖然反叛,大膽,還有些妖言惑眾……好像也有些道理,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听來呢?
曾御醫捋著胡須點點頭,這個林姑娘真厲害,幾句話把冷面王爺說得一愣一愣的。
高雄以及他們身邊的鎧甲衛士,一個個豎起耳朵,自己跟發妻、小妾們之間的感情屬于哪一類呢?
躲在附近偷看的女子,一個個听著雙眼發直,林姑娘真是好樣的,這些話都說到她們心坎里去了。
曾御醫與高雄對視一眼,相互揚手,那意思︰撤!一行十幾個鎧甲衛士悄悄退得遠遠的,臨走,不忘朝那些偷看的女子晃動拳頭,我們都撤了,你們不撤,小心我們報告王爺,狠狠的處罰你們。于是,都心有不甘的退避開了。
謝燁正視齊文軒的深邃的雙眸,一字一字道︰「真正的愛,是相愛,是兩情相悅的。如果王爺想要一名女子愛上你,王爺也必須愛上那名女子才行。請問王爺,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沒有愛上王爺你了嗎?」
她,真的從未愛上自己嗎?齊文軒直視謝燁透出一種堅毅的黑眸,心房似是被針刺了一下,疼痛隱隱約約而來呢……半晌,才說一句,「你別得意得太早了!」
謝燁吃吃地笑,卻隱藏不住心底的某種憂傷,「我若不得意得早一點,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因為王爺隨時都可能殺了我。一個死期隨時可能降臨到身上的人,再得意又能得意到哪里去?」
齊文軒望著謝燁盈于睫內的淚,心中隱隱地痛,她明明很想哭,為什麼要用笑來掩蓋,明明很脆弱,為什麼要假裝堅強?
「本王不殺你,不是被你的妖言說服了,而是要利用你將馴蛇師引出來。待本王抓住馴蛇師以後,再送你們一起上路。本王這麼做,也算是成人之美了!」齊文軒原想對謝燁說些寬慰的話,也不明白為什麼,說出口的話,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齊文軒的誤解,讓謝燁感覺心里堵得慌!她想過解釋,可是他選擇相信扭曲的事實,卻不願意听她解釋,讓她覺得十分無奈,十分委屈,還有一種哭的沖動。
「謝謝王爺不殺之恩!」謝燁跪在齊文軒面前,叩了三個響頭,眼前的某張俊臉越來越模糊……是什麼濕了雙眼?是眼淚,還是絕望?都不是!自己不怕死,從來都不怕死!對于一個自己不愛的男子,所說的絕情的話,有什麼好絕望,有什麼好憂傷的?可是,為什麼覺得絕望?為什麼覺得憂傷?為什麼眼淚會止不住的往下流?是因為自己莫名來到這個世界的遭遇,是因為離家太久了,是因為想爸爸了……跟眼前這個絕情的冰塊王爺,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沒有任何關系!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謝燁站起,轉身,踏著沉重的腳步,施施然地離開了齊文軒的視線。
齊文軒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阻止謝燁的離開,而是默默地望著她毅然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她轉身前,眼含熱淚的一幕,如鉻印在他心底難以愈合的傷,疼痛隱隱約約,揮之不去。
良久,齊文軒喃喃自語,「本王會用事實來證明,你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以更換的棋子!」轉身,望向高雄站立的位置,「高雄!給擱淺宮加派人手,以防歹人前來擄人!」
擱淺宮的防守已經夠嚴密了,沒有齊文軒的允許,外面的蒼蠅飛不進來,里面的蚊子飛不出去。擱淺宮里全是齊文軒的女人,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人與別人的男人有所**!所以,防守從來就沒有松懈過。
如今特地交待高雄增加人手,無非就是防止馴蛇師前來擄走謝燁。
誰讓齊文軒一口咬定謝燁的相好是馴蛇師呢!
「是!」高雄領命,安排人手去了。
「張義,到朝陽宮備聘禮!備重禮,記住,要重禮!……其他人,跟本王去林家飯館!」
「是!」眾衛士躬身領命。
臨走前,齊文軒望了一眼謝燁居住的小房子,喃喃自語,「本王讓看看,換掉你這顆棋子,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