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年尾,最後一個晚上,也是新珩這一年中最煎熬的一晚。
又酸又苦,卻偏偏哭不出來。
忍不住想笑。
這一年還真是搶不到個好風頭了。
煎熬過一年。忒不吉利了些!懶
和那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是笑過一年;第二年,是愛過一年。
如此看來,這些東西也並不可信,如果真能愛過一年,那為什麼還會有現在這麼尷尬的處境?
她躺在床上,不多時,已經有了睡意。
她苦笑,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的,是不是?至少,雖然怨著,但在這麼個普天同慶的晚上,還有另一人在同一個屋子里。是這樣,所以她現在還能睡得著嗎?
易辛靠在沙發上,緊緊閉著眼。
新珩,你真的不知道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嗎?
不過是愛,和信任。
愛我,我不要求你愛我如同我愛你一樣深,但至少給我一點點愛。一點點,就足夠支撐我繼續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你。
信我,信我愛你,遠遠比你以為的要深、要多。
別墅里的座機響起時,易辛隨手按了個免提。
「易辛,新年快樂!」
風揚在那一頭笑著祝福,透過電話,隱約還能听到背景里煙花的聲音,喜慶又歡樂。蟲
「砰,砰……」
煙花炸裂。
易辛苦笑,沒有回話。
電話似乎被人搶了過去,一陣噪音,然後又是桑芮歡快的聲音,「辛哥,新年夫妻恩愛,和珩珩快快樂樂,幸福甜蜜!」
易辛頓時笑得更苦。
幸福甜蜜?
易辛不說話,桑芮的快樂瞬間就熄滅了大半,聲音已經小心起來,「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我們打擾到你們恩愛了?都怪風揚啦,我們打你手機關機,我說你們肯定在忙,風揚偏要打座機。」
是嗎?易辛唇角一勾,這桑芮總是愛顛倒黑白,讓風揚替她背黑鍋。
果然,電話里,風揚已經在不滿地向桑芮抗議,「明明是你說打座機的好不好?說他們在忙的那人是我吧!」
「你記性不好!」
「你是品性不好!」
「你居然敢說我品性不好……」
那邊,兩人已經旁若無人地斗起嘴來。吵吵嚷嚷的,卻有種顯而易見的快樂和恩愛。
易辛輕嘆,「不要爭了,我沒有在忙。你們打不通手機是因為新珩把手機砸爛了。」
那頭的歡快一瞬間便凝固下來。
而後,似乎是風揚搶過了電話,嚴肅了聲,「她知道了?」
「嗯。」易辛輕哼,算是回應。
那頭,一陣沉默,半晌,問,「誰告訴她的?」
易辛冷笑,「那個人最好祈禱我查不出他是誰。」
郵件雖是匿名,但真正要查,也不難。
風揚听易辛話中的殘忍和殺戾,心下忍不住一涼,手中電話卻已經被桑芮搶了過去。
桑芮這時再沒了片刻之前的好心情,拿過電話就大罵,「易辛你個混蛋!婚姻是用來好好對待的,不是被你利用和欺騙的!你欺騙也就騙了吧,你不要讓她知道啊!她就算傻傻的被你騙,她至少不會心傷痛苦!可是你騙還騙得不徹底,你還讓她知道了,你這跟拿著刀子去捅她有什麼區別!」
易辛緩緩閉上眼,除了新珩,沒有人敢這麼無禮地對他說話。可是,這一刻,他啞口無言。
桑芮說得對。
愛情里,最糟糕的不是欺騙或者欺瞞,而是欺騙了、欺瞞了卻不徹底,被那人知道,讓她心傷痛苦。
是和直接拿刀子去捅她沒有什麼區別。
「不要再說了,他心里比誰都難。」那頭,是風揚搶過了桑芮手上的電話,輕聲阻止,帶著嘆息。
又對著易辛道,「這一次,真的是你錯了。你……對她好點,就算你要逼她,也盡力做到對她最好吧。」
易辛微闔著眼,突然再不能忍受電話背景里歡慶熱鬧的氣氛。他伸手,便將電話按掉。
風揚最後一句話被他掐斷,隱隱約約似乎是,「我們盡快回……」
易辛按掉電話,空間里一瞬間,更安靜了,安靜得近乎淒涼。
他站起身來,拿過茶幾上管家離去前留下的打火機,便抬腳去了花園。
花園里,他讓管家為她準備的煙花。
他讓管家準備時,她還在睡覺,被他折騰得疲累睡去,唇邊帶著淺笑。那時,她還愛著他,還沒有氣他。
只是可惜,她看不到了。
易辛自嘲一笑,去將那一組為她準備的煙火燃放。
新珩是被煙花的聲音吵醒的。
易辛的別墅在山上,周圍沒有人居住,也沒有人敢到這里來放一場煙火。這時,這煙花盛放的聲音響亮,似乎近在耳邊。她心中一動,已經知道是誰。
除夕,他一個人放煙火。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甚至沒有多想,已經下床,披了外衣,走到陽台。
抬眼的一瞬,剛好看到,黑色星空下,一團金色閃亮盛放。那點點星火,在空中堆砌成了一個圖案。
一直流不下的眼淚,終于在一瞬間,洶涌。
---------
二更畢,稍後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