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青冥國皇帝後宮,當今皇後寢宮——靜慈殿。
時值盛夏,驕陽似火,大地就像是一個蒸籠,不時的炙烤著出行的人們。偶爾有風掠過,也是掀起陣陣熱浪,無一絲清涼之意,這樣的天還真是讓人感到燥熱難耐,煩悶非常。
靜慈殿里的溫度卻與外面有著天壤之別,格外涼爽。寬敞的大殿四周,門窗洞開,角落里亦擺滿了消暑用的冰塊。大殿中央的一張美人榻上,當今皇後赫連映蘭正以手支額,閉目養神。身邊兩個小宮女動作小心的為其扇著扇子,神色謙卑恭謹。
俄頃,一個眉清目秀,神色淡然的粉裝女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白瓷小碗。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大病初愈的雪嬋娟。
「娘娘,您要的冰鎮銀耳蓮子羹,奴婢給您端來了。」見榻上之人睜開了眼楮,嬋娟連忙上前一步,神色恭謹,淡聲說道。
「嗯。」赫連映蘭輕應了一聲,緩緩起身,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擺好靠枕。赫連映蘭斜靠在榻上,接過瓷碗,淺嘗了幾口,姿態優雅雍容。
「嬋娟,你的傷無礙了吧。」赫連映蘭放下手中瓷碗,信手攏了攏鬢角的碎發,狀似隨意的問道。一雙涂著蔻丹的指甲飽滿縴長,不時的閃著流光。
「謝娘娘關心,奴婢的傷已經大好了。」嬋娟低眉斂目,恭謹回道。感覺到赫連映蘭打量自己的視線,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這就好,本想讓你多養幾日的,可本宮身邊實在是沒個可心的人兒。唉,燁兒下手也太重了,左不過是鬧著玩,怎麼就動了真格的!真是委屈你了。」赫連映蘭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的說道。
「娘娘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婢了,能在娘娘身邊伺候,是奴婢前世修來的福分,怎麼會委屈呢。」雪嬋娟連忙屈膝跪伏在地,一臉的誠惶誠恐,語氣越加恭謹地說道,「至于奴婢的傷,不過是燁皇子一時失手罷了,娘娘不必如此介懷。」
「真是個懂事的丫頭。」赫連映蘭半天沒有言語,許久才輕笑著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人下去,懶懶說道,「嬋娟你也下去吧,本宮有些乏了。」
「是,奴婢告退。」雪嬋娟恭聲應道,站起身,緩緩退出靜慈殿。出了靜慈殿,雪嬋娟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暗暗咒罵起這萬惡的舊社會,動不動就得行禮下跪,想想還真是可氣。
這半個月來,雪嬋娟身上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旁敲側擊的,也知道了不少事情。譬如說,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名叫嬋娟,乃是當朝皇後赫連映蘭身邊的一等女官。而為自己送藥的綠裝女子名叫輕舞,乃是皇帝寵妃如貴妃顧夢茹身邊的一等女官,更是這具身體主人的表姐。
如今這個國家處于一個架空的時代,叫做青冥國,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前前後後經歷了大概五代皇帝,當今皇帝名叫南宮姬彥,國號青炎,世人稱其為炎帝。
炎帝登基已有二十八載,上位之初倒也開疆闢土,建立了不朽的基業。青炎十一年,好大喜功的炎帝終于與周邊諸國罷兵言和,開始了長達十七年的休養生息。
炎帝喜好,後宮佳麗沒有三千,也有八百。且不論環肥燕瘦,個個都是姿容艷麗,德容兼備,才藝無雙。這些個美人有的是官家之女,有的是他國公主,甚至還有一些是秦樓名妓。
當朝皇後赫連映蘭乃是宰相之女,與炎帝更是指月復為婚的青梅竹馬。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共育有一子兩女。兒子南宮燁乃是六皇子,現如今被封為燁王。大女兒五公主南宮端華,已經于前年嫁與尚書之子崔敬齋。小女兒七公主南宮端芳,在兩歲時生了一場大病,不幸早夭。
傳聞燁王喜好,生性殘暴陰狠,喜歡虐待女侍。據說這具身體的主人之所以有此劫難,就是因為拒絕了六皇子的求歡,掙扎之中,被惱羞成怒的六皇子憤而下手打成重傷的。
當然,對于這具身體主人受傷的真正原因,雪嬋娟還是持有保留態度的。根據前世的經驗,一般女子在這種情況下,受傷的部位通常都是在臉部、頸間,以及手腕處。而這具身體的主人,明顯是因為胸口受重擊,而導致內髒受損,傷重不愈的,雖然,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有點內功底子。
真相到底如何,雪嬋娟沒有打算去追究,畢竟現在活著的是自己。她沒有必要為了死人去冒險,雖然這麼說有點沒良心。不過,她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也沒必要濫充好人。
雪嬋娟深知,在自己還是弱者的時候,做人一定要保持低調。否則,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之中,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變得身首異處,尸骨無存。
現在雪嬋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盡快養好內傷,重新練好內功。而在這段期間,她要做的就是,低調做人,本分做事,然後,平平安安的找個機會混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