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獨自留在房間內的南宮毓,雪嬋娟腳步匆匆的趕回了住處。遠遠地便見室內燭火未熄,看來南宮毓還沒有睡。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唉,這孩子很怕自己一個人吧!
踏進房間,關上房門,轉過身,一個小小的身子便飛撲進她的懷里,撞得她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沒好氣的敲了一下南宮毓的小腦袋,明知故問道,「怎麼還沒睡?」
「阿雪不在,我睡不著。」南宮毓扁扁嘴兒,一臉委屈的說道。他沒告訴雪嬋娟,剛剛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嗯,就猜你會睡不著。」雪嬋娟心中一窒,輕輕模了模他的腦袋,語氣立刻轉柔,溫聲說道,「在這等著,我去打些水來,你身上的藥該換了。」說著,輕輕拍了拍南宮毓的小手。
「嗯。」南宮毓听話的點了點頭,松開了緊抱著雪嬋娟的手。看著雪嬋娟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嘴角悄悄揚起,這個女人對自己真的很好呢!
雪嬋娟很快就轉了回來,將臉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將干淨的手巾浸濕,再擰干,然後緩緩向坐在床上的南宮毓走來,並微楊下顎,示意他把衣服月兌了。
看著一臉盈盈笑意的雪嬋娟,南宮毓忽然就有些扭捏起來,遲遲不肯動手。一張瘦削而泛黃的小臉兒竟然可疑的泛起一抹霞紅,竟是害羞起來了。
「害羞什麼,你這小身板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見到南宮毓那別扭可愛的樣子,雪嬋娟那蠢蠢欲動的邪惡細胞立馬活躍了起來,竟然賊賊一笑,作惡似地逼近南宮毓,看著他愈來愈紅的小臉,頗為惡劣的說道,「怎麼還不動手,難道還要我上手幫你月兌不成?」
一句話,南宮毓的臉色立馬爆紅,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這個女人也太大膽了,怎麼什麼話都敢說!看著雪嬋娟一副躍躍欲試,真想上手幫忙的樣子,心一橫,趕忙手腳麻利的將衣服月兌了下來,快速趴在床上,留給雪嬋娟一個傷痕累累的後背。
雪嬋娟抿唇淡笑,也不再逗他,輕輕地幫他擦拭起來,動作溫柔細致。想起自己的那一對龍鳳胎,心中微微苦澀,老天爺也算對我不薄,多給了我一次生命不說,還讓我遇見了這個孩子。眼中慢慢騰起一片水霧,雪嬋娟笑意溫柔,心中暗暗發誓,孩子,我會寵著你,保護你,一輩子。
曾經的雪嬋娟是個淡漠冷清的人,這一點見識過「暗夜罌粟」殘酷鐵血手段的人都知道。就是他的兩任丈夫,在她身上也沒有感受到多少溫情。在世人眼里,她確實是一個心冷若磐石的女子。但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殺伐冷厲的女子,在面對孩子的時候卻總是異常溫柔的。誰都知道「暗夜罌粟」殺人無數,卻從不會殺孩子,即使那些孩子會在長大後想法設法的來找她報仇。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孩子總是給她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看到他就總是忍不住去心疼。也許很多感情的發生都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就像她明知道那個人想要為整個家族的覆滅報仇,卻仍是不由自主的喜歡上,依賴上,然後愛上,甚至不願自拔,以命相搏。
雪嬋娟輕輕眨去眼中的水霧,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上動作愈加溫柔。拿出準備好的傷藥,一邊輕輕涂抹,一邊輕聲問道,「喂,小皇子,你今年多大啦?」
「再過兩個月就滿八歲了。」南宮毓知道她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也顧不得害羞,順著她的話答下去。其實,他身上的傷已經沒那麼疼了。
「八歲?」雪嬋娟有些一瞬的驚愕,隨即有些了然。想是平時營養不良,沒有發育好。就他這副小小瘦瘦的身板,誰能看出他已經有八歲這麼大了。
「嗯。」南宮毓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忽然就想起她左手臂上的傷,神色一變,急聲問道,「你左手臂上的傷,真的沒事麼?」
雪嬋娟微微一愕,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想起左臂上的那個牙印兒,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微微搖頭道,「我說過是小傷,無礙的。」
「哦。」南宮毓輕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沉悶。情緒有些低落,那傷,是他故意咬的。
涂完傷藥,雪嬋娟又拿出一瓶去疤藥膏,認真涂抹起來。這孩子身上的傷疤實在太多,看著就讓人心疼,她一定要想法幫他都去了。
清清涼涼的藥膏,溫溫熱熱的指月復,素手緩緩地在那瘦瘦小小的身子上游走、揉按。南宮毓感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為南宮毓穿好里衣的雪嬋娟柔聲道,緊接著熄了燭火,將那小小的身子攬入懷里。模模糊糊的呢喃了一聲,南宮毓向著溫暖的源頭靠去,毛茸茸的小腦袋無意識的窩在她的頸窩處。雪嬋娟愛憐的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調整姿勢,讓他睡得更安穩一些。然後漸漸合上眸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