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靜慈殿的冷嬋娟唇角微勾,看起來心情很好。先是去小廚房打了個轉,吩咐下了自己晚間籌備膳食需要的材料。然後又到自己掌管的其他幾個宮殿轉了一圈,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最後才從掌管御膳房的張公公手里買了些吃食,準備帶給南宮毓。
反正也沒什麼事,雪嬋娟索性放慢腳步,慢慢悠悠的向著青藍院的方向走去。當然,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南宮毓已經闖了禍事,正等著她來解救。
青藍院是青冥國皇宮中女官所住的地方,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意,這里住著的是那掌管全宮一百八十殿大小事務的十八位女官。當然,身為皇後娘娘身邊的一等女官,雪嬋娟也住在這里。別看這十八位女官年齡上大小不一,但是卻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就拿如貴妃手下的輕舞姑姑來說吧,你看她長得溫婉動人,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好像是個好說話的主。實際上,全青藍院里最有手段的就是她!若是犯到她的手里了,不死也得月兌層皮!能夠從凶狠殘暴的六皇子燁王手中救下人來,她的手段可見一斑。
還有德、賢、淑、宸四妃手下的明月、無眠、清影、瓊玉四位姑姑,也都是不可小覷的人物。耍起手段來,那是一個賽一個的狠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她們算計進去了。
初來乍到的雪嬋娟很快就模清了形勢,和她們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幾個月來,她謹言慎行,規行矩步,盡量不惹是生非,與人結怨,平時若有些微摩擦,能忍的也就忍忍揭過去了,只要不觸及到她的底線就好。畢竟她還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勾心斗角上,她的目標始終是盡快找個機會混出宮。
當然,她盡量謙卑忍讓,低調行事,可不代表她就是一個可以任人搓扁捏圓的軟柿子。不主動惹事,可也不是怕事,她雪嬋娟從來就不是個怕事的主!
還沒踏進青藍院,便听到里面一片女子的吵嚷聲,隱隱約約的似乎還夾雜著什麼人的喊叫聲。雪嬋娟也沒在意,仍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人說三個女人一場戲,這滿院子的女子不知夠唱上多少出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感嘆,人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女人越多的地方,是非越多,這話果然不假。
有風襲來,那院內的喊叫聲越發明顯,雪嬋娟悠閑的步子一頓,心中微微發緊。怎麼感覺這聲音如此耳熟,側耳傾听,不禁臉色一變,這是南宮毓的聲音!難道這孩子惹了什麼禍事?不及多想,雪嬋娟身形一閃,幾個縱躍便向內院掠去。
青藍院同住著的十八位女官,按身份分為一、二、三等。一等女官六位,分別歸為皇後,貴妃,四妃等六位娘娘手下做事,各掌一局,雪嬋娟執掌的便是六局之一的尚食局。這些人住在正房,且每人都有一間獨立的廂房。二等女官共六位,分管二十四司中事物,兩人共用一室,住在東廂。三等女官共六位,分別管理二十四典中大小事宜,住在西廂。
雪嬋娟並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但也許是因為身份的特殊,也許是因為上一世經歷的太多,這一世的她反而選擇了一種與世無爭,不慍不火的生活態度。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卻淡漠疏離。不曾與誰交惡,亦不曾與誰交好,若無什麼目的,她始終是不願與人親近的。所以,大家雖然同住一個院落,相互之間倒也沒什麼走動。當然,這樣的生活態度在遇到南宮毓以後,正在一點點的改變。
雪嬋娟沒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兩個時辰,原本很是干淨平整的青藍院,就像是遭遇了強盜,變成了這番亂七八糟,雞飛狗跳的情景。各門各戶門窗俱開,被秋風刮得吱呀作響。院子里盆罐傾倒,掃帚橫飛,滿地水漬。幾個二、三等女官釵環凌亂,發髻松散,滿面猙獰的手持藤條、木棍,一邊厲聲喝罵,一邊摁著一個孩子狠力抽打。還有幾個女官圍在四周,冷眼旁觀,時不時的語出譏諷,沒有誰為那個孩子求情。
在雪嬋娟踏進內院,看清楚眼前情景的那一刻,她就再不是那個與世無爭,淡漠隱忍的雪嬋娟。因為她清楚的看到那個滿身傷痕,一臉血污的孩子正是南宮毓。血管里那些被她刻意壓制,藏匿起來的瘋狂因子,只一瞬間,就已經開始全部復蘇。不管對錯,不問是非,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論代價,不計後果!
身形一閃,衣袖一揮,蕩開一個擋在面前的女官,闖進圈子。伸手一拂,奪過一根藤條,唰,唰,唰,一連幾個一氣呵成的動作,便將幾個女官手中的凶器挑飛。蹲子,伸手抱起趴在地上已經昏過去了的孩子,雪嬋娟霍然回頭,眼神冰冷的掃過四周的人,語氣森冷的厲聲喝問道,「都有誰動了手?」
森冷的語氣仿佛來自地獄,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她們早已被雪嬋娟展露的武功驚的失了神,更為她那發自骨子里的冷酷所震懾。她們知道嬋娟會武,卻沒想過有一天這武功會用到自己身上。她們亦知道嬋娟冷漠,卻沒想過這冷漠有一天會變成懾人的冷酷。大家面面相覷,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張口回答。
「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是都動了手?」雪嬋娟狠狠眯起眼楮,冷冷一笑道,語氣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意,但誰都能听得出那語氣中的森冷寒意。刀子似地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胸中的怒火熊熊而起,這些個不開眼的東西,竟然打了南宮毓!她們竟然打了她發誓不讓其再受任何傷害的人!
被那凌厲的目光掃到,眾人心口猛然一跳。這個嬋娟的目光實在駭人,竟是從未見過的陰冷,讓人不自覺地心生寒意。幾個見過些世面的女官還能強自保持鎮定,思慮形勢。而那幾個膽小一些的女官竟然開始渾身發顫,幾乎要站立不住,更別說是言語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