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重點!」南宮姬彥不耐煩的打斷顧太醫的話,沉聲道.
他當然知道對于沒有武功底子的人,外力輸送的內力只能起到暫緩傷勢的作,沒有在這孩子受傷的時候第一時間里就宣太醫進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之前本打算……不過,現在還是先保住這孩子的命要緊。若他的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以後的計劃!
「是,十一殿下傷勢頗重,且因為錯過了最好的療傷時機,又引起了高熱……」顧太醫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看到南宮姬彥要殺人的目光時,身子一抖,雙眼一閉,豁出去一般,及時道出了重點,「老臣實在是回天乏術。」
顧太醫的這句話剛落下來,他便覺得室內的溫度陡然降到了零度以下,明明已經到了暮春時節,他卻感到嚴冬忽至的寒冷。
「朕要你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否則朕會要你整個顧家來陪葬!」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南宮姬彥才再次開口。只是出口的聲音森冷森冷的,仿佛結著一層的冰碴。
顧太醫身子一抖,心中暗暗叫苦,為什麼他這麼倒霉,只不過是替別人帶個班兒而已,也會踫到這種倒霉的事情!若是他一條老命,丟了也就罷了,偏偏萬歲爺竟然要整個顧家來給他陪葬,這是要他死了也安生不得啊!
「老臣遵旨!」既然如此,只能拼命一搏了,閉了閉眼楮,顧太醫咬牙開口道,「老臣有一方法興許可以試上一試,不過,此法實在凶險之極,中間出不得一點兒差錯。所以,老臣希望萬歲爺能夠移駕,在外間等候。」
「朕照做就是。」似乎在衡量顧太醫這句話的真實性,南宮姬彥靜默許久才開口道。凌厲的眸子掃了一眼顧太醫和床上的南宮毓,南宮姬彥才一甩袍袖離開了。
再次起身的顧太醫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慌亂,若是這十一皇子能夠醒來,而他又能留得一條性命,這御醫他也不當了,直接辭官歸隱,免得有一天真的愧對列祖列宗廓。
拿過一旁的藥箱,從里面拿出一個檀木瓶子,從里面倒出一粒藥丸,送入南宮毓口中。又伸手在他的喉嚨和胸口處揉按了一會兒,確定那藥丸兒已經被他吞咽下去,才轉過身從藥箱的夾層里拿出一套金針。
這一套金針長長短短,粗粗細細,並列排在針氈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少說也有百十來根。針尖上閃著寒光,看得人直發怵。
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楮的顧太醫下針如風,動作迅速的在南宮毓周身大穴上扎上金針,轉眼間,南宮毓就變成了一個刺蝟。
這套針法名為金針刺穴,乃是極為凶險的一套行針手法。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不但救不了人,還有可能反噬施針者。總之,這是一套極費精力,又極考驗人醫術的針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太醫死死地盯著昏睡的南宮毓,額頭上,鼻尖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然而,躺在床上的南宮毓仍舊是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兒清醒過來的跡象。
直到顧太醫疲累的閉上眼楮,失望的垮下雙肩,整個身子無力地軟在床頭,以為南宮毓再也不會醒來的時候,南宮毓忽然發出了輕微的申吟聲杰。
「唔,好難受……」南宮毓嚶嚀一聲,小小的眉尖緊緊地蹙成一團,襯著一張蒼白中略微透著紅潤的臉蛋兒,格外的惹人憐愛。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南宮毓緩緩睜開眼楮,眼神兒有些迷茫而無辜的望著驚喜交加的顧太醫。
望著已經清醒過來的南宮毓,顧太醫忍不住老淚縱橫,他的老命總算是保住了,顧氏一族的禍端應該也可以避免了吧!這樣一想,一直緊繃著的精神就是一松,大悲大喜之下,顧太醫只覺得身子有些發軟,然後便沒什麼形象的癱坐到了地上。咧著唇說哭不哭,說笑不笑的開口,「殿下洪福齊天,可算是醒了。」
南宮毓似乎仍舊有些迷茫,烏溜溜的眸子染著薄薄的一層霧氣,煞是無辜的望著顧太醫,低低的嗚咽出聲,「唔,我疼……」
「無礙的,殿下忍一下,老臣這就將您身上的針取下來,一會兒再喂您吃上一些止痛的藥物,歇一歇,就不會感到疼了。」這樣的南宮毓,讓顧太醫禁不住的心中發軟,就連出口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話音剛剛落下,顧太醫便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站起身來,將南宮毓身上的針一一取下。
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顧太醫挪步到一旁,提筆寫下一張方子,然後才打開內室的門,走了出去。
守在外間的南宮姬彥一听到動靜,便站起身來,見顧太醫神色疲累,卻顯然面帶喜色,才暗暗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那孩子的命是保住了。
果然,下一刻,顧太醫便行禮回稟道,「啟稟萬歲爺,老臣不負所托,十一皇子洪福齊天,終于醒了。」
「這一次小十一能夠轉危為安,愛卿你功不可沒,醫藥世家的名頭果然是實至名歸呀。」南宮姬彥勾了勾唇角,顯然是心情很好。
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顧太醫現在是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剛剛還一副欲要你命的架勢,這一會兒便大肆褒獎,他心中冷笑,對南宮姬彥的話不以為然。醫藥世家傳承百年,是否實至名歸,自有世人公斷。若不是皇室曾對先祖有恩,他也不必舍棄外面的大好河山,花花世界,來這世界上最最骯髒之地蹚渾水。
「殿下能夠安然醒來,全靠殿下自己的求生意志,老臣實在是不敢居功。」顧太醫垂下頭臉,不動聲色的回道,「殿下剛剛醒來,身子虛弱,老臣已經寫下方子,這便前去抓藥。」
「有勞愛卿了。」南宮姬彥微微眯起眼楮,沉吟了一下,才沉聲開口道,「杜一,你腳程快,可助顧太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