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來了,來了走了。葉青走了,孤零零地走了;你來了,興沖沖地來了。葉青清清冷冷,連個葬禮都沒有就走了;你熱熱鬧鬧,準備跟葉紅領證結婚了。走了的義無反顧地走了,來了的不由分說地來了,誰也擋不住誰的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各走各的路,走著走著,走到了盡頭,便殊途同歸了。你跌跌撞撞,三步並作兩步,直直走,不朝兩邊兒看。你哪兒都不看,端直跟葉紅去領結婚證。結婚證眼看就要到手了,你一肚子五味雜陳,活像一鍋胡辣湯,又麻,又辣,又酸,又咸,外加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苦味兒;又像是李玉和走向刑場,氣壯山河,大義凜然了一回。行了行了,倒是個啥事麼,又不是要你的命,也不是叫你哭嫁,看你哭喪個臉,像誰欠了你八百吊錢似的。人家臨嫁的姑娘待花轎一到,傷心落淚,開臉,上頭,化妝,穿衣。衣穿完了,開始落淚,臨上花轎,哭得最動情。人家是哭嫁,喜事悲哭。你呢?你喜?你悲?你自作。你自受。人家花轎一起步,一盆清水倒到門外,嫁出門的姑娘,潑出門的水。一盆清水潑出去,清清白白,潑水入地,覆水難收。你不清不白,水倒是潑出去了,沒入地,水上漂。哈哈,水上漂!一不留神,你練成了少林輕功,飄了一層油花花兒。看來,婚還是要結的,媳婦還是要娶的,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鬧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干啥?點燈,說話,吹燈,作伴兒。有了的有了,沒有的也會有的。有點燈的,有說話的,有做伴兒的,你知足吧,撿了便宜還賣乖。牛女乃會有的,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升官,分房,結婚,生娃,上幼兒園,爭名校,日子順理成章地過下去,不需要任何想象力。不需要想象力的生活,沒有選擇的生活,真就是最幸福生活的話,相信總有人會義無反顧放棄這種幸福,而轉身去追尋一種理想中的痛苦的。你不然,你選擇了幸福,沒有選擇痛苦。追尋理想中的痛苦需要勇氣,你不具備那種勇氣。你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想起事來,豪情萬丈;做起事來,患得患失。你,凡人一個,一個凡人,永遠偉大不起來。算了,就這麼的了。你這麼的了,別人不這麼的,有關你的花邊兒新聞傳得沸沸揚揚。你止不住那些閑言碎語,你登高一呼,閑言碎語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小石春節跟葉廳長千金結婚,真的假的?」
「還真是真的呢。」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暈了,這麼快。」
「迅雷不及掩耳。」
听听听听,廳機關誰人不驚嘆,才多久,黨入了,官兒當了,這不,馬上又成了廳長的乘龍快婿,一路走來,喜事連連,連連喜事,喜暈了,暈暈乎乎的。你坐上了火箭,「噌」的一下躥得老高,不暈才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