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怔怔的望著猶如落塵女神般的後土,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身材、模樣、面孔,與女媧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除了衣衫不同以外,她找不出任何有差異的地方。
房間平靜的很,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後土與女媧兩人都沒有先要說話的跡象,她也不好插手,只得悄無聲息的站在女媧身後,神色恭敬。
後土發絲自然垂落,並沒有挽起;眉梢低沉,略顯些哀怨。她挽起素手,輕輕撫模著乾坤鼎上凸凹有致的刻痕,淡潔如水波的嘴角微微上揚,就像是深夜中悄然綻放的曇花。
乾坤鼎正中央處懸浮著一顆紅繡球,散發著微粉光芒。
女媧的視線一直都在後土身上,沒有片刻的離開,許是感覺這般一句話也不說,太過于尷尬,便開口問道︰「他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身體、修為、法訣全都沒了。」後土語氣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絲毫無關的事。
「他不會有事,月神不會讓他出現意外。不過我不知道你來這里做什麼。」女媧目光幽幽,對于眼前這個與自己形象酷似的後土,她感覺到她與自己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聯系。
「我來看看你,而且我知道,你現在也很需要我。」後土說道。
女媧無聲息的走在後土身邊,也望向紅繡球,說道︰「我不認識你,雖然我感覺和你很熟悉。」
後土隨意瞟了眼妲己,輕聲道︰「你能夠確保他安全無恙?」
她只是準聖修為,雖然有些無比深厚的道行,但在心算這方面,她就遠遠落後于女媧了。
在她誅殺了通天魔王之後,就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女媧宮。
她不能夠推算天機,也不能夠趨福避禍,對于如何拯救陸壓,她只能向女媧求助。
「我能。」女媧聲音雖弱,卻有著無比的堅定,「月神身份神秘,她決不允許陸壓有絲毫的意外。廣寒宮還有一塊功德,完全可以為陸壓的回歸做鋪墊。他這一次意料中的意外,並不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傷害。無論是我,還是月神,都不允許他有絲毫損傷。」
「可你已經出不去了,」後土輕笑一聲,說道︰「在女媧宮外面,有道德天尊、元始天尊兩位聖人,將你給完全的封死在了女媧宮。」
女媧臉色微微一黯,瞬間又恢復過來。她並沒有立時回答後土的話語,只是一直盯著後土清澈眼眸,想要透過那兩顆黝黑的眼珠來看出她真實的內心。
只是在黝黑的眼眸中,她只感覺到了一片寧靜的海。
「不用這麼看我,」後土微微搖頭,說道︰「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別人做不到。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困惑,我為何和你一模一樣?」
「看你第一眼起,我就有這個困惑了。」女媧承認。
「我和你一樣,都喜歡他,陸壓。」後土盯著女媧眼楮,卻輕蔑笑道︰「不過我和你也不一樣,我敢說出來,你卻不敢。這就是為什麼我的記憶一直都保存著,而你的記憶卻丟失了的原因。想要了解某一件事,最好是忘卻,而不是將它分析的透徹。」
「這麼說,你來這里,是求我幫你救陸壓是嗎?」女媧輕挑眉梢,說道。
後土眨了眨眼楮,說道︰「我是來求你的,盡管我知道你和我一樣心急。只是我不會偽裝,而你將這些隱藏的更深一些。」
「我幫你救他,然後你就幫我擺月兌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是嗎?」女媧對突兀而來的後土也有了些了解,雖然她不明白為何不能夠將準聖級別的後土給看個透徹。
後土說道︰「他需要重塑肉身,這乾坤鼎是最好的法寶。而乾坤鼎在你手中,所以我不得不來找你。我可以將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打發走,還你這無越衡天一個太平。」
「你知道就算你不來,我也一樣會想辦法出去的。」女媧對古怪的後土作為,很是費解。
「可你不能夠直接與三清起沖突,別忘記,你現在是妖族大聖,一直都是。雖然你偷偷創了人教,分了妖族氣運,將妖族推向了滅亡的地步,你依然是一只蛇妖。」
「我所有的事你全都知道。」女媧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有些難堪。
「我知道你所有的事,甚至你與他在床上的事,我也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誰!」女媧臉色泛白,語氣也有了些許波動。
她的聖人心態,被後土的這麼一句話,給掀起了軒然大浪。
「你我本是同一人。」
後土笑容微顯苦澀,她平攤開手掌,便有一陣玄光閃爍,幻化出一些法寶,分別是斬仙葫蘆、七寶妙樹、玄黃玲瓏塔,還有一塊巴掌大的黑色小城堡,是神國碎片。
「如果他安然回來,你就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他,最好不要再提及我。我會出去隨著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去大羅天呆上片刻,所有的事就交給你了。」後土將這些東西塞在了女媧懷中,繼而轉身,向門口走去。
「巫妖兩族的爭斗,是天數注定,由你我執行這個天數,是也不是?」女媧忽地出言,喊住了後土。
「巫妖大戰,並非天數。比如你不知不覺中,心中有了一個人,這才是不可更改的天數。斬仙葫蘆之中有一道鴻蒙紫氣,是他為瑤姬準備的成聖之機。」後土說罷,輕輕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女媧怔怔望著半敞的房門,輕聲嘆息。
「她能夠知曉你的全部,而你卻不能明白她分毫。」一道碧綠色身影,自一側房間中走出來,站在女媧身旁,正是與妲己一道歸來的瑤姬。
「小瑤妹妹,難道我真的錯了?」女媧悵然嘆息。
「聖人心算,推演天機。可這天機,也將聖人給包括在內了,那你明了那些天機,又有何用處?」瑤姬走到門前,輕輕合上門縫,而後走到女媧面前,道︰「姐姐,我們都錯了。」
「是都錯了。」女媧清澈眼眸,卻突然朦朧起了一陣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