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府,二虎與小鎖走路輕飄飄的,每人背上的三十來斤銀子並沒有給他們真實的感覺,就像在夢中一般。本以為能賣個四百兩左右就了不起了,沒想到方華居然能讓朱老爺用八百兩銀子買去,不禁為方華的本事感到佩服,也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待。
「走,找個地方吃頓好的,然後在城里好好轉一轉。」方華提了提手中沉甸甸的銀子說道。
當在城中有名的會賓吃過午飯後,三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棧,隨後將七百兩銀子存在了日升昌票號里,三人分別拿了幾十兩銀子,以備不測。
晚飯後,方華三人圍坐在房間里的一張桌子上。此時方華正向二虎和小鎖訴說著未來的打算︰「我們先到濟南府,取出銀子後就開始買糧食,買完後運到河南的開封府去賣,今後一段時間我們就干糧食買賣。」
「方華哥,夏糧再過兩個月就收了,到時糧食肯定便宜,我們現在收購糧食不是虧本了嗎?」小鎖一直在山里做著農活,對于糧價自然很清楚,于是疑惑地問道,二虎也是疑惑地看著方華。
「我們這里確實如此,但是河南就不一定了。你們說如果河南大旱,夏糧基本上全毀了,到時糧價會漲還是會跌呀?」方華神秘的笑著問道。
「要是沒了夏糧,到時口糧也基本上吃光了,糧價肯定瘋漲,至少能漲個六七成。」小鎖思索後答道。
「但是可能嗎?河南怎麼會大旱呢?」二虎問了關鍵了問題。
「這你們就別管了,你們只要知道河南那里會有旱災就行了。」方華並沒有向他們解釋,其實小鎖說的還是保守估計,1905年的這次大旱範圍很廣,不僅在河南境內,連山東、直隸都有小部分地區受到影響,記得後世學習經濟史時老師說過當時官商勾結,囤積糧食,高價出售,最高時甚至是平時的四倍。自然這些東西就不能說出來了,說出河南旱災就夠讓人驚奇了,要是再預測糧價漲了三四倍那也太駭人听聞了。
「方華哥,我們到開封府去買糧不是更方便嗎?」小鎖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對呀,直接在開封府買糧,就地存起來,也省了運輸的成本。」二虎贊同的說道。
「我們雖然是過去賺錢的,但是應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直接在那買糧是能掙的更多,可對河南人來說我們就等于在喝他們的血汗呀。從濟南府運過去,雖然花費多了些,可是總能多活幾個人,這樣我們賺錢也心安些。」方華慢慢地解釋著。
「方華哥,我錯了。」小鎖率先低下了頭,小鎖自己就是從河南逃難過來的,可是光記掛著賺錢,卻忘了自己曾經受過的苦難。
「沒什麼,我也不是什麼聖人,就是想在對得起自己良心的情況下賺點錢。記得今晚我們說的話要絕對保密。」方華可不想被有心人盯上,最後小心的吩咐道。
二虎和小鎖重重的點了點頭。
隨後三人又聊了些細節方面的東西,當外邊敲更的聲音傳進來時,三人也基本上商議好了。二虎和小鎖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方華送到門口。小鎖臨出門一猶豫轉身看向方華說道︰「方華哥,我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我想明天回家看看我爹。」
「嗯,今天下午買東西時就看出來了,買了那麼多家里用的東西,不送回去難道扔了?」方華笑著拍了拍小鎖的肩膀,轉身回屋里拿了二十兩銀子遞給了小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我們得多留銀子做買賣,先拿這二十兩回家孝敬劉伯,等賺了錢再多分給你。」
「不行,我不能要,虎皮是你和虎子哥用命換來的,下午買東西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這二十兩我不能要。」小鎖一個勁的搖著頭,推辭著。
「你寧願讓你爹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也不要這點錢嗎?」方華下了猛藥,知道小鎖是個孝子,就用這來刺激他。
果不其然,小鎖听後沉默了,默默地伸出雙手接了過去,感激的沖方華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二天中午,張店城東門,方華和二虎正等著小鎖回來。方華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時間應該在下午一點左右,這時二虎小聲的告訴方華︰「我們走,小鎖回來了。」果然,小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視線里。
小鎖走近兩人,抱歉的說道︰「方華哥、虎子哥,讓你們等久了。」方華看著眼圈還有點紅紅的小鎖,微笑道︰「也沒等多久,走。」轉身帶著兩人走向城門處雇來的那輛馬車。三人坐在車上向著濟南府府治所在地歷城前進。
當晚三人在濟南府章丘縣內留宿一宿,第二天上午趕到了歷城,看著眼前雄偉的城牆,三人都不禁有些吃驚。二虎與小鎖兩人基本上都局限在家里的一畝三分地里,沒怎麼出過家門。而方華所在的後世隨著城市的擴張,很多古老的城牆都被拆除了,想見也見不到。
歷城作為山東重鎮濟南府的府治所在地,規模自然不會小了。三人和趕車的師傅結清了工錢後找了處客棧住下,隨後分頭打听著城里有名的糧店的消息。
到了晚上三人分別將打听到的消息匯總,大昌糧行「粟米每倉石價銀二兩九錢、高粱每倉石價銀一兩六錢、包谷(玉米)每倉石價銀一兩五錢」,義升糧行「粟米每倉石價銀二兩八錢、高粱每倉石價銀一兩五錢、包谷(玉米)每倉石價銀一兩六錢」,漢升糧行……
隨著方華最後一個字落下,濟南府城所有大糧行的糧價便被寫了下來,方華對著這些信息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買六成的高粱、兩成的粟米、兩成的包谷,而高粱買義升糧行的,粟米買聚德糧行的,最後粟米買大昌糧行的,也算是將手上的銀子充分利用起來了。
第二天,三人首先前往日升昌票號取出了銀子。隨後二虎和小鎖分頭去訂糧、雇人雇車,統統行動了起來。
方華則留在日升昌票號里與票號分號管事的進行了一番艱難的談判,最終以6厘的息借到了一千兩的銀子,半年後歸還,使得三人購糧的規模變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