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行人看得眼花繚亂的神情,帶路的伙計不禁生出一種身為開封人的自豪來。下意識的挺胸抬頭,故意的慢慢走著,大聲的向一行人介紹著周圍的景致。
方華注意到他的變化,心里輕輕地笑了笑,反正時間不急,就讓那伙計表現一下。于是,方華一行人就這麼走一路看一路慢慢地走著。
終于,一行人來到了小鎖租下的鋪子門前。小鎖帶著剩下的幾個伙計正等在門前,看到方華一行人,立馬走上前去。
「方華哥,虎子哥,你們總算到了。」小鎖見到方華、二虎親切的問候著。
「小鎖,做的不錯,辛苦你了。」方華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小鎖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哪里,方華哥你們一路上押運糧食,風餐露宿的,比我累多了,快進屋里休息休息。」說著就拉著方華和二虎的手往鋪子里走。
「小鎖,你陪著進去就行了,我還要看著他們搬糧食呢。」二虎輕輕掙開了小鎖的手,隨即又往車隊那里走過去了。
「呵呵,二虎要不親自看著是不會放心的,就讓他去。」方華心里想著二虎這人雖然不怎麼精明,但是做事認真、實在,勤勤懇懇,絕不偷工減料,只要旁邊有幫著出謀劃策的人就能獨擋一面。
由于小鎖之前就已經收拾好了存糧的地方,又有店里伙計的幫忙,用了不長時間就將所有的糧食搬進了庫房里。隨後小鎖又給車夫們結了帳,車夫們感謝了幾句就結伴往回趕了,至于有沒有人到風月場所去放松一下,方華也管不到了。
小鎖所租的地方很大,前面是鋪子,後邊有很大的庫房,如今已經收拾出來存糧食,旁邊還有一處獨立的小院,院里有著十間屋子,方華三人加五個伙計住綽綽有余,還余出了幾間,以後買賣做大時可以用來再招人。轉完一圈後,方華對小鎖租的這處地方很滿意。
「很不錯的地方,多虧你了。」方華對陪在一旁的小鎖說道。
「也是運氣,來到後轉的第一天就踫到這家人要遷到京城去,一時間賣不出去就租給我了。」小鎖難得的紅了臉,嘿嘿的笑著。
「我們這一次賺了錢,就把這處地方買下來,以後糧食買賣可是我們的一項重要收入。」想到北洋軍閥混戰時期,糧食變得越來越重要,方華下定決心要插手操控糧食買賣。
「方華哥,你放心,我記下了。」小鎖眼中顯露出一絲狂熱,顯然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對了,我們的糧鋪還沒有起名,你想到了嗎?」
「還沒有,還是方華哥你來起。」
「嗯,我們三人不遠千里從山東來到開封做買賣就是為了能有個好的將來,不如就叫新盛,怎麼樣?」方華思考一會兒,給出建議。
「新盛,新生、興盛,好彩頭,就叫新盛。」小鎖听完後第一時間表示贊同︰「我明天就找人做個牌匾。」
「不急,現在才四月末,我們先不開門做生意,在城里多轉轉,看看其他糧行糧食的價格和好壞,到五月中旬再開業。」方華思考了一下吩咐道。
「好的,方華哥,我知道了。」小鎖已經習慣了听從方華的安排,沒提出異議。
「小鎖、方華,糧食都已經入庫了,我和吳師傅親自清點了一遍,兩千三百石,沒有問題。」方華和小鎖聊得差不多時,二虎大步踏進了院子。
「你又親自干活了?」方華看到二虎衣服肩膀處殘留的米粒問道。
「嘿嘿,閑著也沒事,我這身力氣沒處使,就幫著搬了幾趟。」二虎笑著說道,臨了還秀了秀自己的一身肌肉,讓方華和小鎖忍俊不禁。
「好了,我和小鎖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我們到五月中旬開業,從明天起就轉轉城里的糧行和附近的田地,了解一下行情。」方華又將剛才商議的事情向二虎講了一遍,二虎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于是接下來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時間轉眼進入了1905年的五月,方華大多時候留在店里練習著毛筆字,偶爾帶著二虎或者小鎖到城外查看一下旱情如何。雖然從後世的文獻資料得到過這方面的信息,但是實地去看一下更加的直觀。
時間進入五月後,太陽更加的耀眼,但是包括開封府在內的河南大部分地區一場雨都沒下,豫中、豫東的旱情最為嚴重,如今田里的莊稼已經減產四成了,到六月芒種的夏收時間還有將盡一個月,如果再不下雨很可能顆粒無收。
隨著人們漸漸意識到旱災發生了,開封府的糧價一天一個價,到如今已經漲了將近一倍了,但是買糧的還是絡繹不絕,大家都知道晚買不如早買,糧價還得往上漲。為了應付這種局面,城中有名的七家大糧行實行限賣措施,每家一天只賣十石米,售完為止。于是,很多人家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隊買糧,依然有許多人買不上。
開封府內的人家如今見面的話已經成了︰「你家買到糧了嗎?」整個城市中的普通人家都陷入了對糧荒的深深恐懼中,期盼著天快快下雨,地里的莊稼能夠收得上來,這樣自家也能買得上糧食,家里能有口飯吃。也許是眾人的祈禱感動了上天,五月十五日河南境內下起了小雨,許多人沖到街頭歡呼。然而,剛剛下到地皮濕,轉而天放晴了,這樣的一場小雨僅僅能保住地里兩三成的莊稼,也僅僅使糧價在當天沒有上漲。
五月十八日,乙巳年癸巳月丙申日,宜開市、出貨財。隨著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新盛糧行開業了。如今隨著旱情的進一步蔓延和加深,糧價一步步的攀升,雖然開封府還沒有出現糧荒,但是上百萬人的大城每天的用糧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因此家家都想多存下一點糧食,導致糧價已經漲到了年初的三倍還要多的水平。
新盛糧行開業的當天,就有上百人前來購糧,從中可以看到如今的糧食有多麼的搶手。雖然整個河南的具體的情況還不了解,但是在開封府內糧荒已經出現了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