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的人馬是在七月初二到達廬州。而這時吳甡等著他,以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雖然吳甡比商毅動身的時間早了大半個月,但北京離廬州更遠一些,而且中原地區以被李自成所佔,還必須繞著道走,再加上吳甡又是刻意放慢了行軍的速度,因此只比商毅提前了七天到達廬州。
之所以把這次吳甡南下督師的地點放在廬州,是因為長江中游的地區被農民軍佔領,特別是武昌失守,導致南京吃緊。崇禎最擔心的就是農民會順江而下,一舉攻克南京,席卷江南諸地。南京不僅是明朝的第二首都,同時也是整個江南地區的屏障,而現在明朝的財政收入有七成來自于江南地區,因此南京一但失守,不僅僅意味第二首都失守,而且等于是徹底切斷了明朝的財政收入來源。
在這種情況下,吳甡南下督師的首要目地,就是先要保住南京不失。然後再能再談其他的事情。而廬州就是南京的門戶,左良玉己駐軍在九江,吳甡再守住廬州,基本就可以保證南京的安全了。
不過吳甡在南下的過程中,雖然走得不快,但他也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做,而且在沿路上盡力招集地方軍馬,擴大自己的隊伍,使人馬達到了五萬余人。同時又下令駐守在安慶府的劉良佐和黃得功部也得自己靠隴,分別駐守六安州和廬江,保護廬州府西南入口。而且這樣一來,加上劉良佐和黃得功部至少在名議上,吳甡手里以經擁有了近十萬的大軍。
同時吳甡也深知手里只有人馬還不行,因為人要吃,馬要喂,還要有銀子才能使士兵賣力作戰,沒糧沒錢,就什麼事也辦不了.因此又讓南京的兵部尚書史可法,籌備糧草軍資,運抵廬州以供軍用,以便人馬到了廬州之後,至少在後勤補濟方面有充份保障。
事實上在這個時候,崇禎選擇吳甡南下督師也不是沒有道理。吳甡為人雖然狡猾了一些,但還是有相當的能力,早在崇禎六年(1633年)的時候,就干過剿賊鎮撫的事情。可以說在目前來說,無論吳甡能不能擔負起督師平亂的重任,但也只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史可法也是十分盡職盡責的官員,和吳甡又是同屬于一個陣營的——都是東林黨人,因此對平亂的事情也十分上心,親自勸說江南的富戶巨商,勛戚豪門,支助錢糧物資。
而武昌的失守對南京的震動還是非常大的,張獻忠可是有名的殺人魔王,整個江南地區都有些人心惶惶,但心張獻忠會順江而下,直取南京。而且江南一帶基本都是富饒之地,又是全國最大最重要的產糧區,盡管現在是明末又是小冰河期,但總體來說,條仵還是比河南、陝西等地區好得許多。因此很快就籌集了一批錢糧。而史可法也親自押送著第一批七萬石米和三十萬兩白銀趕到廬州。
正好這時吳甡的大軍也到了,得到了這一批錢糧之後,吳甡才覺得有了幾分底氣。不過吳甡也清楚,雖然自己手下有了近十萬大軍,不過壯壯膽子還可以,想要指望這伙人去和李自成拼命,根本就靠不住。而且在路上他也接到了商毅以經從青州出兵的消息,因此到達廬州之後,也並不急于出兵,而是耐心的等待著商毅的到來。正如崇禎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吳甡的身上,而吳甡的希望,則全部都在商毅身上了。
听到商毅的人馬到了,吳甡也十分高興,立刻要出城去迎接商毅,正好這時史可法再廬州還沒走,他也听說過商毅的名字,對他頗感興趣因此也和吳甡一齊出迎。
等見到了商毅的人馬到來之後,吳甡終于徹底安了心。
對商毅在山東的戰績,吳甡並沒有親眼見過,還有些半信半疑,但在北京看了商毅的人馬閱兵時的表現之後,吳甡也不得不承認,商毅的人馬,在大明朝來說,絕對是一支勁旅,絕不比關寧鐵騎差,因此才在崇禎面前極要求,調商毅的人馬南下。也把這次南下督師的全部希望都放在商毅的身上了。
但吳甡心里還是有一些疑慮,因為商毅閱兵時,只有五百人馬,雖然堪稱精銳之師,但畢竟人數太少了。吳甡甚致懷疑,這五百人馬會不會是商毅的家丁。在明末時期,中高級武將和一些撫鎮地方的文官都會有自己的家丁,其實就是他們的私兵,而家丁的數量則是根據個人官職的大小,財力的雄厚而定,從幾十人到數百,乃致上千都有。
雖然家丁不是朝廷的正式編制,但亨受的卻是最好的待遇,使用最精良的武器裝備,甚致會把朝廷下拔的軍費武器裝配都用在自己的家丁身上。因此家丁戰斗力也遠遠超過了其他朝廷正式編制軍隊。當年吳三桂救父,所帶的五百人馬,其實都是他的家丁。而朝廷對家丁現像也基本是睜一眼,閉一眼,默認下來。如果接受檢閱的都是商毅的家丁,那麼盡管精銳,太畢竟人數太少,恐怕也難當大任。
但看到商毅的軍隊之後,吳甡才發現,商毅的人馬雖然人數不多,還沒有達到他承諾的一萬人馬,而且衣甲也有些奇怪,但軍容整肅,隊列齊整。這時正是七月初的時節,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候,頂著烈日行軍,如果換了其他的明軍隊伍,恐怕早就以經怨聲載道,亂不成軍了。但商毅的全軍竟然毫無動搖,一個個仍然是昂首闊步,精神百倍的樣子,別說怨言,就連一個彎腰哈背的都沒有。顯然是軍紀嚴,經過了嚴格訓練的。
吳甡見了自然是喜不自禁,商毅的人馬,果然都是精銳之兵,看來這次南下督師,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就連史可法也不禁有些動容,因為他沒有見過商毅閱兵,因此見到商毅部軍之後,所感受到的震憾力也比吳甡要大得多。不過于立場不同,史可法沒有吳甡那麼驚喜,相反到是可以更為客觀仔細的觀察商毅的軍隊。
商家軍的裝配與其他明軍有明顯的不同,火槍兵的人數在全軍中佔的比例明顯比其他明軍要大得多,騎兵的數量也不多。而且只有長槍兵、刀盾兵是全副盔甲,而火槍兵只有一頂帶沿鐵盔,一件背心似的鐵甲,只齊腰下,左右兩片戰裙是用皮制,小腿打著白布裹腿,穿多耳麻鞋,斜背著一個牛皮挎包。而騎軍的裝束和火槍兵差不多,只是多了鐵制的護臂和護腿。另外戰馬只有在馬頭、馬頸和正前方帶著護甲。
史可法也是管理過軍務的人,懂一些軍事,因此到也能夠理解,商毅這麼做大概是為了減輕士兵的負擔,因為火槍兵是遠程打擊的兵種,一邊來說是不會與敵軍進行格斗作戰,也就沒有必要穿著那麼多的盔甲。至于騎軍的裝束,大概是商毅更注騎兵的速度而不是正面的沖擊力,這到也無可厚非。不過在史可法看來,商毅部火槍兵的數量看來好像太多了一點,萬一放完槍之後,敵軍沖到近前來怎麼辦呢?
而最讓史可法感到奇怪的是,商毅軍的士兵內襯穿的並不是明軍慣穿的鴛鴦戰袱,而是一身灰綠色的緊襯服裝,這一點在炮兵身上看得由為明顯。因為炮兵是沒有任何盔甲,只是用牛皮打成一個十字型的綁帶,系在身上,而且人人戴著一頂八角型半沿的軍帽,在正中位置,還瓖著一顆紅色的五角星。十分古怪的樣子。
不過督師並不是史可法,因此他雖然覺得奇怪,但並沒有說什麼。而吳甡更沒話說,只要商毅來了就好,管他們穿的是什麼?就是穿甲,披獸皮也沒關系。
商毅到是全套標準的盔甲,連自己的鋼盔都沒帶,趕來向吳甡施禮,道︰「末將見過督臣,只因路途遙遠,晚到了幾天,還請督臣見諒。」
吳甡把商毅扶了起來,呵呵笑道︰「以恆,不晚,不晚,你來了就好。」順手指了指身邊的史可法,道︰「這位是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史憲之大人,快去見禮。」
盡管在這個時代商毅以經見過了不少歷史上的名人,甚致還親手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但听到了史可法的名字,商毅還是禁不住大吃了一驚,因為史可法在歷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在明末的官員中,他是極少有以正面形像出現的官員,從私德上,史可法正直、廉潔、從公事上說對明朝忠心耿耿,直到最終困守危城以身殉國,是一個幾乎無可挑剔的完美形像。
盡管在後世,也有人認為史可法處理南明事務時,出現極大的失誤,包括商毅也有這種看法,但那是史可法的能力問題,與品行無關。商毅雖然也認為史可法有許多不足之處,更不會唯史可法馬首是瞻,但也承認史可法和明末的大部份官員相比,還算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人。因此也上前兩步,向史可法施禮道︰「末將見過史大人,久聞史大人大名,今曰一見,實在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