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月听得連連點頭,可雲霄說完之後眼楮卻盯住了砧板上的幾只剛剛洗拔干淨的雞。秦素月順著雲霄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砧板上的幾只雞後,又向雲霄投來一道狐疑的目光。
雲霄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剛剛在白馬寺吃了一頓齋飯……嘿嘿,我這人打六七歲開始就頓頓吃野味,後來就是自己動手獵野味,這麼多年下來還就是頓頓離不開葷腥兒了……嘿嘿,剛才那頓齋飯,又沒肉又沒酒,險些把我給憋死……」雲霄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有些難堪︰你說自己貪財貪色貪什麼不好,怎麼就偏偏貪吃呢!說出去丟死人了!
秦素月看到雲霄這副尷尬的模樣低低地笑了起來,朝林琛使了個眼色,將雲霄的棉袍遞給林琛,自己挽起袖管朝桌案走去。
雲霄這下更窘,直接道︰「別!別!我自己來,自己來好了!」說罷,連忙起身到案板前,抄起幾只雞親自涂抹起了佐料,又尷尬地將手伸到林琛懷里抱著的棉袍中,取出幾個紙包,將紙包里調配好的粉末細細涂抹,如是炮制,準備了七八只雞。
雲霄先是從桌案上找到了幾個掛肉的鐵鉤,然後運足了內力,在秦素月母子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直接伸手送進灶膛內,在火堆的邊緣狠狠地拍了進去。實際上雲霄的動作很快,雖然看上去手伸進了灶膛,可還沒來得及被燙著,手就已經縮了回來。
接著,用剩下的鐵鉤將雞鉤住,直接掛到了釘在灶膛內的鐵鉤上,直起身笑道︰「這叫掛烤,特點是雞肉受熱始終均勻,又有爐壁保住火的熱力不散發,既不容易焦,也不會半身不熟。」
隨後取來鐵叉,將兩只雞串上鐵叉擺到一邊,又一陣風似的跑出去,從庭院里挖了大堆的泥土,丟進一個木桶,灌上井水一陣攪和,揀去磚塊和石子,留下較細膩的泥土,再將剩下的雞用干荷葉裹好封上泥,蹲身挑開火堆,將封好泥的雞丟進灶膛,再蓋上炭火,順手又加了幾把柴,這才笑道︰「悶烤,最入味。(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最後,老老實實地坐到灶邊,抓起鐵叉盯著爐火烤了起來,口中道︰「叉烤最見功夫,可也是最好吃的一種。不是因為叉烤入味,而是因為叉烤的口味全在烤雞之人的觀察力,要時時刻刻調整位置。論口味,叉烤或許比不上悶烤,但是叉烤的優點就在于,有嚼頭,啃骨頭最帶勁!」
秦素月和林琛一陣無語,這個年輕大帥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不到片刻功夫,一陣香味便從灶膛里飄了出來,這讓一直守在旁邊的母子兩個一陣心驚︰燒雞他們也不是沒吃過,可這種香味……
雲霄一邊給鐵叉上的燒雞添加香料,一邊自言自語道︰「白吃當家的幾只雞,咱也不能不講理是不是?談錢傷感情哪,不過這香料的配方我倒是可以說說……」說罷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秦素月和林琛立時瞪大了眼楮齊齊俯講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
雲霄就這麼反反復復絮絮叨叨地說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在雞烤好的時候,雲霄已經重復了不下百遍,秦素月心里有些微微地感動︰自己的兒子確實有些駑拙,倒也讓這位年輕的大帥費心思了。等雲霄從灶膛抽出鐵叉的時候,三人才發現,林渺予已經站在了廚房門口,正直愣愣地看著腦袋拱在一塊兒的三個人。
香!確實香!這是林渺予心里的真心話,雖然她看某個小氣的大官兒很不爽,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某大官兒的廚藝確實頂得上最好的大廚。(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雲霄看到林渺予吃驚的樣子,微微笑道︰「正好,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你們都來試試,沒準,這也就是你們聚福樓的招牌菜了。」
秦素月心中一陣暗喜,轉身走了出去,沒多會兒,懷里抱著兩壇烈酒走了進來︰「大帥嗜好烈酒,素月這里有兩壇神仙醉,大帥不妨嘗嘗。」
雲霄听說有好酒立時就來了精神,劈手就奪過酒壇笑道︰「這是好東西!」說話的功夫已經拍開了泥封,深深地嗅了一口,高興道︰「果然不錯!」仰頭便喝了一大口︰「痛快!痛快!」再看時,卻看到林渺予已經不顧一切地吃了起來。
雲霄心里一陣好笑,知道自己親自配出來的香料就算和尚都得破戒,何況常人?不過酒確實是好酒,至少陳了二十年,在雲霄看來,用幾個香料配方換兩壇這麼好的酒,值得!心里一陣痛快,又多喝了兩口。
轉身又將掛烤的燒雞取出來,林渺予更來勁了,立刻撲上去吃了起來,好在雲霄一下子烤得夠多,不然還真不夠折騰。吃,雲霄還真沒吃上幾口,就連一開始有些猶豫的秦素月和林琛到後來也干脆敞開了肚皮,輪到雲霄的已經不是很多了。不過雲霄喜歡啃骨頭,被林渺予撕撕扯扯落下來的零件倒是全給了雲霄,包括……雞。
一壇神仙醉下肚,雲霄已經覺得暈乎乎的了,雖然與旁人拼酒的時候他完全可以用內力作弊,可他依然快意于醉酒的感受,那種飄忽不定無可捉模的感覺。于是,雲霄又伸手拍開了第二壇的泥封。順便也撥開炭火,取出了悶烤的雞。看著林渺予雀躍的表情,雲霄知道,今兒晚上這一家三口的晚飯肯定是省下了。于是得意地啃了一根雞脖子,快活地品味著神仙醉。神仙醉果然是好酒!雲霄喝下第二壇里最後一口酒,沿著桌腿軟軟地滑到了地面,心中不斷念叨著︰這酒是哪兒釀出來的?
林渺予算是大飽了口福,連打了幾個飽嗝兒才坦然地在桌案的抹布上擦了擦手,又跑到外面用井水沖洗了一番這才想起櫃台上的活兒,一溜煙地跑出去了,臨走還很沒良心地丟下一句話︰「娘,哥哥,你們收拾,我先走了!」留下一臉無奈的秦素月和林琛望著滿桌雞骨頭一陣發呆。秦素月這才猛然驚悟,自己一家子只顧著吃了,卻忘記了做菜的人,低下頭一看,某人抱著酒壇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秦素月一下子哭笑不得,這家伙怎麼看到好酒連命都不要了?連忙和林琛洗淨手,叫來正在外面忙碌的雜役,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雲霄抬進了客房,安置好了這才放下心來。柳飛兒和藍翎回到聚福樓看到雲霄醉成這副模樣也是哭笑不得,她們比秦素月更清楚自己的丈夫看到酒就不要命的脾氣,嘆息兩聲只得作罷。于是,到了晚上二樓牆壁上書畫的「加工」只能讓柳飛兒主打,藍翎輔助了。
雲霄雖然醉了,可真正沉睡的時間不過幾個時辰,到了晚上已經醒來,只不過醉酒不單單是醒不醒的問題,大醉之後初醒人也是懶得動,而且「醒來」跟「清醒」還是有本質區別的。等柳飛兒和藍翎解衣上床的時候,雲霄側過頭在柳飛兒耳邊輕輕嘀咕一句︰「城東二十里,厲家。」柳飛兒會意,一聲不吭地睡去。
第二天柳飛兒依舊帶著藍翎四處閑逛,這一次倒不是逛街掃貨了,而是跑一跑洛陽各處的景致。而她們出門不久,滿大街地就開始瘋傳河南路的這位年輕大元帥昨日醉酒的種種消息,好事之人甚至給雲霄安上了一個「醉酒總管」的名號,說法最多的就是,聚福樓有一座百年酒窖,里面珍藏了數代人積攢下來的好酒,這位天性嗜酒的大元帥得知消息,立即帶著兩位嬌妻住進了聚福樓,不把這酒窖的酒喝光是絕對不會出來的。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雲霄在洗臉的時候听身邊伺候的雜役說起這個消息時候,只是吃驚地問道︰「難不成真的有酒窖?听說百年字號的老酒樓都有這玩意兒,聚福樓難道真有?」雜役原本以為是個笑話,听到雲霄的問話後頓時啞然︰難道這個「醉酒總管」是真的?
雲霄卻不管那麼多,匆匆盥洗之後連忙就跑到了廚下,向秦素月問起了酒窖的事兒。
秦素月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低著腦袋捂著嘴笑了起來,雲霄尷尬無比,只得期期艾艾道︰「沒有……就算了……」
秦素月這才恢復過來,嘴角掛著輕笑道︰「有是有,不過現在不能開。」
雲霄心里一陣高興,趕緊問道︰「有!太好了!為什麼現在不能開?」
秦素月解釋道︰「恐怕大帥還不知曉。這聚福樓的酒窖不是百年酒窖,而是從貞觀年就已經有了,先夫祖上前後擴建了七八次,有好酒也有次一等的酒。咱們開酒樓的自己多半不會釀酒,每月都會在外面釀酒的人家訂下不少,但是每個月或多或少都會余下一些,多的十幾壇,少的一兩壇,祖上也沒有把這些酒再拿出來賣,只是存放在酒窖。說起來大帥恐怕都不信,這聚福樓的地下整片兒的都是酒窖,而且是三層。年月久了,里面酒壇里的酒氣難免都會散出來一些,故而整個酒窖里光是酒氣就能醉倒人呢!就算是劣等酒擺進去放上個幾年也會被這酒氣所染變成上等酒。之所以說現在不能開,是因為這晌午正是回陽的時刻,若是開了酒窖的門,難免會走了酒氣,一兩次倒還罷了,次數多了,里面的酒就不好了。平常日子若是要取好酒,都要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行。」好看的小說盡在,告訴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