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听了這話更興奮了,口中直念叨︰「貞觀年……貞觀年……哈哈,這麼說里面還有六百年的酒?哈哈,好命啊好命!可惜師傅他老人家還在山西……」
雲霄心里正痛快著呢,身後就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想得美!六百年的陳酒是你能喝到的麼?那一壇酒可比得上一壇黃金了,你倒是出得起價錢?」雲霄回頭一看,確實面色不善的林渺予。
雲霄的臉上立時堆積起最溫暖最和善的笑容,親切地對林渺予說道︰「渺予啊,如今像你這般懂事的孩子可是不多了!你能為娘親分憂自然是好的,可我也沒說要喝那麼好的酒啊!我嘛……就是想……參觀……嗯!參觀參觀這六百年的酒窖!」
林渺予直哼哼道︰「參觀?你騙小孩子呢!若是讓你這酒鬼進了酒窖,那還能剩下一滴酒麼?參觀?你怎麼不抓幾千只老鼠去守洛陽的糧倉?」
雲霄立即嚴肅道︰「人格保證!」心中說了一句︰一定喝光。
林渺予更不依了︰「你能保證?這世上就數酒鬼、賭鬼、色鬼的話最不靠譜了,相信你還不如去廟里求菩薩呢!」
雲霄慌了,連忙打躬作揖,賠上笑臉道︰「求求你了小姑女乃女乃!就去看看……看看……」
林渺予不屑道︰「跪下來都沒用!聞一個時辰十兩……黃金!一壇酒一壇黃金換,要不然免談!」
雲霄一愣,我的娘!這丫頭心也太黑了吧?照她這個價碼,這三層地窖里面的酒還不得用國庫來換?這還沒算進「聞一聞」的錢!心里一盤算,狠心道︰「這麼著,我這里有幾個方子……」
「去去去!」林渺予立即吼了起來,「誰病了?你咒誰呢?什麼都免談,交錢!不要票號的飛錢,只要真金白銀!」
雲霄朝林渺予豎了豎拇指︰算你狠!口中卻漫不經心地說道︰「做女人的,誰不想著自己花容月貌,誰不想著自己身段窈窕,誰不想著自己豐腴可人,誰不想自己著青春常駐,唉!女人年紀大了,臉上的褶子也越來越多了,滿頭的青絲也漸漸地白了,人也一天一天地見老了……可惜了我這方子……」
這一下,首先有些意動的是秦素月。(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秦素月三十五六的年紀,說起來也不大,可是常年的艱辛勞碌卻讓她兩鬢微微有了幾根白發。臉上雖然還談不上「褶子」,可每天早起時已經分明地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已不如當年那般富有彈性,更不敢拿來跟女兒那般水女敕的臉龐相比。自己雖然還算漂亮,可架不住歲月的侵襲。
林渺予也心動了。她雖然才十五六,可是她也不想自己那麼快就老去,何況以自己的姿色而言,雖然常有一些狂蜂浪蝶過來討好,可跟柳飛兒藍翎比起來差得遠了,誰不想自己更漂亮?
雲霄看著兩人的表情,知道自己得手了,繼續添油加醋道︰「我的方子,不但能讓人皮膚白皙,華發轉烏,而且還能豐腴身段,前突後翹……」
林渺予臉色一紅,知道這個酒鬼在乘機諷刺自己如同一首沒有仄音的格律詩——全是「平」!前面平平後面平平,雖然惱怒,這幾張方子的效用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單看柳飛兒的長相和藍翎的身材就不讓人不信,只不過她還不知道這兩人都是天生的,于是只得支吾道︰「行了!行了!看在柳姨和藍姨的面子上,就讓你去看看……」
雲霄臉上立時浮現出激動的表情。林渺予拉下臉冷聲道︰「先去把方子寫來!若是無效,要你好看!」
雲霄的腦袋一陣猛點,然後就忙不迭地往前院櫃台方向跑去。所謂關心則亂,林渺予跟秦素月也急急忙忙地跟了過去,她們也太想知道方子的內容了。
雲霄提起筆一口氣寫下了七八張藥方,直接推到林渺予面前。林渺予狐疑地打量了雲霄半晌,問道︰「你不會是誆人吧?一個帶兵打仗的,會讀書寫字,會畫畫作詩也就罷了,斷案子也能斷得那麼準,還能燒得一手好菜,難不成你還能瞧病開方子?騙人也不帶這麼騙的吧?」
雲霄得意地笑道︰「這次你看走眼了吧?沒錯,我就會瞧病開方子!你們母女倆的小毛病和尋常用的藥我也能看出來,要不要試試?」
林渺予眼楮骨碌碌地轉了兩下,朝四周看看——這個時段聚福樓也沒客人——這才裝起膽道︰「試試就試試!你倒是說來听听!說錯了,直接罰銀子!」
雲霄笑眯眯道︰「說對了呢?說對了讓我喝兩壇總沒問題吧?我還能開出根治的方子,好歹也能值個幾壇……」
林渺予猶豫一陣,下決心似的說道︰「賭了!」又看看秦素月的臉色,補了一句道︰「我娘那份兒也算上!」
「好!」雲霄巴不得林渺予這麼痛快,「那我可就說了!當家的病是陳年舊疾,年輕的時候勞碌過多又挨過不少凍,所以血脈淤塞,以肩膀、膝蓋為最,尋常日子手腳麻木,每逢陰雨便疼痛難忍,大夫給你的方子應該是追風膏,痛的時候就貼上,可對?」
秦素月驚訝地點了點頭,全對。
雲霄又轉向林渺予,玩味地笑道︰「我可要說你了!」
林渺予對雲霄剛剛的表現顯然也很吃驚,但是騎虎難下,兀自強撐道︰「說就說,誰怕誰?」
雲霄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小丫頭的病就奇怪多了。如果我猜得不錯,小丫頭一開始身體還是好好的,大概到了十二三歲左右的時候,嗯……也就是身上月事開始後不久,身子就突然不長了,這幾年雖然個子拔高了一些,可是……該長的地方都沒長……」說著,用手指了指林渺予的上半身︰「雞蛋大。」又指了指下半身︰「饅頭大……」林渺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下自己算是徹底栽了。
雲霄表情恢復正常,說道︰「月事時來時不來,來的那個月,脾氣暴躁,十指關節常有陣痛,不來的那個月,一到晚間,必定全身無力,四肢酸軟,嚴重的時候還會有幻覺。大夫也診不出是什麼毛病,所以只給你開了補元氣的方子,留著你發病的時候喝。可對?」
這一下,不論是秦素月還是林渺予都用驚駭的眼神看著雲霄。雲霄一臉揶揄地看著林渺予,心中那個爽啊,終于逮到機會報復一下了吧?口中卻道︰「根治的方子嘛,好歹值個幾壇酒……」
秦素月連忙道︰「只要大帥能有根治渺予的方子,那一窖的酒,大帥任取!」
林渺予卻大驚,連忙扯著秦素月的袖子低聲道︰「娘親……」
秦素月摟著林渺予,眼圈紅紅地說道︰「傻丫頭,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娘辛苦這麼多年保住這份家業,還不是為了你和你哥哥?若是真能治好,那些酒又算得什麼?」
雲霄心下也有些感動,解釋道︰「我沒那麼貪心,那麼多酒足夠醉死我好幾回了!我要喝時,自然會有好東西來換,趁火打劫的事兒我是不做的。不過,當家的想要根治不難,午飯之後要不多會兒就能解決,可渺予的病……」旋即苦笑道︰「恐怕不是病,是毒……」
「毒?」秦素月瞪大眼楮道,「怎麼可能是毒呢!我們母女又沒有仇家,誰做這種事情?」
雲霄點頭道︰「沒錯,除非對方是傻子。若是跟你們有仇,要下也下在你兒子身上,下到女兒身上算什麼事兒?何況這毒……怎麼說呢,這毒要想煉成,花的功夫不是一點半點,若是想要害你們,一包砒霜足夠了,費那麼大功夫做什麼?」
秦素月戰戰兢兢地問道︰「是什麼毒……」
雲霄抓過林渺予的手,搭上脈,半晌才肯定地說道︰「尸毒!須得陳年干尸擺上幾十甚至上百年之後才會煉制成,而且很奇怪,渺予身上的尸毒明顯才煉制了一小半,難不成拿渺予試毒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傻子下的……」
秦素月的臉頓時白了,林渺予也好不到哪兒去︰幾十年、上百年的干尸!這讓兩人嚇得不輕。
雲霄一下子嚴肅起來,對兩人道︰「我先去準備準備,午飯就別叫我了。吃過午飯,當家的便可來找我,嗯,渺予也一塊兒來,還有,午飯後讓廚下多燒些熱水,治好之後當家的要洗個澡才行。」說罷提起筆,寫下了兩張方子遞給林渺予道︰「按這兩副方子抓七天的藥,上面一副內服,下面一副外敷,給你娘用的。你的毒要等你藍姨回來之後再說。」
林渺予不敢怠慢,接過方子連忙朝街上的藥鋪跑去了。雲霄轉而向秦素月道︰「當家的,我說句話你別傷心,渺予這孩子中毒的時間太長,就算能根治了,恐怕也……」
秦素月關切地問道︰「恐怕什麼?」
雲霄認真地說道︰「恐怕將來也不能生育!若是當時就能發現,或者在一兩年內能解毒,或許還有五六成的希望。現在才發現,哎!丫頭孕育胎兒的地方已經被尸毒徹底破壞,能勉強恢復已經是難得,想要受孕生產,斷無可能了。」
听雲霄這麼一說,秦素月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好看的小說盡在,告訴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