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寂無聲,今夜,琉璃仙境無人入眠
血舍利,一顆血舍利,又要掀起多少風雨,素還真無言,今日一會,言談之間,雖及邪靈之事,但那位天命之人,仍舊對自己抱有成見…
素續緣言行,無一處不合禮數,但這種深入骨髓的冷漠,令素還真無端有一種寒意,這股寒意何來,素還真不明白,但心中,總有一種悲哀之感,懷中舍利又綻紅芒,絲絲暖意入心頭
無奈,這舍利雖不排斥那位公子,但為何對自己,卻像認主一般?嫣紅如血,月光下,舍利之光隱隱流轉
「你是要伴著素某嗎?」低聲一問,這不明所以的熟悉感,鮮紅中,如有一個不斷跳動的靈魂,素還真無奈,「神物有靈,素還真感恩,但世間萬物,皆有其存在之意義,素某,卻是不能奪人之物誒」
罷了,既已確定那位風公子便是天命之人,這血舍利,明日便交給他吧素還真輕聲一嘆,細細端詳舍利,莫名,似有一人立于身後,陪自己看這一夜清冷…
不敢回身,怕回身,又是一人對月徘徊…
「琉璃戶,幽步渡,丹心又被風波誤」素還真低聲輕吟,夜風陣陣,似有回音
同一月色下,另一個不眠之人,夜深,人卻無睡意,素續緣端坐房中,半點燭火,徒添幾分孤寂,元髓沙紅光陣陣,素續緣苦笑連連,原來,自己如今能說話的人,也只有師尹一人了
「師尹入眠否?可有興致與續緣一敘」素續緣低聲道…
「入眠與否,重要嗎?」紅光中傳來師尹之聲,聲如故,如同往昔書案前,紫衣一襲
「不重要」素續緣緩緩說道,「師尹請陪續緣一刻吧」
「你今日,有些奇怪」
「哦?很明顯嗎?」
「師徒之間,無需說請傳道授業解惑,無衣師尹未必能做到,但同望夜景,卻是簡單至極」
流光晚榭之中,無衣師尹靜坐案前,血脈,果真是無法斬斷的情啊斬不斷,理還亂,便如自己又如何?斬斷了,心頭之痛,卻是環繞至今,鼻下血腥,何時能盡?
無端心緒,過往記憶又上心頭,陪看這一夜凋零,曾經,有一個女子,亦是這般,但她走了,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人,曾經,亦有一個少年,對坐望月,但他亦是走了,走得理所因當,走得自己無挽回的余地自己,當真有臉面挽回嗎?錯誤一旦造成,就得無數遺憾來填補,謊言一旦說出,便又是多少真心碎裂
如何拒絕?何需拒絕?
「師尹今日,亦與往日不同」素續緣略感訝異,輕聲道,「師尹,慈光之塔的月色如何?」
「自是比不得苦境」無衣師尹輕笑道,「不然,為何你與他,都對那邊的夜色,念念不忘?」
「師尹如何覺得,義父不思故鄉之月?」言及柳青衣,素續緣少有地沒有言語帶刺,「月是故鄉圓,心中所有矛盾,但終結,故土難忘」
「是你之感覺,還是他之感覺」無衣師尹低頭,一嗅爐香,驅散一絲血腥,「吾與他,相處日短,卻感他對吾,始終戒備」
「各人總有各人的無奈,師尹何需介意這些,至少落葉之時,舊人已歸,如今,亦是另一種團圓」素續緣淡淡說道,「月是故鄉圓」
「如今看來,非是吾陪你,而是你陪吾咯呵」紅光之中,師尹聲調平和,似玩笑,又似認真,「若不願,回來吧,流光晚榭,對你無限」
「師尹你是毒」素續緣苦笑道,「亦是藥」
「你又頂撞師長了」無衣師尹之聲依舊平淡,只是今夜,多了一絲暖意
「不撞南牆,續緣如何識得回去的路?」
「那便小心,莫撞得頭破血流」
「哈師尹」
「燕渡關!」正言談間,忽聞外院一陣驚喝,素續緣立時反應,「師尹看來今夜,不能與師尹對談天明了」
紅光漸散,只聞一聲叮嚀,「萬事小心!」
收起元髓沙,素續緣緩緩步出廂房,往著吵雜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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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我說小子,大半夜不睡覺,倒吊于此,你是在練哪一門神功嗎?哈哈哈哈哈!滅境神功,金小開開眼界了!」
庭院間,金小開指著燕渡關一陣狂笑,燕渡關氣極怒極,但似是被人用詭異手法制住,有口難言,渾如無骨一般,倒在正傳懷中
素續緣一進前院,觀得此景,心頭也是一陣好笑,那燕渡關衣無遮攔,分明是被人扒光了好家伙,究竟是何人,惹事惹到琉璃仙境?
「恩」鼻下一陣幽香,素續緣眉頭一皺郁金香?
「風公子…」正疑惑間,忽聞一聲溫文,回頭看,卻是素還真與一線生
「驚擾風公子了」素還真尷尬道,「居室不嚴,夜盜入門,擾風公子清夢,素某抱歉」
「夜盜?」素續緣心頭疑惑,來琉璃仙境偷東西,還敢鬧這麼大動靜?
「是咯,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賊兒,你看你看!還留書呢!」一線生氣呼呼道琉璃仙境機關,竟似無設,這回,老臉丟光!
「某聞琉璃仙境有異寶,心有所念,欲一物換一物,還請素賢人割愛,明夜子時,自當來取」聊聊幾字,龍飛鳳舞,雖不似大家之作,但字行間,亦看得出是下過苦功,隱約可見幾分瀟灑不羈之意
一物換一物素續緣剛欲開口問,卻見素還真伸出手來一塊麥芽糖
「麥芽糖!」素續緣險險笑出聲來,好賊兒,這般捉弄素還真
「倒是一個光明正大的賊兒」素還真無奈道,卻不知是哪一路英雄,胡鬧呀…
「是膽肥吧!哪里來光明正大的賊兒?」一線生不滿道,「好呀,來嘛!一線生讓他有來無回呀!」
光明正大的賊?素續緣听得這一聲,心頭忽起一陣熟悉之感,凝神靜思,鼻下,又是聞一陣幽香
郁金香…光明正大的賊…恩!!!是他嗎?
「素賢人那人看中的異寶,對你而言,重要嗎?」素續緣搖頭嘆息道,「若是不重要,便當交個朋友吧」
「風公子此言何意?」素還真苦笑道,「素某身無長物,能稱得上異寶的,也唯有日前聖翁交代一物,此物,卻是要贈于風公子的」
「哦?不可交出?」素續緣疑問道
「也許是對付鬼王棺的關鍵之物」素還真搖頭道,「不可交出呀」
「那這次,風某與素賢人都麻煩了」素續緣無奈道,「希望,真是那人…或許,還有說話的余地」
「你知道是誰?我說」一線生話未說完,便聞一聲疑問
「出了什麼事了?為何這麼多人聚在此處?」素柔雲似是聞聲而來
「鬧賊了!」異口同聲,素續緣與一線生同時說道
「要幫忙麼?」素柔雲看著素還真說道,「兄長這處,倒是從未鬧過賊呀」
「小妹莫取笑我了」素還真輕聲道,「你要小心,來者修為不差」
「哦?」素柔雲似是不信道,「不差是如何?」
「一招制住燕渡關,燕渡關全無反應之機,不論武修如何,至少這輕功,亦算一絕了」素還真思索道,「柔雲,你還是住吾那院中,你一人,素還真不放心」
「有這麼嚴重?」素柔雲不解問道…
「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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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西風,風景悠然,人亦悠然,疏樓龍宿踏風歸來,入門處,卻見二人跪地
「吾何時有這規矩汝等在做什麼?」語氣輕松溫和,疏樓龍宿雖貴為儒門龍首,但對下,卻是溫和懷柔,「鳳兒,言歆,起身來」
「主人疏樓西風疏樓西風遭賊了」仙鳳吞吞吐吐說道
「默言歆看護不利,還請龍首責罰」默言歆一出口,便是攬責上身,「與仙鳳無關」
「汝等是听不到吾在說什麼嗎?」疏樓龍宿微微蹙眉道,「起身再言」
穆仙鳳與默言歆聞言,唯有站起身來,未開口,便聞一聲,「入內再談」
緩緩行步,庭院幽幽,行步間,一人問,二人答,行至小亭處,疏樓龍宿忽然問道,「汝等跪了多久?」
「三天」穆仙鳳小心說道「仙鳳知錯」
「可知道錯在何處?」疏樓龍宿淡淡問道
「看護」穆仙鳳話未說完,便被疏樓龍宿打斷,「錯在跪這三天在汝等眼中,疏樓龍宿是那等凶人麼?何止令你們懼成這般?」
「主人仙鳳不是這個意思」穆仙鳳吞吞吐吐道,「我」
「好了此事是針對吾而來,與你二人無關,跪了三天,下去休息吧」疏樓龍宿面色淡然,「不過損失些許金銀財物,汝等倒是何事學得這小題大做?」
「主人,不止是金銀呀」
「還有那艘船對嗎?」疏樓龍宿揮揮手道,「下去休息吧」
「是」穆仙鳳與默言歆應聲退下,心中,卻是恨緊了這偷兒穆仙鳳心中更是氣惱,那賊兒,還給龍首留下那等無恥之言簡直挑釁!
看著遠去的穆仙鳳與默言歆,疏樓龍宿無聲而笑手上一張字條,寥寥幾字
「船是阿偃送我的,錢是利息,別來找,不然放火燒你家!」
好一個賊兒,好一個劍子仙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