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武車馬行的年輕保鏢這看似輕松的一撓,卻讓車廂內所有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這雖然只是一個撓癢的動作,卻恰如刀已經架在脖子上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聲刀下留人一般,讓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氣。
他這一動,原本一直緊繃著身體的所有人,一下子登時放松了,而先前西門催逝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這樣的一個放松,一下子讓他們無法適應,甚至有好幾個人在看到他那撓癢的姿勢,再也無法保持住自己站立的姿勢,一下子就蹲坐了下來。
而冉岷也仿佛感覺自己從地獄里面走了一趟一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剛才那種情況下,他連大氣都不敢喘,整個人都屏住自己的呼吸。
雖然從西門催逝出劍到這止武車馬行的保鏢出手阻止只是短短的一會兒,但這一會兒就讓冉岷感覺到自己整個大腦都非常缺氧一般,在放松下來之後開始大口喘著粗氣,好像少吸一口自己就會斷命一樣。
一時之間,原本安靜到詭異的車廂終于零零落落地發出了人群或坐下,或喘氣,或拍胸口的聲音。而原本被西門催逝那一劍隔絕掉的空間,也仿佛回來了一般,原本已經消失掉的外界的聲音,又開始傳進了人們的耳中。
車輪滾過路面的咕嚕聲,馬蹄踏在地面的嗒嗒聲,這兩個原本讓人感覺到有些心煩意亂的聲音,此刻在人們听起來竟然是這般的美麗動听,指引著自己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西門催逝那非常穩定的手終于動了起來,那本已經失去了所有氣勢,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劍,開始緩緩收了回來了,而在收回來的那一刻,這把原本就非常普通的劍,忽然發乎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光滑的劍身開始出現無數的裂痕了,最終層層斷裂,化成了細粉!
這把普通的劍,能夠經受住西門催逝那恐怖的氣勢,並且被那四級獵人實力的保鏢給夾住之後,直到現在才粉碎,這本身已經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在看到原本停在自己喉嚨上的那把劍化成粉末之後,原本呆立不動,如同木雞一般的癩蛤蟆,忽然就哭了起來,這個原本還盛氣凌人,要對一個女人出手的魯莽漢子,在這一刻就如同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一樣大哭了起來。
之前被西門催逝的劍勢所攝,根本不敢有半分動作,而現在一下子壓力全消之後,所有負面情緒一下子開始全部爆發出來,竟然在這止武車馬行的馬車之內,撒起尿來!整條褲子早就已經濕透了,而他卻仿佛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般,只是一只哭,根本已經毫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他,師門臉面什麼的也早已不在重要,他只是想哭,為自己的無能而哭。
那保鏢似乎沒有料到這癩蛤蟆看起來是個莽漢子,其實卻連個女人的不如,這時候反倒哭起來,而且竟然還在車廂上開始小便起來,眉頭深深一皺,厭惡地退了開來。
他原本為了救他就已經是貼在他的背上了,這時候可不想被殃及,被那些黃金水給染得自己一身金黃,那可就不好了。
其實不止那癩蛤蟆濕了,這車廂里面,除了那保鏢與莫抽簪和冉岷之外,所有人都濕了。
並不是和癩蛤蟆一般如此不堪地尿了一地,而是背後的冷汗將他們的身上給打濕了。之前被那氣勢所壓迫,竟是連一滴汗都不敢流下來,而現在氣勢已去,所有人原本被壓著的冷汗,全部爆發了出來,就算沒有了西門催逝的那個恐怖劍勢,也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脊背發寒!
西門催逝看到眼前這人竟是如此無用,不禁也是搖了搖頭,自己還是太過魯莽了,這樣的家伙,怎麼也配成為自己的對手呢?
不過既然已經出手,而且被人阻止了,西門催逝也不想多說什麼,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西門催逝竟然如同一個事外人一樣,仿佛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仿佛做出這些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直接掉過頭去,緩緩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隨後又開始閉目養神起來,真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看見西門催逝如此,那保鏢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西門催逝在自家的馬車上動手,自己必須要阻止,但這是他們的個人恩怨,自己只要保證不在這車上發生什麼意外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可不想去追究什麼責任,給自己帶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既然西門催逝能夠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這當然是最好的,至于這癩蛤蟆,看他哭得這麼淒慘的樣子,若他還有勇氣來追究西門催逝的責任的話,那倒得佩服佩服他了。
而且西門催逝肯在這麼多人面前收手,那面相信他絕對不會再次出手,而這保鏢也不想繼續呆在這里,更不想看見那癩蛤蟆的惡心樣子,朝所有人微微一笑,道︰「剛才發生了一點意外,讓大家受驚了,不過,既然你們在我們止武車馬行的車上,我們就肯定會保證大家的安全,這一次,我就當沒發生過,我不希望會有第二次,不然,就算砸了我們止武車馬行的生意,我們也是會追究到底的,任人欺負到頭上還不還手的話,我們止武車馬行早就關門了。」
隨後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西門催逝,見這個人在惹出這些事來之後竟然還有心情睡覺,一時不由得有些氣結,不過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現在整個車廂的所有人都處于一種後怕當中,那個癩蛤蟆現在就像個娘們一樣。在確定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之後,這保鏢終于緩緩退了出去。
見保鏢退出之後,所有人的目光立馬就投在了西門催逝的身上,見他確實沒有再生事的意思,一副已經睡著的樣子,終于才放下心來。
不過之前他們沒有注意到,若是他們知道,西門催逝剛才在出手之前也是這樣一副睡覺的樣子,恐怕是不會這麼輕松。只不過他們忘記了一件事情,西門催逝的手中,已經沒有劍了。他們只是認為,無論手中沒有沒劍,這人是西門催逝,可怕的西門催逝!
看到這年輕的保鏢走了出來,坐在車頭的車夫爽朗一笑,道︰「這群小家伙可真會鬧事,現在在我們車上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以後真的到了四大書院,那里龍蛇混雜,各種門派,各種身份的人都有,到時候不知道還得生出什麼事情來。」
這保鏢並沒有理會車夫,緩緩地走到了車夫的面前,隨後略微謹慎地往身後的車廂望了一眼,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來,也就是,剛剛夾住西門催逝的那只手。
這只手在收回之後,這保鏢一直將它放在自己的身後,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但是,當這只手再次伸出來的時候,他再也沒有了任何輕松自在的氣息,而車夫在看到這只手之後,也是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隨後車夫也是往身後的車廂一望,然後才再次看向那只手,他知道,這只手,一向很穩,一向堅硬,卻又無比鋒利,這是一雙充滿力量的手!
這只手,對付四級魔獸,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當這只手再次出現的時候,早就已經大變樣了。現在的這只手,跟這保鏢實在是太不匹配了,他是一個年輕的保鏢,可他的手,現在看起來卻比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的手還要皺!
現在這只手有著一道道裂痕,橫豎皸裂,異常可怕。特別是食指和中指兩個手指,早已經是皮開肉綻,鮮血則順著他的手,隨著馬車,一路滴下去。
「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車夫無比吃驚,這保鏢的實力,他可是非常清楚的,這保鏢,雖然看起來年輕,其實也有三十多歲了,是一個四級一等獵人!
而在這個車上的人,都是比他還要年輕了,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要去四大書院的,所以年紀肯定都在十七歲以下,這樣的年紀,究竟是誰,能夠可怕到如此地步,修煉到這樣一個境界,並且將一個四級一等獵人給傷成這個樣子,看他的手這模樣,就知道,這只手,就算有療傷聖藥,沒個一禮拜的修養,是絕對不會好起來的,而對一個獵人而言,一個禮拜的傷勢,那已經是非常可怕的了!
「九龍冰室!」
保鏢的聲音有些沉重,雖然在車廂里面他一直在故作輕松,但沒有正面面對的人根本就無法感受到西門催逝的壓力,連旁邊的人都因為這股壓力而動彈不得,更別說他這個正面面對西門催逝的人了。
當時的情況根本就讓他沒有選擇,如果他不出手的話,癩蛤蟆必死無疑,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所以,就算自己的內心感到恐懼,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他相信,以自己一個四級上等獵人的實力,在這里不至于會吃什麼虧才對,他又怎麼能夠知道,這個西門催逝,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
其實若是正面對決,西門催逝,未必會是他的對手,能夠制止住西門催逝的勢,或許就有打敗他的實力,只不過他實在不方便出手而已。看著手中的傷痕,他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至今還在發寒!,那一劍,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