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瑤見南宮玨一無所知,便從頭說道︰「臣妾與姐姐是同時進宮,進宮第二日,榮嬪便去我們杏雲殿,一口咬定是我們姐妹中有人偷了皇上賜給她的西貢瑪瑙項鏈。姐姐被她逼得沒法,只好答應三天之內替她找到項鏈。」
南宮玨听得頗感興趣,問道︰「榮嬪竟然連朕賜給她的東西都丟了!?那後來容兒找到項鏈沒有?」懶
珺瑤繼續說道︰「三日期限一過,榮嬪便去杏雲殿要項鏈,姐姐說榮嬪的項鏈並不曾丟,兩人又爭論了一會兒,榮嬪才放過了姐姐。只是自此以後,姐姐便一直麻煩不斷,我們私下猜測著,只怕是得罪了榮嬪,因此……」
我說道︰「說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沒得倒惹皇上煩心。」
南宮玨怒極反笑︰「原來那項鏈卻不曾丟!榮嬪定是拿著這件事情抖抖威風罷?若是這樣,瑤兒懷疑榮嬪在容兒的簫上做了手腳,也是情有可原。」
說著,聲音已漸漸冷酷起來,說道︰「去傳榮嬪來見朕!」
我聞言急忙跪下說道︰「求皇上開恩,不要將此事鬧得闔宮盡知!」
南宮玨怒道︰「如今後宮中越來越沒個樣子了,居然發生這樣的事!為了爭寵,竟然連下毒這樣的手段也使出來了!若不立個規矩,還成何體統!?賢妃是怎麼管治後宮的?去連賢妃一並傳來!」蟲
我大驚,忙伏地叩首,含淚說道︰「若是皇上定要為臣妾鬧得闔宮不得安寧,臣妾寧願立刻一死了之!」
南宮玨扶起我,說道︰「你正病著,偏生又要說死的活的,好好兒的總咒自己做什麼?」
我氣喘吁吁地說道︰「皇上容稟,榮嬪也不過是為了教導臣妾,終究是出自好心。若是皇上因此叫她來申斥一頓,臣妾只怕寒了後宮妃嬪的心,只道皇上厚此薄彼。臣妾萬萬不敢因此使皇上清譽有損。」
南宮玨蹙眉道︰「你被人害成這樣,難道就算了不成?」
我說道︰「如今此事並無證據,皇上如何令人心服?還當是臣妾污蔑榮嬪。」
南宮玨思索了片刻,嘆道︰「偏你就想得如此多,替千萬人想得那麼周全,卻偏不可替自己多考慮一絲一毫。」
我見他語氣放緩,便勸道︰「皇上日理萬機,臣妾不願用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干擾聖听。」
南宮玨冷冷道︰「容兒放心,朕定護你周全。」
此時姜全福早已將淩泉簫撿了起來,放在端盤上侍立在南宮玨身側。但見南宮玨拿過玉簫,狠狠砸在地上,只听「叮」得一聲脆響,那淩泉簫竟一跌兩斷。
南宮玨震怒,我與珺瑤並一屋子的奴才宮女均慌忙跪下,齊聲說道︰「皇上息怒!」
南宮玨默不作聲,背轉了身子,凝立不動。只見玄色龍袍袂角微微顫動,著實氣得不輕。
我跪在他身後,大氣兒也不敢喘,青磚地面的寒意一絲一絲順著膝蓋襲上身來,既冷又怕,忍不住顫抖起來。
過了一會兒,南宮玨回過身,將我扶起來說道︰「你病成這樣,還跪在地上。都起來罷。」
我順勢起身,不禁垂淚道︰「臣妾求皇上不要聲張此事,免得後宮以為臣妾無事生非,恃寵而驕。」
南宮玨嘆道︰「容兒也思慮太多。」又向珺瑤道︰「瑤兒和容兒當真是姐妹情深。」
珺瑤被南宮玨這樣一夸,登時一臉羞紅,說道︰「皇上謬贊了。」
我便趁勢說道︰「如今天色已晚,臣妾身子不適,便讓許妹妹陪伴皇上罷。臣妾告退。」
南宮玨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說道︰「那你回去好好養病。」
又吩咐侍立在一旁已久的羅致軒道︰「容小媛的病就交給你來診治,務必祛盡毒質,恢復如初。」
羅致軒跪下回道︰「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我與羅致軒便雙雙告退,待到行至上書房外,我四顧無人,才含笑道︰「羅大人,今日的事可要多謝你。」
羅致軒垂首說道︰「若不是小主舉薦,下官哪里能得到皇上注目?今日該是下官多謝小主才是。」
我見他乖覺,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說道︰「照你看來,我的身子還有多久方能痊愈?」
羅致軒沉吟了半響,說道︰「前陣子小主吩咐不可張揚此事,下官便用藥溫和,緩緩祛除毒質,若是小主急著病愈,下官便加大藥量,不出十天便可將毒質完全清除。」
我點點頭,說道︰「那便加大藥量,若是病得久了,只怕皇上這邊有變。」
說著話,已近杏雲殿,羅致軒跟在我身後,緩步前行。剛轉過一片竹林,見前面卻正有幾個女子說笑。
那幾個女子听見後面來人,便回頭望來,我見打頭的是靈芸,便笑道︰「妹妹們在此做什麼呢?」
靈芸笑道︰「姐姐回來了。方才我听說那邊的臘梅花開了,正想與杜妹妹同看,姐姐可有此雅興?」
我剛要回答,卻看見惜文站在靈芸身後,見我和羅致軒過來,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竟似是微有怒色。
我心中一驚,轉念間已明所以,便笑道︰「兩位妹妹真有閑情逸致。只怕我不能奉陪了,剛才在皇上面前又犯了嗽疾,幸虧羅大人及時趕到,這才覺得好些。」
又回身向羅大人道︰「今日有勞羅大人了,前面便是杏雲殿,請羅大人留步。」
羅致軒看了看惜文,便躬身說道︰「小主請多珍重,下官告退。」
待羅致軒去得遠了,我才笑道︰「再過一會子就要掌燈了,天色已晚,不如兩位妹妹早些回去,免得著了涼。那花兒也不會開一夜就謝了。」
惜文此時已面色如常,說道︰「容姐姐說得是,咱們還是明兒得了空兒再去罷。」
三人便攜了手,說笑著同回杏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