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晌,緩緩搖頭道︰「我總覺得不是。婉妃縱然再大膽,也不像是敢縱火行凶之人。況且她現在自己也勞碌得很,既要照料常寧和永稷,又有重建錦煙宮一事,哪里有空籌劃著害人呢?」
靈芸點點頭,說道︰「姐姐說得有理。那放火的到底是誰呢?」懶
我眼神越過她,望向門外,空氣中仍然彌漫著濃濃的煙燻火燎之氣,殷紅的朝霞已鋪滿了半個天空,竟是天亮了。
我說道︰「錦煙宮縱火的事情還沒查個清楚,婉妃當眾一口咬定是安昭容,只是無憑無據,任誰也不肯信。若是咱們這里也是有人故意縱火,我猜度著,八成就是同一個人所為。」
靈芸驚道︰「姐姐也說是安昭容?」
我嘆了口氣,說道︰「無憑無據,誰知是誰要害咱們呢?如今你我同時受寵,珺瑤更是懷了龍嗣,這縱火之人偏偏去燒正殿,又到底是沖著誰來的呢?」
靈芸說道︰「別說是杏雲殿外頭的人,就說是杏雲殿里面這四個處所的人,也難保有人被收買了,半夜三更去放起火來嚇唬咱們呢!」
我听她如此說,不禁想起蘇秀來,想到她關懷的樣子,又實在不願相信是她。
若是她被榮嬪收買,一直在我身邊伺機而動……
我越發煩躁起來,靈芸見了我的樣子,便勸道︰「姐姐累了一夜,又受了傷,快歇歇罷。這些事情,留待旁人去想。」蟲
我哪里睡得著?卻又不忍靈芸擔心,便說道︰「如此也好,妹妹也先回去歇歇罷。」
靈芸出了門,我想翻身換個姿勢躺著,不料稍稍一動,周身便如萬千根針在攢刺一般,痛不可當。
我咬住嘴唇,竭力回想昨夜的情形。
思緒卻總是忍不住地懷疑蘇秀,若是蘇秀從一開始便是在騙我,若是她並非為關貴人收買,而是直接為榮嬪做事,那我這一路,豈不是步步機關,皆被她們牽引而行麼?
這番苦心地經營著局中局,計中計,到底要將我引至何處?
想了許久,直到頭也跟著越發痛了,我才竭力凝定心神,漸漸睡去。
恍惚著醒來,似是梁王在我身邊,我想伸出手去踫他的衣角,卻怎麼也動不得。
刺眼晨光中,他對我微微一笑,竟是回身便走。
我大急,不禁出聲喚道︰「你等等!」
我猛然睜開眼楮,卻看見眼前是羅致軒,想起方才夢中的一幕,心頭猶自突突跳個不停。
素蘭忙上前扶住我,說道︰「小主,怎麼了?」
我竭力定了定神,這才覺得口渴難耐,便說道︰「替我倒口茶來。」
素蘭答應著去了,我才向羅致軒點點頭,輕聲說道︰「羅大人來了。」
羅致軒望著我的臉色,面露疑惑,似乎猜測著什麼,我不欲被他窺破心事,便別過臉去,說道︰「羅大人,我的傷勢不礙麼?」
羅致軒這才回過神來,說道︰「下官方才替小主檢查過了,昨夜失火,小主的手臂有輕微燒傷,好在用藥及時,將養幾日便可痊愈,只是期間不可踫水,以免傷口惡化。」
我听他如此說,便略略放下心來,說道︰「多謝羅大人,請問羅大人可去替許妹妹請過脈了?昨夜失火,我只怕妹妹受了驚嚇。」
羅致軒說道︰「小主自己受了傷,還惦記著旁人,真是宅心仁厚。」
我追問道︰「許妹妹身子可沒事麼?」
羅致軒沉吟了片刻,說道︰「不敢欺瞞小主,許小主胎像不穩,只怕……」
我聞言大急,猛然起身,拽動了傷處,忍不住申吟一聲,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致軒沉聲道︰「許小主脈象促急,醫女說已少量見紅,下官不敢輕舉妄動,已奏報太醫院,請御醫前來診治。小主放心,劉御醫醫術高明,許小主龍胎定可無恙。」
我終是放心不下,卻無計可施,急道︰「怎麼好好的倒這麼嚴重了?前幾日不是還沒事的麼?」
羅致軒說道︰「許小主自從懷有龍嗣,一直脈象細澀,因此囑咐她安心靜養,不宜多動,昨晚又吃了些驚恐,因此才心神不寧,影響龍胎。」
我听了只是憂心,卻終是無法,羅致軒又囑咐了素蘭幾句,便告辭出去了。
我隨即下床,忍痛披了衣裳,素蘭忙攔住我說道︰「小主受了傷,還出去做什麼?萬一受了風怎麼辦?」
我說︰「我要去雪瑢軒,瞧瞧許妹妹。」
素蘭勸道︰「方才羅大人還說小主現下剛上了藥,不能見風。許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我無法,只得坐在桌旁,問道︰「素月呢?」
素蘭替我添了茶水,說道︰「常桐姑娘來瞧瞧杏雲殿的火勢,素月姐姐陪著呢。」
我听她這話,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急問道︰「蘇秀呢?可受了傷不曾?」
話音剛落,門外已傳來一個略帶哽咽的聲音道︰「多謝小姐記掛,奴婢沒事。」
我說道︰「蘇秀?怎麼不進來?」
素蘭便替蘇秀打起簾子,我見她臉上頗有幾處灼傷,不禁大是心痛,吩咐素蘭道︰「去把我床邊的藥膏拿過來,替蘇秀上藥。」
蘇秀忙說道︰「奴婢不敢。」
我不由分說地打斷她道︰「你救了我的命,還說什麼不敢?」
蘇秀一臉感激之色,跪下說道︰「奴婢有事稟告小姐。」
我說道︰「快起來,有什麼事便說罷。」
蘇秀舉起雙手,呈上一個奇形怪狀的物事,說道︰「小姐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