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靜雪睜大了眼楮，奇道︰「娘娘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嬪妾是住在雪瑢軒的。」
我忍不住觸動心事，卻又不好多說，便說道︰「從前本宮也是住在杏雲殿里的。」
陶靜雪笑說道︰「那嬪妾真是三生有幸了。」懶
又說了會兒話，陶靜雪起身說道︰「擾了娘娘這麼久，嬪妾該告辭了。」
我淡淡地笑，說道︰「以後若是得了空，便常過來坐坐。」
陶靜雪行禮道︰「若是娘娘不嫌嬪妾魯鈍，嬪妾自當奉陪。嬪妾告退。」
我點點頭，吩咐道︰「素月，去送送陶常在。」
素月送走陶靜雪回來，我倚在榻上，說道︰「你瞧著陶靜雪怎麼樣？」
素月看了看我的臉色，說道︰「奴婢瞧著是還好，聰明沉穩又識大體。」
她頓了頓，說道︰「奴婢瞧著陶小主行事說話，倒有些從前許小主的模樣。」
我輕輕點點頭，嘆道︰「本宮看著她，也想起珺瑤來。」
素月替我拿了個靠枕來，說道︰「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許小主已經去了三年多了。」
我望著窗下纏枝蓮紋香爐上的裊裊青煙，說道︰「不知怎麼，本宮最近倒時常夢見從前的人和事。」
素月勸道︰「娘娘是最近操心太過了。娘娘養會兒神罷。」
我嘆了口氣，還沒等說什麼，只听素蘭蘇秀在外頭說道︰「奴婢參見皇上。」蟲
素月抬頭說道︰「娘娘，皇上來了。」
我嗯地應了一聲，素月扶著我起身，房門輕響，南宮玨已進得房來。
我萬福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說罷，我便伸手解開南宮玨的披風，說道︰「這麼大的雪，皇上怎麼來了？」
南宮玨笑道︰「剛從安安那里過來，想看看容兒做什麼呢？」
我將披風遞給素月，向燻籠旁將鈞窯月白釉茶壺拿起來倒茶，遞到南宮玨手上，說道︰「臣妾能做什麼？無非是看看書，寫寫字，打發時間罷了。」
南宮玨頗有興趣地說道︰「容兒寫了什麼字？拿給朕看看。」
我指著燻籠說道︰「皇上說的遲了，臣妾寫得不好，剛剛都扔進去燒了。臣妾的幾筆字，也入不得皇上的龍目。」
南宮玨笑著拉我過去，說道︰「容兒這個脾氣，和朕小時候一樣。朕從前若是嫌字寫的不好，就隨手燒掉。」
我站在他身側，說道︰「皇上的字怎麼會不好？尋常人想看看也求不得呢！」
南宮玨揚起眉頭，說道︰「容兒連朕也敢取笑了麼？」
我抿嘴一笑，說道︰「臣妾不敢。」
說著話，我取過桌上的瓷碟來，說道︰「皇上用些花生罷。」
南宮玨說道︰「朕剛剛在柔儀殿用過點心了，等會兒再吃。」
我嗯了一聲，起身將碟子放下。南宮玨看了看我，說道︰「容兒不高興了？」
我側過頭去，說道︰「臣妾哪里會不高興？想是安姐姐的手藝越發精進了，讓皇上用了那麼多點心。臣妾這里幾個花生仁，皇上都吃不下了。」
南宮玨笑著拉過我，說道︰「朕沒想到容兒還有這麼小心眼的時候。」
我垂下眼簾，說道︰「臣妾不是吃安姐姐的醋。只是臣妾親手剝了這麼久的花生，只想讓皇上嘗嘗，皇上都不肯。」
南宮玨無奈地搖頭，說道︰「好好好，朕現在就吃。」
我這才笑起來，將花生仁拈在指尖，撒嬌般地喂給南宮玨，南宮玨一顆一顆吃了，我笑得越發歡暢起來。
南宮玨在華英宮停留了半個時辰左右，便回上書房去了。
我將他送出門，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不知為何，心里卻多了幾分悵然。
素月在身旁說道︰「外頭雪大，娘娘回屋罷。」
我點了點頭，扶著她的手回了房，一邊吩咐道︰「馬上就年下了，讓翠羽繡幾個荷包香囊來，碧柳和雙蓮也幫襯著些。」
素月答應了，我淺淺笑道︰「給她們都尋些事情做，免得閑了發慌，又要惹出事端。」
素月說道︰「娘娘放心，奴婢會小心在意的。」
次日晨起，我從慈仁宮請安回來，素蘭替我解下披風，說道︰「啟稟娘娘，翠羽畫了幾個香囊的樣子，想請娘娘過目。」
我嗯了一聲，說道︰「這丫頭動作倒麻利。」
素蘭在一旁低聲說道︰「娘娘好不容易派了她們點兒活計，她們自然爭先恐後了，只怕做得不夠好，讓娘娘看不上呢！」
我看了她一眼，笑說道︰「就許你伶俐，別人想學著伶俐點兒，你都不肯，還怕誰搶了你的風頭不成？」
素蘭臉一紅，說道︰「娘娘取笑奴婢了。」
我向燻籠暖了暖手，拿起花樣子來，正和素蘭一邊看一邊說著，忽然蘇秀進了房，說道︰「娘娘可听說了？」
我和素蘭同時抬起頭來，我說道︰「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听說什麼了？」
蘇秀看了看房里，低聲說道︰「皇上龍體欠安。」
素蘭一驚，看向我，我蹙眉說道︰「怎麼？」
蘇秀說道︰「奴婢方才在外頭听見上清殿的人說，皇上昨兒夜里肚子疼，起來了好幾次，今兒從早朝回來，便歇下了。」
我心里冷冷一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御醫可瞧過了？怎麼說？」
蘇秀說道︰「御醫看視過了，大概是吃錯了東西。奴婢就不明白了，皇上用的食物都是千挑萬選的，怎麼還會吃壞了肚子？」
我低下頭繼續看花樣子，口中說道︰「或者是現下天冷，著了涼。」
蘇秀搖頭嘆道︰「只怕這幾天皇上都不能來華英宮了。」
我抬頭瞧著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說道︰「怎麼你倒是比本宮還盼著皇上來呢！」
蘇秀頓時羞澀起來，說道︰「看娘娘說的，奴婢還不是盼著娘娘更得寵些麼！」
我笑道︰「好了好了，你也過來瞧瞧，看哪個樣式好？」
蘇秀和素蘭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我的心思，卻早就飛出了華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