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開，你這不是踫瓷嘛我可告訴你，這里都有探頭，剛才一幕錄像里清清楚楚，趕緊讓開。」她不耐煩地揮揮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車後座下來一名男子，身材頎長，西裝革履，一頭短碎發顯得朝氣蓬勃，在目光觸及那臉龐時，我大驚失色，月兌口而出，「夏之玨？」
「你認識他？」女子微微一愣，問道。
我顧不得回答她，抱著璃兒一頭扎向那抹日夜思念的身影，「救救璃兒，他快不行了，快點救救他。」
他沒有和我想象中的驚訝和焦急，只是越過了我們向那名女子征詢意見，「那個小男孩看樣子病得不輕，要不送醫院吧？」
「你別總是做個老好人，這個社會騙子多著呢，再說了，咱們錄制節目快遲到了，快走吧。」女子轉身鑽進了車里，發動了引擎。
他無奈地看了我們一眼，順從地轉身往車門走。我沖上前堵在車門口，這五官、這聲音，每一處都一模一樣，他的面容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即使我忘記了自己長什麼樣，也不會將他忘了。我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琥珀色的眸光澄淨透澈，完全不像是裝作不認識我們。
「小姐，我還得趕路，請你讓開。」他溫和地說。
「你不認識我們了？我是小草，他是璃兒，你的親弟弟啊」我急切地表明身份。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沒有弟弟。」他開始有些不悅。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小草啊，小草」我急了，騰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趕緊讓開，再不讓開我可報警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女子揚起手機，威脅道。
他是救璃兒的唯一希望，不能就這樣錯過了，我抓得更緊了，「璃兒高燒昏迷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不管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們，但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他似是被我堅定的口氣驚呆了，隨後嘆了口氣，深入西裝內袋掏出一只黑色皮夾，將里邊的一疊百元大鈔全塞進了我手里，「快點帶他去醫院吧，不過以後別做這種事了，這是違法的。」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明明知道是詐騙，你還上鉤趕緊上車，都遲到了」女子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他迅速鑽入車內，我未來得及再說什麼，車子便飛駛開去。
眼下不是探究的時候，璃兒的病已耽誤不得，我慌忙攔了輛出租車奔向最近的醫院。一番檢查下來，醫生陰沉著臉責怪道，「你是怎麼看小孩的？小孩都燒到四十一度昏迷了才送過來真沒見過這樣不負責任的我跟你講，這孩子極有可能得腦膜炎，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周圍的人听後一片責罵聲，我心中一緊，趕緊問道，「腦膜炎？嚴重嗎？會有什麼後果？」
听我這麼一說，醫生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瞪視著我，「傻子听過嗎？得了腦膜炎以後差不多就是傻子了還站著干什麼？趕緊去交錢哪」
傻子？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不，璃兒那麼聰明，自幼吃了那麼多苦，怎麼能變成傻子呢？看著白床上小小的身子，我抹去淚痕，「我這就去交錢，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
排隊交錢的那段時間過得極為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別漫長，我捏著手里的那疊錢，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不夠醫療費。當顯示器上跳出「730」時，一顆心終于落定了，他給的還算不少，總共2500元。
一拿到收據我就沖向門診部，此時醫生已采取了急救措施，璃兒也醒來了，額頭上掛著點滴。見我進來，璃兒虛弱地喊了聲，「媽媽」
「媽媽？你是他**媽？」醫生驚訝地上下打量著我，周圍的人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嗯，他是我兒子。」我點頭承認，璃兒雖然與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瞧著也是農村來的，也太早育了。」旁邊一位老女乃女乃皺著眉頭鄙夷地看著我。
「自己都還沒長大呢，怎麼能照顧好孩子呢？唉，竟然連腦膜炎都不知道。」另一位大媽嘆息著說。
「你看人家這麼小孩子都這麼大了，也就你，三十歲了還不肯生孩子。」一名中年婦女指著我對身側的女兒說道。
那女兒不屑瞥了我一眼，細聲細氣地說，「媽，咱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得響應國家號召，晚生晚育，優生優育。唉，有些地方就是這樣，越窮越要生，生了女孩非得生男孩，生了男孩還要多多益善，生了出來就是當小貓小狗養著，吃飽就行，也不用上學。」
一席話引來一片贊同，明著批判有些地區的落後思想，暗地里都將針頭指向了我。
我蹲在璃兒床邊，握著他滾燙的小手，滿心歉疚，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別人再多的指責我都認了。
醫生雖然對我態度生冷，但對璃兒卻很是細心，見他嘴唇干裂特地用棉球沾了清水輕輕擦拭。
璃兒朝她笑了笑，「謝謝阿姨。」
醫生彎下腰溫和地說，「小dd真乖，有什麼不舒服就和阿姨說。」
「嗯。」璃兒點點頭，「阿姨，你們別怪我媽媽，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媽媽，她救過我，如果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璃兒，別說了。」這些話從他蒼白的小嘴里說出來，讓我難受得幾近窒息。
「媽媽，都是璃兒不好，如果璃兒不吃棉花糖，我們也不會遇上小偷，也不會被房東趕出來。」璃兒哽咽地說，這是自從流落街頭後他第一次哭。
「璃兒，都過去了，咱們現在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媽媽帶你去找你大哥。」我擦去他眼角滾落的淚，心疼不已。
「阿姨」璃兒吸了吸鼻子，神色有些掙扎，最終下定了決心說道，「其實，她不是我親生媽媽，但是她比誰都要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