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在澄清的湖邊飲水,草地上,野花叢中,少女認真的研究著某人手繪的地圖,她的肩膀上耷拉著少年秀氣的腦袋,少年睡得很安穩,嘴角還掛著淡淡的滿足的笑意。
手繪的的地圖啊?她只能看懂兩條彎彎曲曲的線,大概是河,「河邊」上一坨坨黑色物體是樹還是山?
未寒說要去找童話中的怪爺爺,那個怪爺爺住在河的盡頭,按理說這種神秘的老頭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通往盡頭之路的河流也不是隨便一條就被他們誤打誤撞踫上的。
「睡得好舒服啊!」未寒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雪熙找到路了嗎?我們該走哪條路?」
黎雪熙的的嘴角抽了抽了。
「你認為我能看的懂這個東西?」她把「地圖」舉到未寒面前。
「雪熙看不懂嗎?」他接過圖紙,研究一番,「原來我不是笨蛋啊,雪熙也找不到。」
黎雪熙沮喪的垂下頭。老大,只有外星人才看得懂,不過,你真的很不一般。
「那麼我們走這條路。」未寒左手指向森林。
森林?在黎雪熙的理念里,森林是捉模不透的,美則美矣,只是他們兩個對森林都是毫無經驗的,擅自闖入會很危險。
未寒已經騎上馬,白馬跺到黎雪熙面前,未寒向她伸出手,「雪熙願意相信我的話就勇敢的抓住我的手!」
黎雪熙愣住,這樣的未寒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勇敢,無所不能,他的表情莊重嚴肅,像是騎士對他愛戀的貴婦人宣誓忠貞的愛情。
她鬼使神差的接住他的手,未寒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拉到身後。
黎雪熙總感覺未寒不是表面的不知世事,談及他的過去,他哀傷隱忍,帶她偷溜出學園也不像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有剛剛那個表情,仿佛他早已洞察一切。
是他身體里的那個東西在支配他嗎?所以他才會判若兩人?
童話里的老頭果然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他們注定要風餐露宿,這個時候未寒表現得越加像個有經驗的長者,他能很容易挑選出森林里的安全地帶,很容易生起篝火,若不是人少,黎雪熙會誤會要開篝火晚會。篝火生起時,黎雪熙看著未寒的臉,一臉狐疑。
「我怎麼了嗎?還是臉上有煙灰?」
黎雪熙搖搖頭,「你不是吸……血族嗎?」觀晴說過他們自稱血族,吸血鬼是人類對他們的叫法。
「嗯,怎麼了?」
「可是你不怕火。」
未寒像是听到個笑話一樣,嗤嗤笑了。「雪熙听誰說的?是不是還有用木樁釘在我的心髒上我就會死掉?」
「那是人類觀念里的吸血鬼,地球上根本就沒有那種生物,我們血族出現了,恰好又吸人血,所以被他們當成了吸血鬼。」說話間他撥了撥冒著火星的樹枝。
「那血族到底是什麼?」
「血族嗎?強大。」
「強大?只有這個?可是既然不是吸血鬼為什麼還要吸食人血。」
「因為。」他挪了挪位子,靠黎雪熙更近了些,黎雪熙知道他要講一個很長很遙遠的故事了。「我們的故鄉有個很美的名字,月界,那里的月亮終年不落,比地球上的大很多,也干淨得多,不管站在哪里,只有一伸手就能觸到月亮的涼氣,很舒服,我一直對它念念不忘。只是,我們的世界不太安寧,每個人都在追求更崇高的血液,普通貴族的,最高等的金藍紫綠,甚至紅眸之血。」
「紅眸之血?觀晴說過只有王族凱思迪曼和出塵家是紅眸。」
「凱思迪曼是古老的血族之王真隱陛下的姓氏,他是血族誕生以來唯一的一個紅發紅眸,他的後代凱思迪曼家族沿襲了他的力量和理性,因此一直是王族。遠古的紅眸有很多都死去了,死因到現在還是個謎,據說只有王才知道。」
「所以紅眸就是很珍貴的?」
「紅眸自古以來就是很珍貴的,他們的力量遠遠凌駕在我們這些俗人之上,我們都渴望能得到蘭德伊特殿下的目光,蘭德伊特殿下是那麼的友好、美麗。」
又來了,每次一提到那個蘭德伊特未寒就兩眼放光。
「那出塵家呢?」
「出塵家能存活到現在確實很讓人驚訝,畢竟除了王族,只有他們了,所以出塵家的女兒一直都被當做是未來王後的候選人。」
「觀晴也是這麼說的。」
「看來那個小血獵知道很多啊。不過出塵家其他女兒我不知道,我只听說過除塵十四姬陛下,據說是一位很偉大的王後,臣民們都很尊敬她,因此稱她為十四姬陛下,你要知道一位異姓王後被稱為陛下那可是很不可思議的。」
「她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嗎?」
「她是唯一一個用一生的時間去守護真隱陛下的血族,也是唯一一個終其一生保衛血族安寧的紅眸,她對臣民永遠都是一視同仁,永遠都是那麼的慈祥親切,人們想到她就會立即想到善良包容和守護。」
「原來是個聖母。」
「聖母嗎?」未寒低頭揣度一番「聖母」這兩個字的涵義,弄懂後他微笑著抬頭,「她比人類的聖母偉大得多,不過在我看來她做過最好的事就是孕育了蘭德伊特殿下。」
黎雪熙險些跌倒。真是服了他了!
「這麼說你的偉大的蘭德伊特殿下是偉大的十四姬陛下的兒子了。」
「嗯,十四姬陛下那麼美好,她過世時殿下一定很難過。」未寒重新拿起小樹枝毫無目的將篝火撥來撥去。
黎雪熙知道,他又在為他偉大的蘭德伊特殿下難過了。唉,真是個……不知該怎麼形容的孩子,一會兒像個義無反顧的騎士,一會兒又像個幼稚的小可憐。腦袋一時消化不了這麼多人物,未寒又獨自哀傷,黎雪熙無趣的裹了條毯子。
看來未寒是謀劃已久了,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
「雪熙,雪熙。」未寒叫了幾聲沒人回應,他湊近看看,黎雪熙已經睡著了。
「雪熙真是一點都不害怕。」他坐到她身邊,繼續撥弄篝火。
他本是不需要睡覺的,可是腦子很累,眼楮也總是粘到一起,有幾次火星蹦出來他都沒發覺。他是真的累了。
躺子,只一會會兒就睡著了。
深夜,風姿綽約的影子安靜的坐到他們中間,丟失**帶來的不便他早已適應,無論坐在哪里,踫到哪里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所以就算是他不喜歡的火焰也不反感了。
蘭德伊特銀色的眼楮望向森林深處,似乎他看的時間長一點,那里就會出現一個他等待已久的人,然後,坐在他身邊,無聲無息。
可是,很久以前,他就明白那位十四姬陛下香消玉損了,就再也不會有人能讓他安心。
篝火在森林的黑暗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微弱的的光明不過是徒顯孤獨的工具。
半晌,他轉而注視兩個正睡得香甜的孩子,喃喃自語︰「十四姬,你用紅眸之血來成全的孩子,他的評價,你滿意嗎?」
天蒙蒙亮時,最後一個燃著火星的樹枝熄滅了,蘭德伊特站起,粗略的看了一下四周。童話不過是騙人的手段,他們兩個居然深信不疑,真是可愛的孩子,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舍不得摧毀了。
不過,那位怪爺爺應該會喜歡兩個率真的孩子去叨擾他的。
黎雪熙和未寒醒來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被稱為做奇跡的事,昨晚燃著篝火的地方,清明的河水潺潺流動,河水很淺能看到漂亮的鵝卵石和小魚苗。黎雪熙欣喜的伸出手,小魚一點兒也沒被她嚇到,還熱情的親吻她的手指。
「太美妙了,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這樣的河水,好干淨。」
「那麼它一定能帶我們找到蒼爺爺,雪熙,我們出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