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啊。
你真的從沒相信過我,或許連對我的好,都是一種試探和計謀。可我就是那麼傻,傻得以為真的有人願意陪在我身邊,傻得以為可以交到一個不把我當便利貼的朋友。我真的……真的好傻啊。懶
夕陽沉落得很快,夏佑茗狠狠抹著臉上的淚沖出校門。跑得太快,風在耳邊發出尖銳的呼喊,其間似乎還夾雜了模糊的「佑茗」的喊聲。她知道那肯定是錯覺,在這世上,除了父母,還不曾出現過一個會親切地叫她「佑茗」的人。其實早該明白,沒人會無緣無故對她好,她從來都是一個人,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還是。
不知道沒頭沒腦地跑了多遠,也不知道到底跑去了什麼地方,只知道天色越來越暗,面前的路越來越窄,在一個拐角處,面前突然冒出個人影,夏佑茗來不及停住,一頭撞上,自己直接跌倒在地,對方也踉蹌了幾步,有什麼東西從他懷里掉了出來。
「靠,你丫的走路沒長眼楮啊!」
但夏佑茗沒有應聲。她還坐在地上,目光卻死死盯著那個掉在地上的東西。就算天色昏暗,就算眼中還有淚水的殘影,她也一眼就認出了——
是俞洛之的那條項鏈。
仙德瑞拉之淚。
6
被撞的人是個典型的街頭小混混,頭發染成亂七八糟的顏色,耳邊打了一排耳釘。他罵罵咧咧了幾句,想撿起項鏈走人,不料剛拿起來,項鏈的另一頭就被女孩扯住了。蟲
「這項鏈你從哪里弄來的?」
大概是被女孩僵冷的眼神嚇到,男人愣了一下,才重新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用你管啊,神經病!」
夏佑茗拼命一扯,項鏈就完全抓在了手上︰「這不是你的東西。」她從地上爬起來,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是……你偷的?」
對方的表情變化立刻證實了夏佑茗的猜測,不等對方發作,女孩轉身就跑。她听到那人在身後氣急敗壞地大叫︰「靠!你給老子站住!……等我逮到你,有你好看!」
這其實是場沒有懸念的追擊,但她必須賭一把。夜色漸濃,逼仄的巷子七拐八繞,完全看不到出口,夏佑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後直追而來的腳步聲和謾罵聲清晰得可怕,她完全不敢去想被抓住的後果,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跑出去。一定要把項鏈交給俞洛之。一定要。一定要。
但上天並不憐憫弱者,夏佑茗喘得喉嚨都快撕裂,好容易看到大路明亮的燈光閃爍在前方,卻在拐最後一個彎時,突然被人狠踹一腳,直接撲倒在地。
「老四,追妞兒不是這麼個追法。」夏佑茗看到一個臉上帶疤的光頭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猥瑣的笑容讓她看了就惡心,「瞧把人家小姑娘嚇的。哈哈哈……」
男人身後還跟著幾個混混打扮的人,都嘻嘻哈哈附和著。被搶了項鏈的「老四」氣喘吁吁地趕到,也累得夠嗆︰「她……她……她搶了我的……」
手腕突然被人狠狠一踩,夏佑茗痛得哀嚎起來,松手的那瞬,項鏈就被硬生生搶去。
「這就是你那天從一個喝醉的小子身上模來的東西?」刀疤男眼中閃著貪婪的光,把玩著項鏈,「哼,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看,我倒要瞧瞧是啥寶貝……啊!」
誰都不知道虛弱的女孩是怎樣一躍而起撞過來的。刀疤男被撞得頭昏眼花,手中的項鏈立刻易了主。等夏佑茗一瘸一拐跑了幾步,幾個人才反應過來,謾罵著一起朝勢單力薄的女孩撲來。
我要逃出去。夏佑茗絕望得幾乎要哭出來,兩腿已然麻木,卻仍掙扎著朝前挪去。
——這是俞洛之的東西,我要還給他。
背後又被猛踹了一腳,夏佑茗喉頭一甜,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離大路已經很近了,沒力氣站起來,女孩就咬著牙朝燈光的方向爬去。數不清身上被踢了多少腳,也不知道崎嶇的路面把衣服刮了多少口子,整個世界仿佛都空了,她只是一味往前爬,一點,再一點。恍惚間,夏佑茗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她終于看到了大路的燈光。
但是……似乎有點奇怪……為什麼燈光都在動?是誰在抱著她往前跑嗎?
女孩吃力地睜大眼楮,視線反而更加昏暗。朦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滴落在臉上,連綿不斷,涼涼的,澀澀的。
「佑茗,你這個傻瓜……你給我堅持住,馬上、馬上就到醫院了!」
盡管那個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夏佑茗還是認出來了︰是俞洛之。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顫抖的手舉到那人面前,緩緩攤開手掌,露出閃著銀光的水晶項鏈。
——這是你的項鏈。
她已經說不出話,只是虛弱地用唇語輕念,氣若游絲。
——你心愛的人送給你的項鏈,我幫你找回來了。
——我們……終于可以兩不相欠。
7
夏佑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有個孤零零的小女孩,她很羨慕聚在一起嬉戲的孩子們,那些人告訴她,如果想加入,就要為他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可等小女孩努力地完成了他們的要求,孩子們卻做著鬼臉嘲笑她︰哈哈,真是個大傻瓜,我們才不會讓你這個笨蛋加入呢。小女孩很傷心,她好害怕自己會孤獨一輩子,這時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出現了,它說︰喂,小女孩,快把灰姑娘的水晶鞋還給我。
——灰姑娘的水晶鞋?那是什麼?
——切,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那是能讓人獲得幸福的魔法。
——我沒有那種東西,我很孤單,一點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