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趙雨馨略有些忐忑不安的摁響了門鈴,自打跟趙雨婷從北京回來之後,她內心就總有些不安,一方面是惦記著周瑾瑜,時時關注著他的消息,為他的成功而喜悅,也為他的各種緋聞感到難過,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替趙雨婷隱瞞離婚協議的事情,只是她一見到趙明權,就怕他問起,一旦問起,她連撒謊的勇氣都沒有,她就是這樣「听話」的女兒,所以,她一听母親要去走親戚,便連口答應,巴不得能遠離趙明權的視線,今次趙明權讓她來見見洪淵,連理由也沒有給一個,趙雨馨便自覺的單獨前來了。
開門的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年紀大概有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韻味,即使穿著白色大褂,也遮掩不住她嬌好的身材,趙雨馨下意識的咬了咬舌頭,暗怪道︰「洪老先生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身邊這樣一個大美人,難怪他要整天躲在酒店里了。」
李夢舒瞧見趙雨馨的樣子便認了出來,她在為劉詩涵醫傷的時候見過趙家姐妹,只是兩人實在太相像,初見的人是無法認出來的,李夢舒偏偏一眼就瞧出來道︰「是趙雨馨趙小姐嗎?你好!進來,洪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
趙雨馨被讓進房間還是愣了愣道︰「我們見過面嗎?」
李夢舒點點頭一邊關門一邊道︰「當然,你忘記了嗎?在北京的振東公寓里,我給一位女士看傷的時候,你們姐妹就在大廳里鬧情緒,你們姐妹雖然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但是一個酒窩在左,一個酒窩在右,十分好認,我開門的瞬間便瞧出你來了。」
趙雨馨臉色一紅,她只掠過李夢舒的臉一次,哪里記得這麼深刻,反而是李夢舒從事醫學工作,本就是邏輯思維十分慎密的人,觀察細致入微,又對孿生姐妹十分感興趣,所以便多看了兩眼,記住了她們不一樣的地方,周瑾瑜接觸過這麼多次,也只能從行為心理上出去辨認兩姐妹,李夢舒這個陌生人反倒是一眼就瞧出來了,趙雨馨暗罵自己道︰「你的思想怎麼這般齷齪,這位可不是洪老先生的陪侍,而是他的私人醫生啊!說來也是,洪老先生德高望重,從來沒听他有過什麼緋聞,是個堂堂正正的老人家,我怎的這般去想他?」口上卻笑道︰「你好厲害,能把我們姐妹一眼區分出來的人可不多。」
李夢舒可不同于趙雨馨那活潑性子,本就是沉穩內斂的冰美人,加上大概知曉洪淵叫來趙雨馨的目的,故而臉上不見絲毫笑容,反倒是嘆了口氣道︰「洪老先生就在里面的臥室等著和你說話,我在大廳等著,若是有什麼狀況,請及時喊我進去。」
趙雨馨不明所以,被李夢舒一引,只得去見洪淵,推開套間中臥室的門,只見洪淵半躺在床上,容顏十分灰敗,臉上的皺紋比起昨日又多了幾分,閉上眼楮的模樣好似睡著了,手邊上還打著吊針,氧氣罩也沒有從臉上摘下,顯然就是一個重病之人,趙雨馨驚得捂住口,洪淵听見開門聲便睜開眼來,看到是趙雨馨,眼中閃過和藹慈祥的表情,指了指身邊那李夢舒常坐的軟椅道︰「坐,不需要驚訝,我本來就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
趙雨馨擔心的坐下問道︰「洪老,您這是怎麼了?病的這麼重怎麼不去醫院呀?」
洪淵摘下了氧氣罩使得說話方便些,也許是突然接觸到空氣,略有些粉塵進入到呼吸道,洪淵輕輕咳嗽起來,趙雨馨好心的撫模著他的後背,洪淵輕輕抬手示意自己無事,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有些事情可以讓大家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帶進棺材里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我病了這件事就是後者……雨馨啊!我洪淵這輩子唯獨對不起兩個人……兩個女人,你便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要先與你說聲對不起呀!」
趙雨馨怔怔道︰「洪老這話是從何說起?您老這麼大本事,哪里會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貌似我們好像也沒見過幾次面?」
洪淵苦笑的搖搖頭道︰「還得麻煩你陪我去一趟民政局,我們得在那里領一張結婚證……」他淡然的說著,听在趙雨馨耳里卻如同晴天霹靂,她茫然了好久才問道︰「洪老……我……我知道你喜歡幽默,但是這個幽默的笑點到底在哪里啊?我怎麼笑不起來呢?」
洪淵看她看了許久才道︰「我沒有說笑,我這把年紀也不會用這個事情來說笑,或許你真的難以置信,可是我們的婚事卻是必須進行的!不容……咳咳……你有反對意見!」他拿出了些上位者的威嚴出來,讓趙雨馨輕咬著下唇不知所措,神情中滿是慌亂和委屈。
洪淵閉上眼休息一陣才道︰「這個事情我與你父親說過,你父親也是同意的,只是礙于你的情緒,不想逼迫你,讓你獨自來這里,也是為了讓你好受些……」
「不!不可能!我不嫁!我絕不會嫁給你的!」趙雨馨好像找到了什麼堅決的理由道,猛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洪淵這個時候卻淡淡道︰「你若是走了,瑾瑜也就完了,你真的邁的出這一步嗎?」
好似威脅的話使得趙雨馨腳步頓了下來,回過頭看向洪淵問道︰「你說什麼?我嫁不嫁給你跟瑾瑜……我姐夫有什麼關系?」她月兌口將心上人的昵稱說了出來,但連忙改口,臉上已經是微微一紅。
洪淵支起身子,卻顯得有心無力,趙雨馨見狀不忍他老弱殘軀在病榻上掙扎,心軟的上前攙扶了一把,洪淵坐起指了指門外道︰「把李醫生喊進來,讓她先把這瓶藥停了,這輸液弄得我身體酸麻,使不上力氣……」
趙雨馨在屋里喊了幾聲,李夢舒即刻進來,按照洪淵的吩咐把輸液取下,剛要出去時,洪淵卻道︰「夢舒,你也在這里听著,就算是為我和雨馨的約定做個見證……剛剛我說你如果走了,瑾瑜便完了,這話絕不是危言聳听!」停藥之後,他的氣色恢復起來,說話也有了力氣,頓了頓話頭又繼續道︰「周瑾瑜現在的確風生水起,名聲赫赫,但居安思危,人在最順利的時候往往就會遇到挫折,如今他有三大隱患不得不注意,第一,是他與官家牽扯太深,在中國,商不離政,政不離商的格局已經千年之久了,可是沒有哪一個靠著官家達的商人最後有好結果的,在官家眼里,商人始終就是一台賺錢的機器,必要之時說棄也就棄了,周瑾瑜連番折騰,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官家的五指山,兩個星期後,被迫加入在海南召開的世界貿易組織經濟展高峰論壇會議,他憑什麼身份加入呢?就是一把官家的槍而已,傷人者終究自傷,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官家換屆最終要走的,一代皇帝一朝臣!周瑾瑜留到幾時?隨便一個小辮子抖出來就能治他的死罪……第二,是他樹敵太多,振東集團高展,已經是月兌軌的列車,想停也停不下來,在茶業方面,我們走的是高端,避開了最為激烈的競爭市場,在酒業方面,我們沒有做對手強大的白酒,而是選擇了國內較為空白的紅酒市場,這兩者樹敵不多,當初,我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會從這方面入手實業,但是周瑾瑜有些急功近利了,他的手越伸越長,IT、金融、珠寶、醫療,現在連時裝也要涉足了,這幾乎包攬了所有的民生,即使是官家也不願意養虎為患,他的敵人必定找個機會群起而攻之,周瑾瑜年輕氣盛,是否有城府應付這些,我應該已經看不到了……第三,就是他的私人情感,不錯,瑾瑜重情重義,為人極富俠氣,然而這卻不是一名商人該有的素質,商人唯利,只有將最大的利益控制在手中才是贏家,周瑾瑜容易感情用事,從你被綁架,他居然搭上官家私放莫懷就能看出來,一旦牽扯到他心里極為寵愛的女人,他是能夠不顧一切的,這樣不好!上位者必須冷靜從容,以大局為重,該犧牲的時候就要犧牲,倘若有一天你又被綁架,要他拿振東集團來換,他也是會同意的,我看得出來,他就是那樣的人……」
洪淵一口氣說的太多的話,顯得有些力竭,到了這個時候他閉口休息一下,趙雨馨反而問道︰「這……這和我要嫁給你有什麼關系嗎?」
洪淵點點頭道︰「能夠幫助周瑾瑜度過這些難關的只有一個人,便是你的姐姐趙雨婷!她本身就是政治家,前途無量,如果周瑾瑜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也就成了半個官家,本身就是能在政治圈里站住腳的,你父親老奸巨猾,只會扶持自己女兒上位,周瑾瑜邊也能扶搖直上,第一個隱患也就成了優勢,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婚姻是一輩子的,即使站錯了隊,憑著和趙雨婷一體同生的現實,也不會死翹翹,一旦周瑾瑜成了半個官家,那麼也就擺月兌了炮灰的尷尬,會成為拉攏的對象,畢竟你父親是中間派的幾位領人物之一,趙雨婷本身也是才能出眾的杰出政治家,誰能保證她日後不能青雲直上呢?一旦成為了自己人,便是樹敵再多,只要沒有引起民憤,官家也會替瑾瑜擺平一切的,第二個隱患也就消失于無形,第三麼……瑾瑜心里對你姐喜歡程度有限,最多只是感激,能夠保持冷靜沉著的心態進入工作,兩人互相扶持便是一副無解的勝局!最重要的是,周瑾瑜一旦收了心,有了家,便會考慮的更多,不會做出那種拿自己的性命換你的性命,那種傻事了!」
趙雨馨等著洪淵的下文,她知道洪淵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洪淵道︰「這關鍵就是如何讓他兩人復婚,並且宣告天下,讓官家也不得不重視起來,可是呢?如果他身邊的那些心愛之人總在他身邊的話,他就會猶豫不決,劉詩涵已經遠赴海外了,兩三年內也回不來,陸婉琪已經不省人事,能不能醒來還未知,林玲麼……也已經負氣而去,剩下的便只有你了,只要你也做出讓瑾瑜看不到希望的事情,瑾瑜的心便冷了,心冷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一名企業領導者來說,這最得體的事情,莫過于你嫁人了!」
趙雨馨緊皺著眉頭咬著下唇,顯示出內心極為矛盾的掙扎,洪淵又繼續道︰「我和你父親都為你考慮過了,反正你近期一定要嫁人,與其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一輩子,不如嫁給我這個活不了多久的混蛋,你瞧我這樣子,沒幾年也就咽氣了,到時候周瑾瑜也一定和你姐姐重修于好,你也能得了自由,所以,你若是真的愛瑾瑜,真的愛你姐……我們就去領張證。」
趙雨馨頹然的坐了下來,眼神毫無聚焦的呆滯著,李夢舒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她到現在都沒有嫁人,但是卻知道婚姻對于某些女人來講,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趙雨馨嫁如果嫁給了洪淵,那麼日後怎麼能再面對周瑾瑜呢?洪淵好似瞧出了她的心思,指了指李夢舒道︰「夢舒,你給我做個見證,我在這里答應雨馨,在我去之前,一定設法讓她在不破壞周瑾瑜和趙雨婷的婚姻前提下與周瑾瑜在一起……我這個人從來不誓,唯獨對兩個女人過誓,雨馨,你便是這其中之一,雖然我不能保證你和瑾瑜能夠長長久久,但至少算是你陪我走過最後人生的報酬,會讓瑾瑜真誠的待你,你也無需擔心給走後的我造成罵名,我能哭著來,便能笑著去,旁人說三道四我只當放屁!」
趙雨馨被這個承諾震撼了,內心最後一絲心防也徹底放開,猶豫半晌嘆了口氣道︰「洪老,我能提最後一個要求嗎?」
洪淵笑了笑道︰「我這個樣子都沒有說最後,你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最後的要求……還不到時候,不過,我允許你在婚前任性一次。」他招了招手,讓李夢舒拿手機來,李夢舒遞了過去,因為手機都有一些副作用的輻射,怕影響到洪淵的身體健康,平時都是由李夢舒帶著。
洪淵撥通了號碼,當著趙雨馨和李夢舒的面道︰「喂!小兔崽子,你在做什麼呢?」
電話那頭傳來周瑾瑜的聲音道︰「我?我還能做什麼,在為你頂缸唄!我說洪老,就算要偷懶你也是要有個限度的?這都兩個月過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主持工作啊?我整天對著那些會議、洽談、考察、飯局,煩都煩死了!」
洪淵看了看趙雨馨,她臉色顯然有些激動,便嘆了口氣道︰「你也好意思?知道我在上海,你不來瞧我也就罷了,還在電視上編排我,我可都看見了!你若是不主動來請罪,我準備再休息三年,以後振東就交給你折騰好了。」他這話三分是假,七分倒是真的,有那麼些托孤的味道,只是他的口氣在周瑾瑜听來並不顯得那麼悲情。
周瑾瑜忙不迭的道︰「該死該死!是我嘴賤!沒問題,我這就去瞧你,你需要我帶點什麼?給你帶兩斤大力丸怎麼樣?」他也只是用調侃的方式和洪淵繼續貧嘴。
洪淵翻了翻白眼苦笑道︰「少來!你現在就給我過來,在XX酒店8307,十二點之前你若是不到,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哦!」
周瑾瑜驚訝道︰「不會!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上海這麼大,我就算開直升機也到不了啊!喂喂……」洪淵卻沒听他的解釋,直接把電話摁掉了,然後好似對李夢舒說話,又好似與趙雨馨說話道︰「去,我累了,想要睡覺了,養足了精神明日才方便行事。」
李夢舒取了手機領著趙雨馨離開了臥室,到了客廳李夢舒才取出一張房卡給趙雨馨道︰「洪老一早就讓我把房間開好了,這或許是你婚前與周瑾瑜的最後一晚,你好好珍惜……作為女人,我也不知道該勸你什麼,只能告訴你,洪老真的是個好人!」
趙雨馨點點頭道︰「我知道。」取了房卡後便轉身出了門去,李夢舒站在那里看著關上的門久久無語,好半晌才嘆道︰「愛情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能讓人變得如此盲目,如此犧牲?若是為了心愛的人犧牲這麼大,最後卻只能遙遙相望,甚至得到對方的誤解,那這份愛的意義又在哪里呢?如果愛是如此荒誕的行為,我寧願這輩子都體會不到……實在不理解只不過是一堆碳水化合物在機理運作下產生的模糊意識,為什麼就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大到能夠讓我心顫、流淚,大到顛覆人的一生……」她說著話時,眼圈已經微微紅了起來,這個說話始終只有一種語氣的女人卻在這個時候產生了叫做「感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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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要寫什麼鳥方案,寫的頭大如斗,找資料找到上火!還是寫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好,很奇怪,都是碼字,兩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