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秋姐姐注意腳下的路。」含巧把蜜秋送到院門口,就將手上的燈籠遞給了蜜秋。
蜜秋「嗯」了聲,借著燈籠一步遙的光亮,朝西院走去。
含巧不知為何打了個激靈,明明已是暮春,卻有一種侵心的寒冷……
回頭,關了院門落了鎖,正準備往屋里走,就見杜熙月一個人站在門外,望著夜空發呆。
「姑娘,進去吧,夜晚,天涼。」含巧走到她身邊,小聲提醒道。
杜熙月沒理會她,半晌,低下頭說了句︰「你去拿個火盆出來。」
含巧應了聲,轉身的剎拿,發現二姑娘眼角有些泛紅。
當紅色的火焰在銅盆里跳動時,照亮杜熙月白皙的臉龐,她垂著眼瞼,一動不動地看著暖黃的帕子殆盡在火焰里,繡在帕子上的臘梅被無情的吞噬掉。
「真傻……」杜熙月喃喃自語,她以為這世只要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轉變一切,然而就在峰回路轉,看見希望的時候,又被命運無情地拍打下去。
「二姑娘,冬梅姐知道你這樣關心她,一定會走得安心的。」含巧撫了撫杜熙月的背,安撫道。
「安心?」杜熙月表情淡淡的,「佛雲自殺難以生起善心,因此無法轉生善趣。」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含巧將火盆挪到一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跟著進了屋。
然而就在冬梅死骨未寒,杜熙月為之唉聲嘆氣之時,大*女乃卻在東院揪著宸爺大吵大鬧。
「大太太,大*女乃和宸爺打起來了。」大*女乃身邊一個小丫頭見兩人動起了手,慌忙跑到大太太屋里稟報。
劉秉孝家的一驚,正要開口,就看大太太翻了個身子,背朝外哼哼道︰「劉媽媽,我頭疼病又犯了,這會暈得很,你跟著去看看吧,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劉秉孝家的心知肚明大太太溺著自己的兒子,又不好得罪王家人,就干脆避而不見。
「是,太太先歇著,我去去就回來。」她應了一聲,給來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快點過去。
劉秉孝家的剛踏進里屋,一個插針的繡團子就扔了過來,幸好她躲得及時,不然就被砸個正臉。
剛回過神,大*女乃就披頭散發的向宸爺沖過去,抓著宸爺衣襟,尖叫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害死了冬梅」
宸爺一把扯開大*女乃的手,使勁地一甩,大怒道︰「你個瘋婆娘簡直不可理喻」
大*女乃一個趔趄,要不是劉秉孝家的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肯定摔到地上。
「你你」大*女乃氣得發抖的手,也不顧有下人在場,指著宸爺,啐了口,罵道,「那姓錢的騷貨就是周福荃用過的破鞋,你也好意思撿回來?你有那個臉,我丟不起那個人我告訴你,杜宸,就算冬梅死了,沒人給你做通房,我也一樣不會讓你納那個騷貨進屋的」
「你」宸爺捏緊拳頭,冷笑兩聲︰「王湘秦,你以為王家東山再起,你就可以騎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了?你少做那個夢我告訴你,姓錢那的女人我是娶定了。」
「你敢」大*女乃帶著哭腔喊道,「你要讓她進門,我就死給你看」
劉秉孝家的見兩人已經吵翻了臉,趕緊在當中打圓場︰「宸爺,您息怒,大*女乃這是對您有感情,委屈,才又哭又鬧,您就讓著她一些才是。」
宸爺見劉秉孝家的說話,臉色緩和了一些,剛要開口說,就被大*女乃搶了話︰「劉媽媽,你說你說,哪有這樣事?又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娶了就娶了,我也認了,偏找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麼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不跳字。說著,就嚶嚶哭了起來。
「劉媽媽,你別信她的。」宸爺在一旁沒好氣地道,「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我娶誰她都有話說。外面誰不知道我杜宸娶了萬里飄香醋壇子,那些哥們還拿這打趣我。這就罷了,蓉哥兒那天回來也拿這話來取笑我,我自個兒都覺得沒臉。」
大*女乃冷「哼」一聲︰「你還敢提那個爛貨?別以為我天天關在小院子里,什麼都不知道,他那日回來還想佔瑞香的便宜,見到別人拼死不從,就把人關到廚房里。你們弟兄倆,五十步和一百步,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提起這事,劉秉孝家的心里一沉,沒想到吵著吵著,把舊賬都翻出來了,忙打掩護道︰「哎喲,我的好女乃女乃,您就少說幾句吧,宸爺這頭剛消了些氣,您又把火給煽起來了。」
話音未落,宸爺就眯著眼,一臉怒色盯著大*女乃好一會。
大*女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抱了抱胳膊,嗆道︰「看什麼看,難道我還說錯了?」可語氣明顯弱了下去。
良久,宸爺朝門外走去,從大*女乃身邊跨了過去時,他停了停,俯視了一眼大*女乃,嘴角一揚︰「破鞋總比不下蛋母雞強,我告訴你,誰給我生兒子,我就娶誰。」
「杜宸」
大*女乃瘋了似的叫著,爬起來要想要抓住宸爺的腿,被劉秉孝家的擋了下來。
「宸爺,你這麼說太傷大*女乃的心了。」等劉秉孝家的把話說完,宸爺身影早已消失在門外的夜里。
大*女乃坐在地上大哭,一下子哭背過氣去。
「大*女乃大*女乃」劉秉孝家的掐著大*女乃的人中,慌忙地叫道。
屋外的小丫頭听見劉秉孝家的聲音不對,趕緊進來,看著不省人事的大*女乃,趕緊喝了口茶盅里剩下的茶水,「噗」的一下,把水噴到大*女乃臉上,就見大*女乃慢慢蘇醒過來。
「趕緊把大*女乃扶到床上去。」劉秉孝家的顧不得擦濺在臉上的茶水,吩咐一聲,就和小丫頭把大*女乃架到床上去。
「這不是挖我的心嗎?」不跳字。大*女乃側臥在床上,眼淚打濕了枕頭。
劉秉孝家的撫著大*女乃的背,忙安慰道︰「大*女乃,別哭了,我這就回去跟大太太說,要她老人家為你做主。」
「沒用的,沒用的……」大*女乃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任憑劉秉孝家的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直到最後哭累了,睡著了。
「劉媽媽,劉媽媽……借一步說話。」小丫頭在一旁悄聲道。
劉秉孝家的看了眼呼吸均勻的大*女乃,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去說。
「這事,我思來奇怪,想跟媽媽稟報一聲。」小丫頭跟著劉秉孝家的去了偏廳,低聲道。
「什麼事?」劉秉孝家的皺著眉問道。
「今天下午冬梅姐出去了一趟,好像去了西院那邊。」小丫頭想了想,說道。
劉秉孝家的臉色一沉︰「你怎麼她去了西院?」
「梅花門那邊的丫頭踫見時,跟我說的。」小丫頭畢恭畢敬回道。
「還有誰看到?去找了誰?」劉秉孝家的覺得有些蹊蹺。
小丫頭搖了搖頭︰「還有誰就不知道了,具體去找了誰,我也不清楚」頓了頓,她接著道︰「不過听說,她最近總是去找榆萌苑的二姑娘。」
「二姑娘?」劉秉孝家的沉吟一聲,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這事還跟其他人說了沒?」
「沒有。」小丫頭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劉秉孝家的追問一句︰「大*女乃知道嗎?」不跳字。
「大*女乃還不知道。」小丫頭回復道。
劉秉孝家的「嗯」了一聲,正色道︰「這事暫時誰也不要說。今晚你照顧好大*女乃,什麼事明兒再說。」
「是」小丫頭屈膝福禮,送了劉秉孝家的出門。
……
劉秉孝家的回了大太太的屋子,見里屋燈還亮著,就知道大太太還沒睡。
大*女乃院里又是死人,又鬧翻了天,換誰能睡得著,恐是明兒就傳到老太太那去了。
「事情怎麼樣了?」大太太听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問了一句。
劉秉孝家的遣了屋里的小丫頭,站在床邊,答道︰「我回來時,大*女乃已經睡了。」
「宸爺呢?」似乎大太太更關心自己的兒子,急切的問道。
「看我去了,就出去了,估計又是找哪位爺喝酒解悶去了。」劉秉孝家的打從心里為大*女乃感到悲哀,她也是做媳婦的人,深知不被婆婆待見的委屈。
大太太「嗯」了聲,沒再問下去。
自己兒子沒事比什麼都好。她想著,話鋒一轉︰「冬梅那丫頭怎麼處理?」
「回二太太的話。」劉秉孝家的一想到從井里打撈上來,全身濕漉漉被泡得臉色發白的冬梅,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裹了被單,暫時放在柴房里,明兒一早通知她家里人來。」
「把銀子準備好,那些人來都是圖著撈一筆的。」大太太語氣冷冷的。
「太太放心,銀錢我已經提前從賬房里支出來了。」
「那不是西院都知道了?」大太太坐起身來,皺著眉頭說道。
劉秉孝家的一時語塞,拿錢時,她確實沒想到這麼多。
「算了,算了,這事就這樣吧。明兒你叫大*女乃到我這來一趟。」大太太接過劉秉孝家的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總為這樣的事吵吵鬧鬧,男人在外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
當初大姑娘進門時,大太太跟大老爺不是鬧得更凶……
但誰又會傻到去質問大太太呢?
劉秉孝家的點了點頭,附和道︰「老是這麼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然後看著大太太臉色微慍,趕緊轉了個話題︰「我回來時,大*女乃屋里的丫頭跟我提了件事。」
「什麼事?」大太太問道。
劉秉孝家的回道︰「說冬梅白天去了西院,還說最近這段時間那丫頭和榆萌苑的二姑娘走得很近。」
「哦?」大太太挑了挑眉,「都說了什麼,知道嗎?」不跳字。
「不知道。」劉秉孝家的搖了搖頭,回道。
「行了,我知道了。」大太太擺了擺手,又躺了下去,「我知道那丫頭,是王姨娘的女兒吧。我就說他們王家女人,不管老小,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太太嘴上這樣說,心里可不這樣想,這不是二太太教出來的子女嗎?正好借冬梅的事,回了老太太去,免得她老人家被人蒙著鼓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