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抱緊亮,我想逃,但是全身都沒有力氣,而且似乎已經站不起來,所以我只能抱緊亮,我害怕她會把亮搶走。
我全身不禁顫抖起來,看著不斷滴下的鮮紅的血已經把她的整個身體浸透,一雙讓人毛骨悚然的血紅眼楮盯著我,一步步向我靠近。
「離開他,不要靠近他……」她一邊走近我一邊喃喃地說,面容十分猙獰,聲音之淒厲讓我覺得全身發冷。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的嘴唇都在顫抖,但是還是把懷里的亮抱得更緊,現在的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我當然已經死了,」她說著大笑起來,淒慘的笑聲滲得我發慌,她一邊笑著,眼淚一邊順著她的臉頰簌簌落下,這次她的眼淚不再是之前透明的液體,而是鮮紅的液體,從她的眼眶里涌出來,「我被我妹妹親手殺死的,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難道你認為我這個樣子還有可能活著嗎?哈哈哈哈哈……」
我全身的顫抖帶動著我懷里的亮也微微顫抖起來,我真的很害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這麼害怕,就連之前的手鐲也沒有讓我這麼害怕。明明不是我害死她的,她為什麼一定要來找我?雖然我知道她那種死法一定會變成厲鬼,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來找我,就算要報仇也不是第一個來找我吧。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你找錯人了吧?」我覺得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一口氣說完這句話,說完以後我竟大口地喘氣。
「你知不知道我的怨氣太重了不能投胎?」她又走近我,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是被我唯一的親人殺死的?你知不知道我直到斷氣的那一刻我都在希望有人能夠听到我的呼喊,能夠來救我?你又知不知道我直到斷氣的那一刻我都盼望著見到亮,哪怕是最後一面,我也想見到他,我那麼愛他……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一直愛著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愛他,你知道嗎?」。
「那你想干什麼?」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害怕,盡量和她說話,否則的話我就沒有辦法拖延時間等到有人過來救我們了。
「其實就算無法投胎也無所謂,」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亮的身邊,陪著他一輩子,時時刻刻都不離開他,分分秒秒都在他左右。」
「你既然這麼愛他,為什麼要讓他出車禍?為什麼要讓他受這麼重的傷?你這也配叫愛他?」我漸漸平息了心理的恐懼,原來她只是想守著亮一輩子,她說這麼多也無非是想證明自己有多愛亮,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但是如果真的這麼深愛一個人,會舍得讓他受傷嗎?這根本就是謬論。
「我不想的!」她突然激動起來︰「我不想讓他受傷的!都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
「關我什麼事?」我的話音還未落她就用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脖子,她臉上的血滴在我的臉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讓我幾乎要吐出來,但是更要命的是我覺得頭上和脖子上的血管都在暴跳,我已經無法呼吸到空氣,感覺就要窒息。
「如果不是你,亮就不會不理我。如果不是你,亮一定會和我在一起的。一切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該死,你去死吧!」她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這次我感覺臉更脹痛,臉上的肌肉都在暴跳,我快死了吧,我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
「用手鐲去觸踫她的手,快!」腦海中又響起「她」的聲音,我艱難地將已經抓在南野莉子手上的右手歪了一下,手鐲踫到了她的手。
「啊……」南野莉子慘叫起來,她手上被手鐲踫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燒過的木頭一樣變得焦黑,因為疼痛而松開了掐住我脖子的手,她狠狠地瞪著我,卻又不敢再次貿然出手︰「那是什麼東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終于能松口氣的我大口地呼吸著,從來也不知道原來呼吸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太陽穴還在跳動著並隱隱作痛,我看著躺在我腿上的亮,他的臉上多了幾滴南野莉子滴下的血,我用手輕輕地替他抹去。
「不要踫我的亮!」南野莉子再次向我襲來。
我早有準備地舉起戴著手鐲的右手擋在前面,狠狠地瞪著她,她終于駐足不再接近,只能瞪著我。
「不怕再死一次你就盡管過來,」我冷冷地對她說,「我知道你是厲鬼,我也知道你一定要報仇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怨恨,但是你報仇也找錯人了吧?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要把亮害成這個樣子?你到底想干什麼?」我幾乎是咆哮著說完後面的話。
「我當然會去報仇,」她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在她死了以後听起來總是是那麼淒慘,說起話來都帶著哭腔,「但是和殺死我自己的妹妹相比,我更想一直陪在亮的身邊,可惜他听不到我說話,也看不到我。」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多了一份悲傷,我看得出她心里的痛苦遠遠大于她身體上的。
「其實,我真的很同情你的遭遇……」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吼了起來,血色的眼淚又順著臉頰掉下來︰「你不要在這里貓哭老鼠了,你現在不是很開心地和亮在一起嗎?你有為我的遭遇悲傷過一分鐘嗎?我才不信。」
「唉……」我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確實很同情她的遭遇的,還為了這個和「她」吵了起來,不過也沒有必要告訴她了,再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的。
「你知道嗎,其實亮可以看得見我的,」她那張傷痕累累、已經再也找不到一點沒有刀傷的臉上不停地掉下淚水,雖然這個畫面恐怖至極,卻也讓人對她的遭遇痛心,「如果他的心里有我那麼一點點的地位的話。我試著托夢給他,試著和他對話,但是我根本就無法進入他的心里,他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除了你以外,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任何人都進不去,我也不例外。即使我已經成為一個厲鬼,我也無法進入他重重封鎖的心。」說完她又淒厲地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下顯得那麼孤寂、淒慘、荒涼。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愛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听到這些以後竟比之前看到她被殺的視頻的時候還要同情她,甚至有一點愧疚。她願意不報仇、不投胎,就只是為了能一直守在一個從來不曾愛過她的人的身邊。
「你不用在這里裝好人,」她冷笑著看著我,「如果你這麼好心的話為什麼要生生地拆散我和亮?」
「你搞錯了吧?」我辯駁道︰「我沒有拆散你們,甚至我看到關于你們的八卦新聞以後我還一直躲著他。我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也要面對現實,他確實不喜歡你,他心里確實從來都沒有過你的位置啊。就算沒有我,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們……」
「住嘴!」她發狂地再次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雙腳離地的舉了起來,她的頭發突然像某種瘋長的植物一樣朝我襲來,把我的全身都束縛著,本來躺在我腿上的亮也摔倒在地,我痛苦地叫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南野莉子並沒有理會,而是紅著眼不斷地加重手上的力度。
「亮……」我再一次痛苦地叫喚了一聲,我已經听到我的聲音變得沙啞。
「你不用擔心他,」南野莉子詭異地笑了起來,「等我把你殺了再吞噬了你的靈魂,我自然會讓他隨我而來,然後就與我永生永世都做一對鬼夫妻,他不會寂寞的。」
她要殺了亮!?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亮也死了,但是我的手已經被她如鐵絲一樣堅硬的頭發死死地纏住,根本就動彈不了,而且她的頭發像把我的體力全部吸走了一樣,我全身癱軟無力,地上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現在死在她的手上。
我頓時間覺得手鐲又是一陣灼熱,然後手鐲似乎變大了,從我的手腕上緩緩地滑落,我下意識地用手捏住不讓它掉在地上。
「用手鐲打她!」「她」再一次著急地提醒道。
我使出全身最後一點力氣顫抖著把手中的手鐲扔出去,隨著南野莉子痛苦的慘叫聲我重重地摔到地上,我看著南野莉子用手捂住肚子,那個被手鐲打中的右邊肚子像她之前的手一樣變得焦黑,還冒著黑煙。
南野莉子的頭發似乎已經吸走了我體內八九成的體力,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只有撐著我虛弱的身體,慢慢地爬向躺在前面的亮,我一定要保護他,剛才如果不是他不顧自己的安危擋在我的前面,他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現在還昏迷不醒,而我也絕對沒有還能撐到現在的可能。
每向前一步要用盡我全部的力氣,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我真的是沒有力氣再去阻止了,但是眼角的余光還是看到南野莉子依然不死心地朝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