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中樞一木匠 第二章 銅仁知府

作者 ︰ 鳳之翼

傍晚時分,吏部值房之內,聚集了幾名官吏,這都是負責此次京察的主要人物。為首之人,自然是尚書鄭繼之,余下還有兩位侍郎,以及考功司郎中趙士諤、吏科署科事左給事中徐紹吉、掌河南道印御史韓浚。

大家坐在一起,討論的無非是這次要把拿下官員拿下去,優提劣汰,那是必然,不過劣的要想繼續混下去,就要多花些銀子。吏部好不容易才等來這麼一次發財的機會,不狠狠的撈一筆,實在對不起自己。

當然,有一些官員,不管你干的好壞,送不送禮,都要裁掉。那就是東林黨。凡是隸屬東林黨的官員,只要你是五品以下,需要京察的,對不起,一概回家。而屬于齊楚浙三黨,只要你差不多,都會提拔。

眾人正忙活之時,一名差役跑了進來,「啟稟大人,內閣傳諭。」

鄭繼之將令諭接過,翻開一看,臉不由得凝重起來。這是一份奏章,是黔國公沐啟元上奏的,沐啟元是開國功臣沐英的後代,世襲黔國公,佩征南將軍印,充總兵官永鎮雲南。這在明朝,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要知道明朝開國至今,倒下去的大人物數不勝數,唯有這沐家,一直屹立不倒,還世代掌兵,為朝廷看管西南門戶。

他上奏的事,從來沒有小事,這一次,他參的是貴州巡撫、布政使及銅仁知府,罪名是治理無方、瀆職懈怠。

為什麼參這幾位仁兄,鄭繼之是知道的,起因是銅仁府發生的一樁命案,只是這死者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才會鬧出這麼大的風波。

黔國公沐啟元有個女兒名叫沐天嬌,天嬌的丈夫名叫許天照,也算是郡馬爺了。許天照是有才之人,先考中雲南鄉試解元,後來入京會試,還考了個二甲第七名,被外放到貴州道當了名御史。而他的御史府就在銅仁。也不知因為什麼事,無緣無故被人毒死,經仵作驗尸,是中了苗人的蠱毒。黔國公因為女婿的死大發雷霆,參銅仁知府治理無方,瀆職懈怠,這倒霉的知府只好自請致仕。後一任知府似乎是發現了點什麼,結果也落了個中毒而死。接下來又連續換了兩任知府,都沒干長遠,上任沒兩個月,就被黔國公參倒。

新上任的知府,又是干了兩個月,結果還是沒有查出什麼線索,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等沐啟元參他,自己就上表自清辭職。可沒想到,沐啟元似乎沒有了繼續等待的耐性,這一回不但參了他這個知府,連貴州巡撫和布政使也一起參了。

除了參他們三個之外,沐啟元還提出一個請求,再破不了案,就讓貴州派兵,把當地苗人連鍋端了,挨個嚴刑拷問,肯定能查出凶手。

這種事,朝廷怎能答應,雲貴川一代,沒事就有當地土人造反作亂,這才消停幾年,要是無緣無故去掃了幾個苗寨,還不得再起刀兵。戰爭打的是糧餉,萬歷三大征後,國庫里哪還有錢,還有九邊的軍費,都快將朝廷壓垮了。

萬歷皇帝看了奏章,直接把方從哲叫來,當面罵了頓吏部官員,命他趕緊讓吏部選干吏派往銅仁,盡快把案子破了,給黔國公一個交代,省的他一天到晚的上疏,也讓老子清靜清靜。方從哲也是個能臣,知道不能由著沐啟元,萬一動刀兵,國家是真受不了。于是馬上將奏折轉給鄭繼之,下面的批復是,擢吏部立即選干吏前往銅仁就任,限期破案。

這是嚴令,而且事關黔國公,鄭繼之知道,馬虎不得。當下將奏折傳閱一遍,說道︰「諸位今日署理京察,想來也見過不少官員,可知有誰善于斷案?」

「這個……」幾位官員都是互相瞧瞧,誰也沒有開口。雖說考績上都寫的不錯,什麼官聲清明,善于斷案,但大多數都是胡說八道,用錢買來的成績。再者,他們也知道,舉薦出來後會得到什麼職務。銅仁知府,是正五品的官職,可惜是在不毛之地,多于土人打交道,絕非什麼好去處。而且風險極高,估計兩個月內無法破案,就得和前任一個下場,被黔國公參掉。自家親信,怎能送到那里。

眾人皆不開口,卻有一人突然說道︰「尚書大人,下官听說一人,明察秋毫、善斷奇案,在民間素有好評,且這人應該也到京參加京察。」這人便是徐紹吉。

「有這等人,可知他叫何名姓?現居何職?」鄭繼之連忙問道。

「我也是在街頭巷議中听聞,此人姓岳名肅,任陽朔縣令。」

「岳肅!」一听到岳肅這個名字,鄭繼之隨即想起白天闖門的七品縣令。點頭道︰「此人不錯,應該可以勝任。」

「大人也听說過這個岳肅。」徐紹吉詫異地道。

「何止听說,我還見到過呢。」說完,鄭繼之拿出岳肅的考績,講起白天的事。

眾人听完,無不點頭,這人倒是個錚臣,不當御史,還真可惜了。

鄭繼之笑道︰「我原本也打算提拔他當御史,但現在看來,只有讓他先委屈一下,去銅仁當知府吧。如果真有本事,等破了這樁案子,再提拔他也不遲,若只是浪得虛名,被黔國公參掉,也只能怪他自己。」

接下來的兩天,岳肅都是平靜地留在廣西會館等候,他相信自己會有一個公平的待遇。

這天一早,他和往常一樣,起床洗漱、吃早飯。清粥小菜,他吃的很香,正這時,有個伙計在外敲門,岳肅讓他進來。

「岳大人,外面有人求見,自稱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岳肅清楚,自己在北京城里並沒有什麼朋友,心頭納悶,問道︰「可知他叫什麼名字?」

「那人自稱姓李名應,是大人的同鄉。」

一听說李應的名字,岳肅馬上站了起來。當初二人一起救助善堂的孩子,後來自己在布政使府,鄉試作弊被識破,還多虧了他讓妹妹來通風報信。自己能當上這個縣令,十有人家還幫忙出過力。

現在再次相逢,怎不讓岳肅高興。連忙讓伙計領路,迎了出去。在會館的大廳內,那翩翩公子坐在一把椅子上,不過臉上禁色憔悴之色,似乎晚上沒睡好覺。他的身邊,站著的還是那個俏麗書童,書童也是那樣,而且還有黑眼圈。

「李兄弟,你怎麼來了。」岳肅一見到李瓊盈,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李瓊盈正打著哈欠,看到岳肅,趕緊提起精神,起身說道︰「岳兄,沒想到我們又踫面了,若不是我那書童幾天前在街上踫到岳兄,咱們怕是要失去這次見面的機會。」

岳肅含笑點頭,見她一臉憔悴,立即抓住她的手,說道︰「賢弟,為何如此憔悴,難道是昨夜沒有休息好。來,到我房間一敘。」

乍被岳肅拉住手掌,李瓊盈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哆嗦,身子好似觸電一般。不過岳肅倒沒有留意,拉著她來到自己的房間。

到房間坐下,少不得聊些闊別之情,岳肅講述了一年來充任陽朔縣令所做的事情,如除掉武家,破獲十里屯與皇明鎮的兩樁案子,只听的李瓊盈是熱血沸騰,心向往之。

岳肅講完自己的事情,又尋問起李瓊盈這一年來都做了些什麼,順口又問了句「令妹現在可好,上次的事,還要多謝她。」

李瓊盈心中偷笑,心想,「舍妹就是我,要感謝的話,就感謝我好了。」他可沒有跟岳肅如實講述這一年來都被老爹關在家里的事,是滿嘴跑火車。

不過岳肅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從她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不少貓膩,但沒有揭穿。別人既然不願告訴自己,可能是另有苦衷吧。

二人繼續閑聊,門外又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岳大人,有吏部的人來找您。」

岳肅不知何故,估計是京察的考績下來了,連忙開門,請來人進來。

「岳肅屢破奇案,官聲清明,京察議,擢升岳肅為貴州銅仁府知府。」

過來的是一個吏部司務,在明朝是個從九品的官職,一般就負責下發些委任狀,跑個腿什麼的。岳肅從他那里接過行文,叮囑李瓊盈在會館等他,他先隨司務到吏部報到。

去吏部無非是說幾句感謝的話,然後領了知府官服與官憑,磨蹭一會,也就一個時辰。返回會館,少不得又要和廣西布政使敘談幾句,說些交割的事宜。新任的陽朔縣丞已經安置,布政使讓岳肅將工作暫時交給新任陽朔縣丞,自行前往貴州上任即可。陽朔縣令的空缺,吏部自會派人,不過已不是岳肅該管的事。

知縣升知府,可謂是越級提拔,從七品一下子升到五品,而且還是舉人出身,再加上他現在這個歲數,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返回自己的房間,李瓊盈已經備好酒菜,說是為他慶祝。酒席豐盛的沒邊,什麼鮑參翅肚是樣樣都有,共計二十個菜,看的岳肅是腦袋直迷糊。

在會館里也不是白吃白住,最後是得結賬的,雖說到京京察屬于公差,回到縣里可以報銷,但岳肅手里滿打滿算也就幾十兩銀子,估算著都不夠這一頓飯錢。李瓊盈是慶祝自己升官,總不能讓她算賬吧。這頓飯吃的,岳肅是特別尷尬,兜里錢不夠還不好意思說。

「岳兄,恭喜你榮升知府。銅仁這地方,也不知是什麼光景,可否帶小弟去見識見識。」

吃過兩杯酒,李瓊盈是單刀直入。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和岳肅私奔的。

岳肅對這個「小兄弟」感覺一直良好,既然人家說想陪自己去轉轉,那一道去又何妨。「賢弟既然想去,為兄自是求之不得。」

見岳肅答應,李瓊盈馬上說道︰「那咱們吃完飯就啟程吧。」對她來說,自然是越快越好。原以為還要等上幾日,沒想到岳肅的委任已經下來,即刻便能上任。自己離家出走的事,料想不出一日,就能被發現,以父親的實力,想要找到她還不容易。只有盡快離開京城才好。

她的想法正好和岳肅不謀而合。京城的消費這麼高,哪是他能承受起的,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吃飽喝足,岳肅讓小二算賬,連同這幾日的宿費一起折算。小二一報出價格,差點沒把岳肅嚇死。「岳大人,一共是一百七十兩。」

一百七十兩!岳肅的汗流了下來,自己哪有這麼多錢。好在李瓊盈的反應比較快,從懷里掏出一疊金葉子,說道︰「這桌酒席是我為岳兄高升慶祝,怎能讓岳兄破費。」說著,將金葉子遞給小二,並讓他換了些散碎銀子。

離開廣西會館,李瓊盈雇了輛馬車,三人一路前往通州。李瓊盈連逃跑路線都已經設計好,她知道走旱路的話,肯定會被老爹的人追上,反倒是走水路安全。

包了艘小船,順著運河直下湖廣。這一日,已到長沙,正是長江流域,過了今晚,明日便可登岸。

撐船的艄公是父子二人,為人本份,在水上還有不少本事,見明天能到達目的地,心中很是高興,傍晚時打了幾尾鮮魚,邀請岳肅三人一起食用。

春天的晚風特別舒爽,吃著鮮魚,喝著小酒,心情別提有多好。到了夜晚,岳肅和李瓊盈都無心睡眠,二人坐在船頭,欣賞起天上的明月。

突然間,將面上傳來悠揚的琴聲,琴聲婉轉動听,好似天籟之音。琴音是從前方傳來,李瓊盈忙吩咐艄公劃過去,想仔細傾听。

向前行了能有半里水程,終于找到,琴音是從一葉小舟上傳出。讓艄公落錨,岳肅與李瓊盈在船上仔細傾听。听到一半,岳肅忍不住贊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說來也巧,岳肅這聲稱贊剛一落地,那頭的琴弦竟忽然崩斷,留下的只是一聲嘆息。

船上坐著的是一青年女子,年紀能有二十上下,相貌之美,難以形容。可謂是輕羅小扇白蘭花,縴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女子見琴弦崩斷,眸子中露出一絲淒涼。這張琴伴隨自己十年之久,如同自己的第二生命。冥冥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這功夫,一年輕公子顏色匆匆,滿懷心事的走進船艙。女子一見他進來,臉上的愁容立即一閃而逝,說道︰「李郎,你回來了。」

李公子仍是面沉如水,一言不發不說,竟獨自上床休息去了。

女子心中納悶,款款坐到床邊,柔聲問道︰「今日有何見聞,為何如此不快?」

李公子嘆息一聲,並不開口。女子追問了三四次,沒想到他竟睡著了。這一來,女子更是委決不下,坐于床頭難以入睡。

直到四更時分,公子再次醒來,又是嘆息一聲。

女子見他醒轉,忙問道︰「郎君有何難言之事,頻頻嘆息?」

李公子擁被而起,欲言又止,眼淚簌簌落下。女子抱住他的肩頭,軟言撫慰道︰「妾與郎君情好,已有二載,千辛萬苦,歷盡艱難,得有今日。然相從數千里,未曾哀戚。今將渡江,方圖百年歡笑,如何反起悲傷?你我夫妻,死生相共,有事盡可商量,莫要如此。」

李公子思量再三,似乎終于打定主意,含淚說道︰「想我當年窮困,蒙恩卿不棄,委曲相從,誠乃莫大之德。但反復思之,老父位居方面,拘于禮法,況素性方嚴,恐添嗔怒,必加黜逐。你我流蕩,要到何時?夫婦之歡難保,父子之倫又絕。日間蒙好友孫富邀飲,為我籌及此事,寸心如割!」

女子听罷,大驚道︰「郎君意將如何?」

李公子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孫富為我想出一個法子,不知娘子可願听從?」

女子疑惑道︰「那孫富是何人?不知為郎君出的什麼主意?」

李公子道︰「孫富乃揚州鹽商之子,少年風流之士。听聞我在此,特來相聚。席間我將你的出身告知于他,並說出難以回家的原因。孫富想出一個妙計,願用一千兩白銀納你為妾。我得了銀子,也可回家見高堂,而你也有了歸宿,也算是一舉兩得。只是你我的情意難以割舍,是以悲泣。」言罷,淚如雨下。

女子一听這話,放開兩手,冷笑一聲道︰「能為郎君出此計者,真乃大英雄也!郎君千金之資既得恢復,而妾歸他姓,又不致為生計拖累,發乎情,止乎禮,真是一舉兩得啊。那一千兩白銀現在哪里?」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秦淮花魁杜十娘。而那公子,便是贖她出火坑的李甲。李甲的家境不錯,父親曾做過一任知府,一心希望兒子博個出身。兩年前,李甲前往南京參加鄉試,結果落地,在秦淮河上結識了杜十娘。他為十娘花光了所有盤纏,十娘感他忠厚,願與他結為百年之好。用激將法令老鴇說出三百兩銀子可贖身,暗中資助李甲白銀一百五十兩,李甲找到好友,又挪借了一百五十兩,方將十娘贖身。回家途中,李甲擔心父親嫌棄杜十娘的出身,終日悶悶不樂,卻巧今天早上有好友孫富前來拜訪,給他出了這麼一條一舉兩得的計策。其目的,無非是想得到杜十娘。

李甲聞言收淚,說道︰「未得恩卿許諾,銀子尚留在他那里,未曾過手。」

杜十娘笑道︰「明早快快應承了他,不可錯過機會。一千兩不是個小數目,須得如數點清,免得被人欺騙。」說完,十娘即起身挑燈梳洗。一邊打扮,又一邊故意道︰「今日之妝,乃迎新送舊,非比尋常。」于是脂粉香澤,用意修飾,花鈿繡襖,極其華艷,香風拂拂,光彩照人。

裝束完了,天色已曉。

天一亮,果有一船前來,船上站著一個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想必定是李甲口中的孫富。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名僕從。兩船相交,孫富與僕從過船,接著抬過兩口箱子。

李甲到船頭相迎,只听孫富說道︰「李兄,銀子已經抬來,不知佳人可否答應。」這時在他的心中,還管你答不答應,要是李甲敢說半個不字,定是會動手的。

杜十娘早在艙內等候,見到孫富前來,心中暗自冷笑。隨後听李甲說道︰「十娘已經答應。你我這就簽訂字據吧。」

這孫富早將契約準備好,與李甲簽字畫押,然後清點銀子,兩個箱子內果是足色白銀。杜十娘此刻緩緩而出,手中抱著一個錦匣,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孫富一見今日杜十娘的裝束,真是魂不附體,一雙眼楮都直了。不僅是他,他身邊的四個僕從亦是如此。

杜十娘徑直走到船頭,輕笑道︰「銀子可足數?」

「一兩不少。」李甲連忙達到。

「那就好。」杜十娘的臉上笑意更甚,取出一把鑰匙,將錦匣打開。拉出第一層抽屜,對李甲道︰「你看這些是什麼?」

李甲和孫富一瞧,里面盡是首飾,翠羽明彆,瑤簪寶珥,充牣于中,少說也值千兩銀子。兩個人是滿臉驚詫。

但這只是開頭,令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面。杜十娘又打開第二層抽屜,全是玉簫金管,第三個抽屜,盡是古玉、紫金等玩器,價值數萬兩。

「哈哈哈哈……」

杜十娘仰天苦笑起來,將三個抽屜的寶物一起拋入江中。讓船上之人是目瞪口呆。這時,杜十娘將最後一個抽屜拉開,大笑道︰「你看這是什麼……這是東海夜明珠……這是祖母綠……這是貓兒眼……你知道這些值多少錢嗎……」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所說的寶物抓起,一個個是晶瑩剔透,散發著豪光。她的眼淚,不停的流下,說完這些,作勢便要將錦匣丟入江中。

「別……十娘……我錯了……我……我不賣了……」看到杜十娘有這麼多寶物,李甲那還舍得,忙不迭地大聲喊道。聲音已是哽咽,後悔不已。

「你現在後悔了……」杜十娘輕笑起來,江風將她的淚水吹入滾滾長江。

「十娘……是我錯了……」李甲大聲慟哭起來,沖過去就要將十娘抱住。

「不是你錯了,而是我錯了!」杜十娘長嘆一聲,不等李甲近前,抱著百寶箱縱身投入長江。「撲通!」

也就在這一刻,小舟的旁邊又響起一個落水之聲。

「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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