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 十一 玉鏡

作者 ︰ 玉縝則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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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玉鏡

當下,韓曉月便引了易子飲而行。她走在頭前,易子飲便緊隨其後。只見韓曉月七拐八拐,竟然出了韓霄的居所,易子飲不由得疑道︰「曉月,我們這是去哪?」

韓曉月道︰「爹爹說讓我叫你與我同去後山找他,還說不可讓娘親知道。」易子飲自是不知韓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他自幼便在韓霄身邊長大,對他自然是深信不疑。韓霄吩咐怎麼做,也當真去做便是了。兩人如此行了一陣,來到天青山後山。見韓霄正自坐在後山‘正氣石’之上閉目打坐。韓霄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連眼楮也不睜道︰「曉月,辛苦你了。你將子飲留下,你且先回去罷!記住,此事萬不可同你娘提起。」韓曉月听了,不禁將小嘴厥得老高道︰「爹爹不讓我去麼?」韓霄搖頭道︰「此事重大,你不可參與。」韓曉月還要撒嬌,「爹爹」卻听韓霄決絕道︰「回去罷!」韓曉月雖然嬌蠻,但也听得出父親言語語氣之間有異,絕不同于往日。心中一緊,便低頭應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韓霄待韓曉月走遠,這才于‘正氣石’上躍下,對易子飲道︰「同我來罷!」說罷,抬腿便走。易子飲在後邊跟著韓霄步伐而行,但韓霄行的極快,易子飲此時是半點真元也用不出,不由得漸漸與韓霄落遠了距離。韓霄雖然走得快,卻也在時刻注意著易子飲,發現易子飲落隊便駐足等他一陣,好讓易子飲加緊趕上。但卻由始至終對易子飲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如此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兩人便來到了後山禁地之前。只見一塊碩大的斷龍石在左側佇立,斷龍石上用朱砂龍飛鳳舞的寫著禁地二字。易子飲心中一驚,忖道︰「莫不是師父要帶我進禁地?但禁地只有歷代掌教可以進入,師父擅自帶我進入豈不是犯了門規?」一時之間,易子飲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惶恐。

但韓霄只是禁地門前經過,他默然的望了望那斷龍石便頭也不回的攜著易子飲向左側前行。二人又行了不到半里,只見一陡峭山崖拔地而起高聳入雲,山峰上下削得筆直,竟似一面鏡子一般。易子飲見了這山峰,知道這已是天青山左側之極。這山峰名曰‘玉鏡’,便是取這山峰上下如鏡之意。

易子飲正自迷茫不知韓霄帶他來此處的含義,韓霄卻徑自走向那山峰。手掌青光一熾,便陡然將那山峰一角按了下去!這一角緩緩向下沉落,易子飲只听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腳下也感覺到大地顛簸搖晃。他不禁面色慘白,還道這玉鏡要坍塌了一般。誰知峰回路轉,那玉鏡峰腳下卻忽然出現了一方小洞,門內黑糊糊的看不見任何事物。

韓霄卻不等易子飲細想,便拉著易子飲進了小洞。初入洞時,易子飲只覺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並未有什麼異樣。但逐漸行的深了,卻發現洞中漸漸亮堂起來。而這詭異之處就在于這亮光並非是由火把燈具發出,而是這石頭本身就發出淡淡光亮。匯聚起來,卻能讓人在山洞中目視如常。又行了一陣,易子飲只覺得山洞之內氣溫驟降,一絲絲陰冷順著他的袖口衣領涌入他的身體,他不禁覺得寒氣徹骨牙關打顫,連手腳也逐漸的僵硬起來。正在易子飲要支撐不住之時,韓霄一只手卻搭在易子飲的肩膀上。易子飲只覺得一股浩然正氣涌入自己的體內,一下子便驅散了寒氣,手腳也漸漸活動如初。他感激的望了一眼韓霄,正要出言感謝,卻見韓霄將手一擺,示意他不要出聲。

二人又行了一陣,易子飲發現前方有光亮進入,想必是到出口了。卻不料,二人行至那里,卻發現是一片枝葉茂盛的叢林。易子飲尚不及想這叢林如何在這山洞中出現,听見不遠處有蛤蟆‘咕咕’一聲,卻見幾條黑影一閃,數條通體斑斕美麗的花蛇已將那蛤蟆擒住。這時,另外一出‘咕咕’聲又出,那些沒擒到蛤蟆的花蛇又如弦上箭一般彈出,瞬息間蛤蟆擒住。這一下不禁讓易子飲面色慘白,一顆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他自小長大,也從未見過這麼可怖的事情,這听聲辨位的花蛇端的讓人害怕。

到這時,易子飲方才明白韓霄不讓他說話的理由,想來定然是韓霄忌憚那花蛇厲害。雖然韓霄護自己定然沒什麼問題,但若要再保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易子飲,恐怕便要出些差池。二人又行了不多時,這才出了這片叢林,重新走入洞里。

這次洞內確如炭火炙烤一般,讓易子飲大汗淋灕,手足皆軟。韓霄又似剛才那般引渡真氣給易子飲,好助他渡過難關。易子飲只覺那股浩然正氣又如炎炎夏日的一股清風一般,在體內一轉便讓他通體舒暢,好不快活。但見洞內一亮,二人眼前又換了一幅景象。只見周圍群環山繞,易子飲與韓霄置身于群山之中。二人前方便是一條巨大鴻溝,對面大約一里處有另一座山峰,那山峰半腰之處也有一個山洞,看來便是前方進路。

但這兩座山峰之間僅僅有一條繩索連接,再無半點借力之處。易子飲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繩子置于此處不吝于讓人凌空飛渡。他望了韓霄一眼,指望韓霄御劍帶他飛過去。但見韓霄一縱身躍到那繩子上,那繩子確如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易子飲正張口要說,卻听韓霄道︰「若要過此處,非如此不可。」易子飲听韓霄說的決絕,知道他不是戲言。但他真元盡失腳下虛浮的很,這麼過去非要摔死不可。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韓霄道︰「子飲,若你還當是我的徒弟,便大膽下來,為師絕不害你。」听了這話,易子飲沒來由的生了幾分勇氣。便雙眼一閉,向那繩索跳去。他踩到那繩子之時,卻覺得腳下一滑便要跌下去。但見韓霄大袖一掃,易子飲便即正立。易子飲見韓霄出手幫他,知道再無危險,便大氣膽子來同韓霄一起向前。他步履不穩,又是幾次幾欲跌倒,但好在韓霄功力深湛,每次均是他出手相助,這才讓易子飲化險為夷。

如此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才到達對岸。易子飲剛腳踏實地,不由得雙腿一軟就此坐倒,他從未如此在生死邊緣徘徊,這等極盡危險之事還是頭一遭,不由得渾身哆嗦。韓霄見易子飲在繩子上走了這麼長一段路程雖然膽怯卻從沒打過退堂鼓,不由得心中對這孩子甚為欣慰,便讓他席地休息一陣。

易子飲歇了一陣,發覺腿腳可以動了,便與韓霄繼續前進。他本擬前方還有更可怖之事,心中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不料入了那山洞卻眼前一亮,待得目盲時間一過,這才發現面前是一方竹林。竹林正當間有一間竹屋,焚香裊裊正自屋頂飄蕩而出。

韓霄攜了易子飲到這竹屋當前,朗聲道︰「韓霄求見先生一面!」韓霄這聲本是極響,但卻在這竹林里無端的被削弱了幾分。待到遠方之時,幾乎已經听不到了。韓霄靜待了幾分,卻見竹屋內始終沒有動靜,他眉頭一皺,又是朗聲道︰「韓霄求見先生一面!」

哪只這竹屋里便似沒人一般,還是無人理會于他。但韓霄生性雖然偏激易怒,但也極是堅韌。他仍是朗聲道︰「韓霄求見先生一面!」

誰知竹屋中還是不答,韓霄只好又喊,如此喊了大約一個時辰。仍然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易子飲知師父帶他來此必定與自己的傷勢有關,但他平日里極為尊重韓霄,見韓霄如此自降身價,但屋中那人卻是理也不理,不由得心頭惱怒,拉著韓霄道︰「師父,我們走罷!這傷我不治了。」

誰知韓霄于易子飲的話視若無睹,仍是倔強道︰「韓霄求見先生一面!」正在這時,韓霄喉頭忽然一甜,「哇」的一口嘔出一兩鮮血。易子飲見了大驚,忙要伸手去扶韓霄,哪知這時有人在竹屋中幽幽的輕嘆了一句道︰「你這又是何苦?」那人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兩人听得清清楚楚,這聲音似近還遠,兀自在這竹林中響徹不停,較之方才韓霄朗聲求見不知強了幾倍。

卻見那竹屋之門大開,一人身著白衣緩緩走出。但見那人面容清 ,一雙眼目光如炬,兩腮上盡是些胡渣,一股落拓豪放之氣自他身上散發而出。那人見了韓霄嘔血,便嘆道︰「你既知這竹林種的盡皆為魔音竹,你每喝一聲便吸食你一分精力,你還要如此大聲呼喝,難道是不要命了麼?」

韓霄見了那人,心中極是高興,他輕笑一聲道︰「若能逼得先生相見,這點傷又算什麼?」那人眉頭一皺,又見易子飲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笑道︰「你此來見我,便是為了這病小子麼?」

韓霄點頭道︰「正是如此,還盼先生能施以援手,救治我這弟子。」

卻不想那人眼皮也沒眨,笑道︰「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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