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昆侖長老道︰「還請藏星門的讓一讓,讓老道看過陳有為的尸體再說。」藏星門弟子听了,紛紛讓開一條道路讓那長老過去。易子飲離他們甚遠,就算他耳目通明也看得不甚真切。那長老進去了片刻,便出來嘆道︰「此事事干重大,我這邊去稟報掌門,待他來裁決此事。」眾人听得昆侖掌門要親自出面,不由得神色一振。易子飲自打來了昆侖,還從未見過這昆侖掌門,听說這事牽扯要昆侖掌門要親自出面,心中不禁有一絲隱隱的擔憂。
果然,時隔不久,方才那長老又回來了。他向著藏星門的弟子道︰「方才老道已經將此事稟報了掌門,掌門現在正在閉關,待午後出關就開始徹查此事!」那藏星門人听了,面上神色倒是緩和了許多,又聚在一起說了些誓殺凶手的話。易子飲听到這里,已經無心再听,回到房里將此事同韓曉月說了,韓曉月倒也並不怎麼關心此事,只是一瞬間便帶過了。但不多時,卻有一昆侖弟子前來敲門,易子飲剛開門,那弟子便道︰「易師兄,掌門有請,還請易師兄同我去一趟天機閣。」易子飲一听這話,忙別了韓曉月,同那弟子一共前去。正走到一半,卻見姜昕在自己身前不遠處走著。他迎上去問了詳細,原來姜昕也是被昆侖弟子請去見那掌門,二人知道料想應當是同自己說那藏星門之事。
他二人到了這天機閣門口,那弟子道︰「還請二位師兄自行移步相見,我就不陪二位進去了。」易子飲姜昕二人點了點頭,便朗聲道︰「天青弟子易子飲與姜昕求見!」听里邊一氣息充沛的中年男性聲音道︰「進來罷!」他二人對視一眼,一齊推門進了天機閣。這天機閣牆壁四周盡是用暖黃色涂成,閣內正對著門之處有一副太極圖案。四周擺滿了書架,書架之上盡皆是些書卷,其正中間一張案台,點著焚香,香煙裊裊正自向上而行。卻見那案台之後坐了一中年人,那人國字臉,鼻梁高挺,頭頂一朝天冠,顯得英氣十足。卻見那案台前方也立了幾人,正是江有裘張致秋那一伙人,另外一側,一個和尚雙手合十正自低低誦經。
那中年男子見易子飲與姜昕到來,便朗聲道︰「既然幾人都到了,那麼我便長話短說了。」那人又道︰「我乃昆侖掌門‘鎮玒’,此次讓諸位前來便是說那藏星門之事。」易子飲與姜昕二人不由得對視一眼均想︰「想不到這昆侖掌門居然如此年輕!」鎮玒道︰「方才道勻師兄檢查了那陳有為的尸首,發現陳有為正是死在魔道絕學‘白寰摧心掌’之下。我起初不信,叫人抬來尸首一瞧,卻正是如此。」說著,鎮玒一揮手便有兩名弟子抬著陳有為的尸首進屋,待二人將尸首放好,鎮玒便引了幾人上前查看。他撩開那陳有為的衣衫,只見一道掌印印在陳有為的胸前,那掌印似有似無,若不是幾人凝神觀看,倒是看不清楚。
鎮玒道︰「這白寰摧心掌正是數十年前被我正道剿滅的魔教絕學,若是修為深湛之人,打出來的掌印越小。我看這掌印與正常人手掌大小無異,想必定然是初練不久。」易子飲听他這麼一說,不由得想到了那日與陸智絕苦斗的黑衣人。但又想到那黑衣人修為卓絕,又與鎮玒所說的不甚相符,不由得心中有些疑問。
鎮玒道︰「數十年前,道佛兩位巨擎一同出手擊殺了魔教邪王谷傾城。而後我昆侖便與天青山、華嚴寺攜手在鹿漸山將魔教余孽一網打盡。只有一人僥幸得托,那便是魔教護法拓拔寒,但那拓拔寒自此在世間消失,誰也不知他的蹤跡。若是他出來作案,那也想必是如此了。但那拓拔寒曾經便有魔教第二人之稱,功力之高猶在我之上,他若要出手這白寰摧心掌的掌印那必是如針孔一般大小。可見這人並非拓拔寒,最多是拓拔寒的弟子。」易子飲听到這話,心中不由得咯 一聲忖道︰「我不就是拓拔寒的弟子?若要讓他人知道了,這筆帳非算到我頭上不可。」他心中這般所想,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鎮玒說完這番話,見姜昕面色不好,便問道︰「姜師佷,可是不舒服麼?」姜昕忙道︰「不礙事的,只是昨日休息的不好。」鎮玒還未說話,只听江有裘哼道︰「我等潛心修道之人,便是日夜不寐,也沒什麼大事。但姜兄臉色如此不好,只怕還有其他事吧?」他言語中的意思竟是說姜昕有所隱瞞。姜昕神色一怒道︰「有裘兄這又是什麼意思?」江有裘冷笑正要再說卻被鎮玒打斷,鎮玒道︰「有裘,你勿要生事!」江有裘听鎮玒此言哼了一聲,倒是再不作聲。鎮玒見江有裘不語,便向姜昕道︰「姜師佷,有裘平日甚是嘴快,想什麼便說什麼,你可不要向心中去了。」姜昕抬頭一望鎮玒,剛要說話,只覺得鎮玒目中精光暴斂正自盯著自己。他只覺得心頭如重錘怒擊一般,登時站立不穩。半天他才勉強道︰「不礙事的,姜昕自是省得。」易子飲此時也看出了姜昕有異,只是姜昕將頭垂得低低的,面色陰沉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鎮玒冷笑半晌又道︰「只是目前論道會武正自進行,我們也不好放開手腳調查,只好等到論道會武結束後,再徹查此事了。」正這時,旁邊那僧人插嘴道︰「阿彌陀佛,只是這魔功若要隱藏那便只要忍住不發便是了,不知鎮師伯又如何知道那人身份呢?」鎮玒笑道︰「這個簡單,我昆侖有一異寶,待論道會武結束那日我悄悄取來,自然能瞧破那人身份。」那僧人見鎮玒胸有成竹,不願再多說,只是低誦佛號不再言語。
鎮玒見此事一了,便揮手道︰「你們先出去罷!我要閉關了。」那幾人互相一望,均前後出了天機閣。鎮玒閉眼而入定,天機閣一時無聲。
易子飲與姜昕出了天機閣,易子飲見姜昕面色不善,也不敢與他搭話,二人一前一後走著,誰也不理誰。此刻,易子飲心中卻想︰「師父說那帝王听心術乃他的獨門功法,想來也不能算是魔教功法,想來到了論道會武結束那日就算鎮玒取出那個異寶也查不出自己。」他這麼一想,便稍覺安心。但他轉念又一想道︰「就算那日真的查出我來,大不了我矢口否認,我又沒做過,我怕什麼?總之不能透露出師父的身份才是。」他想到這里,心中又有些緊張。如此他的思緒百轉千回,心頭煩悶不止。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觀潮台,各自分別之後易子飲便回了房間。他到了房間之內,又胡思亂想了一陣,但總也是理不清頭緒。如此過了半日,易子飲這才出門尋了些飯菜,端到韓曉月房內同韓曉月一共用了餐。
這論道會武第一輪時間拖得極長,足足用了五天才全部比完。易子飲在這五天內,出了修煉‘盈缺十三圖’便是為韓曉月送飯。他心中雖然惦記拓拔寒之事,但還是沒有將練功放下。倒是這幾日姜昕破天荒的沒來找易子飲攀談,不知去了哪里。就在第五日傍晚之際,易子飲讓韓曉月吃了飯,這才端著盤碗出了韓曉月的房間。他半路走著,忽然有人叫他,他回頭一看見花芸一席流水雲袖正自向著他微笑。易子飲見到那人正是花芸,不覺有些微微頭痛仍是笑道︰「花芸姑娘你的傷勢如何了?」花芸白了易子飲一眼嗔道︰「那日我被人打傷,你竟然也不肯來看我一眼。」她眼中波光粼粼,大有幽怨之意。易子飲不由得有些尷尬道︰「那日之後出了許多事,在下便將此事給耽擱了。若是花芸姑娘肯原諒在下,那在下便改日向姑娘登門賠罪。」易子飲這麼一說,本是為自己找一個台階好下。卻不料花芸展顏一笑道︰「莫不如易公子今晚陪我賞月,那我便原諒你如何?」易子飲見自己信口之言被她拿來將軍,竟然無法拒絕,不由得心中氣悶只好應了。花芸見易子飲答應,心中甚是高興,與易子飲約了時間在不遠處一地相見,便別了易子飲匆匆回房去了。
易子飲見花芸離去,這才松了一口大氣,心中忖道︰「晚上我去見她,大不了便是與她保持距離,隨便找個地方說幾句話好了。」可他心中這麼想,仍是覺得頭大。這花芸自打那日追出來向易子飲賠禮之後,便一直糾纏易子飲不放。任是易子飲再是對情之一字蠢鈍,也是察覺出了花芸對自己較為別人之特殊。可奈何落花雖有意,流水方無情。易子飲對花芸可是半點念想也沒有,只是對她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