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 五十一 雪海

作者 ︰ 玉縝則折

易子飲見他這一掌威力雄渾,知道自己避無可避,不由得長嘆一聲閉目就死。卻听寧玉若與韓曉月同時厲聲尖叫,歐陽煥听了二女叫聲,登時心頭一蒙。這掌送到一半竟然停住,只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忽然吐了一口黑血便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易子飲死里逃生,正暗叫命大,見歐陽煥這副樣子不禁奇怪。韓曉月與寧玉若見易子飲本要被歐陽煥擊斃掌下,這才同時發聲尖叫,哪知歐陽煥突然癱倒竟然放過易子飲一馬,她二人立感慶幸,便急急奔到易子飲身邊看易子飲是否有事。

但見易子飲出了面色蒼白嚇出一身冷汗以外,倒是沒什麼狀況,二人總算將一顆高懸的心放下。待幾人平定心情,這才上前查探歐陽煥。只見歐陽煥眼球翻白,面色鐵青,不停的口吐白沫,抽搐難止。他幾人對視一眼,均自小心翼翼上前生怕歐陽煥暴起傷人。韓曉月見了他這樣子便月兌口道︰「昨日也是這樣!」易子飲奇道︰「他昨日也犯瘋病了麼?」韓曉月點頭道︰「昨日我被他救了後,他便將我帶到這個山洞之中,前腳剛進山洞,後腳他就倒在地上。那情形便如今日一樣了。不過說來也怪,他清醒之後便如不認識我一般,還把我當成了徒弟。」易子飲點點頭忖道︰「想必這歐陽煥瘋病一發作便將前事忘得一干二淨,不如我們就此離去,免得等他醒了之後不好月兌身。」

他計較一定剛要同二人說出主意,卻听寧玉若道︰「我們現在離去正是時候,這老頭修為高深,若要待他醒來不知又要生什麼事端。」易子飲見寧玉若與自己想的一樣,不禁看了寧玉若一眼卻見寧玉若也正在瞧自己,他二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而韓曉月正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見二人神色親昵不由得胸中一酸幾欲落淚。但幾人主意一定,便要離開。忽然易子飲道︰「你們听到什麼聲音了麼?」韓曉月面色迷茫道︰「我什麼也沒听到呀。」而寧玉若卻是一言不發仔細听著,只听山峰之間鮮有幾聲隆隆,那隆隆之聲漸漸變得巨大愈來愈是清晰。易子飲面色凝重便道︰「這聲音絕不似尋常之聲,只怕有什麼大事將至,我們需得小心。」說著,將韓曉月拉著靠近自己幾分,生怕她受到半點傷害。

寧玉若知易子飲只是護妹心切,但心中也是吃醋。便無言的瞪了他一眼,默默擺好架勢應對不測。哪知這聲音越來越響,但卻沒有半分蹤跡。二人一時正自不明,韓曉月卻也是听到了這聲音。韓曉月听到這來自于天地之間的隆隆聲,不禁臉色倏變道︰「這聲音好似來自于山上。」她此言一出,易子飲便是一怔。旋即他失聲大叫道︰「不好!是雪崩!」他話音尚且未落,便見遠處的山峰陡然塌陷。鋪天蓋地的銀浪向四人四面八方的涌來。宛若黃河之流倒灌入湖,頃刻間水銀瀉地一發不可收拾!

易子飲見情況緊急便高聲叫道︰「玉若!祭起飛劍!」寧玉若見了這曠世絕境,本自發愣。此時听易子飲高聲呼喝,登時回過神來。她衣袂翻飛,數條絲綾將其包裹。她剛要御空,卻見易子飲將韓曉月推過來道︰「你帶著曉月!」寧玉若一怔問道︰「那你呢?」易子飲道︰「歐陽煥雖然瘋癲,但到底救了曉月一命!我須得救他!」寧玉若剛想出言阻止,但見到易子飲的目光不由得一下軟了,冷哼一聲乖乖拉住韓曉月飛至空中。這雪崩來的極快,寧玉若剛剛御空便已經來到眾人身旁。寧玉若看得面上一驚,便出言叫道︰「子飲!快一些!」卻見易子飲正自背了歐陽煥祭起斷幽飛向空中。他剛剛離地,方才他幾人所處之地便已經被雪崩所吞噬。而易子飲左支右拙,雖然已經飛起但是仍未徹底月兌離地面,他與地面只有幾丈之遙。而雪崩層層並進,節節提高。呼嘯著想要吞噬易子飲,易子飲身後背了歐陽煥正自辛苦,見那雪崩自後背襲來心中一驚,忙使一招雲龍三現將其堪堪避過。然而雪崩不止,便如怒河濤濤,星穹斗轉,迫得易子飲在雪崩之中左閃右躲便如一葉扁舟一般。

寧玉若與韓曉月看得驚心,均自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見易子飲腳下斷幽閃著藍色光芒,在無邊的洶涌雪崩之中穿梭。他不斷的閃過大雪巨口,正覺可以月兌離險境,誰知歐陽煥正這時轉醒。他見有一人負著他,他還當被人生擒暗叫一聲不好。手上用力便向那人後心攻去。易子飲正自專心逃離雪崩,哪有空去顧著身後的歐陽煥?猛然听勁風襲來,易子飲猝不及防中了歐陽煥這一掌。身子一歪,便倒噴著血與歐陽煥一同落下,跌入茫茫雪海。寧玉若與韓曉月見到歐陽煥一掌將易子飲擊落,二人不由得心頭一陣迷茫,隨即反應過來連聲呼喝易子飲姓名,希望能得易子飲回答。

哪知易子飲一入雪海,登時便被吞沒。她二人腳下雪崩呼嘯不止,卻哪里還有易子飲的蹤跡?二人心中又驚又悲,但這大雪濤濤,又如何能落下救助易子飲?只听韓曉月一聲淒厲慘叫,便要躍下與易子飲同去。但卻被寧玉若一把捉住,寧玉若雙目盡紅哭道︰「你若現在跳下去了,那子飲救你還有何意義?」韓曉月听了不由一怔,旋即跌坐在寧玉若的懷里嚎啕大哭。寧玉若本自恨極韓曉月,但見她哭的淒慘,想起易子飲的一言一笑,心中一陣恍若。竟自痴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雪崩總算停下。寧玉若與韓曉月原地而落,卻見山移月改,到處已非當時景色。哪還有易子飲的蹤跡?韓曉月方才已經大哭一場,現已經沒了半分力氣。她跪倒在一旁抽噎哭泣,寧玉若卻是望著這漫天的白雪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寧玉若恨恨道︰「若不是為了救你!子飲也不會死!若不是為了你!若不是為了你!」韓曉月一怔,知寧玉若說的半分也是不錯她心中一黯便道︰「不錯!你殺了我罷!」寧玉若本想等她一開口便出手了結她的性命,誰知韓曉月竟然自動領死,她不由得一怔。心中一陣淒苦,方才的殺心陡然消失。她惶然坐倒喃喃道︰「殺了你有什麼用?子飲也不會回來。」說到這里,寧玉若終于忍不住內心的悲慟倒地大哭。

韓曉月見了,心中更是難過。她爬了幾步,爬到寧玉若身前哽咽道︰「你殺了我罷!你殺了我罷!子飲去了!我也不願活了!」寧玉若抬頭便給了韓曉月一巴掌哭道︰「你給我滾!你想要陪子飲一起去,門也沒有!」此言說完,寧玉若又是「哇」的痛哭出聲。韓曉月見了此景,便上前摟住寧玉若的肩膀,寧玉若剛想反抗,然易子飲的音容笑貌又復出現眼前。她心中一軟,與韓曉月抱在一團嚎啕大哭。

正這時,遠方幾道人影落下,卻正是姜昕等人。姜昕見韓曉月平安無事,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但見韓曉月與另外一個並不相識的美麗女子抱在一團正自哭泣,而易子飲卻不在此處,他心懷不詳預感便上前問道︰「韓師妹,我听見雪崩之聲便聞訊趕來,幸好你沒事。子飲呢?」韓曉月哽咽幾聲,只覺得胸口悲慟難當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她勉強指了指雪野,示意易子飲已被雪崩吞噬。旋即又是一陣嚎啕大哭。眾人听這個消息,不由得登時沉默,一股肅然悲慟之情彌漫在這片雪原曠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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