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開始盛行「二女乃」風潮的時候,當時的官太太和官婆婆們就聯合提議,必須嚴懲破壞家庭和諧的女人,提案送到一群老爺子組成的委員會里,甚至都沒有被擺上桌面進行討論就被否決了。《京城日報》評價到,「這是一群糊涂的老女人送了一個糊涂的提案,試圖讓一個已經在享受二女乃的既得利益者們停止他們的享受的提案,通過性是零。」
于是「二女乃」還被有些人提議需要寫到字典里,防止這個時代的一些東西被遺忘,這個似乎有些杞人憂天,現在「三女乃」,四女乃,小學生也能理解。
自古優良的美德都是希望下層人士能夠學會,包括以德報怨,被統治者掛上了美名,大加宣傳。而事實上的道德敗壞,倫理淪陷似乎都掛到了底層人士身上,似乎是他們因為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于是一些犯錯的過失都可以推到他們的身上。社會在教人誠實的時候,教的人卻是最不誠實的,各種形式繁多的花樣,到底還是掩不住一些本質東西的體現,只是大多人因為生活的需要,他們必須強迫自己不能思考罷了。
對于這個初一的新生,姚綺雲是看不懂的,他不是用有錢就能評價的,有時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滄桑和成熟,似乎比她這個已是這時代大齡剩女還要深沉和復雜。
她當初是崇拜他姐夫的,要不她也不會一直帶著曉梅,當然他也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可是他最後失敗了,甚至流落他鄉,連孩子和妻子都無法顧及。姚綺雲也不是不想尋找另外一個伴侶,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她認為合適的。也許是她的要求太高,更或許是她的想法過于超出這個時代,誰讓她受了她崇拜的留過洋的姐夫呢,也就比較執著她心中的一點遐思了。
如果他年齡能再大些,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有讓她評味的滄桑,有讓她能覺得安全的物質基礎,有讓她覺得浪漫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而且他身邊似乎也不缺刺激的元素,可惜他太小了。
相比于同齡人,姚綺雲更追求一種小資的情調,跟這個時代有些另類,也就有了這個時代別人所沒有的煩惱。她工作的單位和兼職的酒吧里都有要好的姐妹,她們也不缺想法和實干的精神,可是最終還是屈服于社會的現實,嫁為人婦。很多人傍上了所謂的大款,做了人家的第三者,也有修成正果,取代了首任,但同時卻在擔心著被別人取代。有些也取到了合法的證件,可以持證上崗。
她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這次曉梅的病情更像一個催化劑,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看到曉梅的那個同桌了。姚綺雲坐在鋼琴邊上,手上雖然在彈著熟悉的旋律,可是心里卻一直在想著心事。
這個星期,曉梅的病情已經確定了,可是要等待合適的可以移植的同型類型不是這麼好找的,而且國內還沒有太多的成功案例,美國倒是有。可是昂貴的醫藥費,就是把她賣了,她也沒有辦法籌到這麼多錢。她的父母也還是沒有聯系上,她的爺爺女乃女乃是鄉下的,為了他們這個驕傲的兒子已經累彎了腰,如果知道他們的兒子的女兒又有了這個不幸,都不知他們該怎麼活下去了。他們也是沒有多余的錢能拿出來的,有時,她還幫著接濟一下他們。而她的父母,因為在革命中被整垮了身體,她還很小的時候就雙雙離她而去了。她是受過她大姐和姐夫的培養過的,中學和大學就一直生活在他們家中。
堅持的好累啊,如果曉梅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她真的不知道她以後應該寄情在誰的身上。
今晚不知這個小孩會不會來,如果來了,我該怎麼開口,雖然他提過有什麼資金上的困難可以找他,可是他只是和曉梅同桌了一天,滿打滿算也就見過幾次面而已。他沒有這個義務,可是人窮志短,能找到一絲希望,總是要去堅持一些。生活已經讓她明白,人必須自己去主動抓住一閃而逝的機會。她怕的是他不過來,這樣,她也許不得不走和她認識的姐妹一樣的道路。
一個星期了,也不知道,他一個初中生,會忙些什麼?前天學校的方曉梅的班主任還過來看了一下方曉梅,可是她一個好像不知生活難處為何物的人,似乎很難理解窮人缺錢的難處。她也沒有提周益豪有什麼事情,好像就說他還是很乖的,幫方曉梅履行了一下學習委員的職責。
這幾天,他身邊的一些她見過的幾個同她年齡相差無幾的卻天天過來消磨時間,其中一個還老伏案急筆,似乎是一個作家,至少是一個靠文字吃飯的。
今天是周六,醫院已經催了一次款,他墊付的一萬元錢已經沒有了,她籌集的一萬元錢也沒有了。方曉梅因為她父母的原因,沒有什麼醫療保險,如果他不幫忙,她只有找對她有興趣的老板想辦法了。
門口有一個期盼的身影出現了,他還是來了。3個常來消磨時間的女人陪著他,也不知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她因為比較關注周益豪的情況,就有時偷偷听她們聊天,似乎,除了那個老伏案寫作的女人對周益豪不冷不談外,另外2個女人心里明顯裝著他。就是偶爾的只言片語,她們都是完全維護者這個小孩。她們2個現在就一左一右地拉著周益豪的手進來。
「曉梅怎麼樣了?」看到他注意到她的存在,就上來問方曉梅的情況,讓她心里好受了些,好像她從心里認為他應該幫她承當些義務。
「不是很樂觀,病情發作很快,我快瞞不住曉梅了,她好像也知道了她的問題,她其實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看著她在病床上努力用功,我很難受。」她覺得應該說些客氣的話,可是卻忍不住就向他訴起苦來。
「這個星期,家里有些事情,你今晚有時間嗎?要不我們等下去看看曉梅。我覺得,我應該擔負一定的責任,你看,我才和她同桌了一天,她就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我今晚沒有什麼事情,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可以馬上離開的。」
「這樣啊,那現在我們就去吧,我們早點去陪陪她也是好的。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
「我也是。剛才對不起了。」表情有些激動,同時好像還松了口氣的感覺。
看著他和座位上的3個女人聊了會,其中的一個似乎也一定要跟著。于是3個人就一起來到了他的車上。車上已經有司機在等著了,听他吩咐了一聲,車子就往醫院里開去了。
有2個其他人,她有些開不出口,想等他先說事情。
「她父母聯系上了嗎?」
「還沒有,他們都是聯系我和曉梅的,我們很難找到他們。」
「醫生有什麼其他要求嗎?」
「不樂觀,主治醫生已經和我私下里說過,國內目前還沒有把握,如果能在美國動手術,希望還是有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可是,她的父母我也沒有辦法聯系上,我也沒有辦法讓曉梅出國……」
姚綺雲終于忍不住眼里的淚水,似乎這個星期的委屈都含在眼淚里了,周益豪只好把夏璐遞過來的手巾遞給她。她哽咽著,但是繼續表達著她的意思。
「我的存款這次都拿出來了,還借了不少朋友的錢,我也不知道到國外要花多少錢,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們先看看曉梅,錢的問題,我這里還有些,你不用太擔心。」難得她有勇氣說出這些話來,應該最近錢把她煩的不行了。
「就是你常說的那個你的同桌嗎?益豪,要不,你就讓徐姐在美國幫幫忙吧。你別太擔心了,益豪在家里老說曉梅的事情,你就讓他幫你先墊付錢,他很有錢的,你慢慢還他就行。」真是一個不知錢為何物的人,真不明白,她家的家境也不好,因為她父母超生嚴重,應該還很窮,可是夏璐還是養成了一個不知錢為何物的性格。她是周益豪所有女人中花錢最省的一個,除了必要的吃喝,她幾乎就沒有消費的。真不明白,她為什麼就這麼看輕物質的享受。
「行,要不,你也贊助一下。」最近周益豪喜歡和身邊的人開開玩笑。或許夏璐的這種出身貧窮,卻不把錢當錢的特點有些醒目。
「那你就把我今年的錢都取出來吧,反正以後都有你給我買東西,我也用不著,爸媽現在也不需要我給錢他們花。」夏璐唯一在乎的就是要學習保鏢的知識,自從受過專業的人士指導後,她現在越來越像周益豪的影子。如果不是周益豪主動讓她說話,她其實不會隨便開口的。
姚綺雲有些安心,至少她可以再堅持一下自己的價值觀,堅持一下她對她的選擇的執著。她真的不想放棄她難得的獨立人格和尊嚴,除了尊嚴,她真的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可是窮人的尊嚴是最不值錢的,隨時都可以被打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