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種!」
「這些雜種……喪盡天良啊!」
「白皮蠻子!!」
「蠻狗!!」
「狗雜種!!」
……
那些「蠻狗」走後,村民們從山林里鑽出,回到村子,尋找著,可是除了一片焦黑,他們什麼也找不到,蠻人用大火燒毀了一切瞧不上眼的事物。
那些人咒罵著,沒有指明顏沖,卻每一句都直刺他的心頭,令他更加憤恨。
終于,他找到了一團焦炭,那焦炭扭曲著,將她在人世間最後的痛苦進行了定格,從那上肢的缺失,他認出了,這是母親。
這個女人在上一次蠻族入侵時,失去了丈夫和左臂。失去的還好,總會隨著遺忘煙消雲散,可她卻得到了,得到了一個孩子,如何也無法抹殺。
母親每天都要用獨臂,小心翼翼地揮灑碳粉,將孩子的頭發染黑,這令孩子的眼楮總是被迷污,視力越來越差,如果這樣可以掩蓋,那也算是值得了。
可是那多嘴的接生婆,早就把這「黃毛小子」的事情說了出去,大家看他的眼神總是充滿著質疑,直到有一天,他來不及避雨,現出了「原形」……從此,那些眼神中只有**果的憎惡。
只有母親最好,絲毫不嫌棄他,還教他識字讀書,可是她如今也變成了焦炭……
還有什麼好牽掛的?有嗎?沒有……
「有東西在咬我!!」
「蟲子都發瘋了!!」
「蠱!!這是蠱!!啊——」
……
看著那些人的掙扎扭曲,顏沖開心極了,看來那卷竹簡沒有騙人。他深深地體會到,這都是天意,在最需要力量的時候,就是田地泥土里,也能鋤出來竹簡秘籍……
留下一聲聲哀號,顏沖離開了村子。
殺,在殺中變強,直到殺光一切,把那些嘲笑自己的人全部殺死,把那些給自己帶來痛苦的人全部殺死!不管他們是黃皮的,還是白皮的,統統……全部……殺死……
……
——————!!!
什麼人?連斬部的船也敢劫!
「快把鎖妖棺帶回去!我殿後!」隊長向身後的人下令道。
算上隊長,總共七人,飛舟被突如其來猛攻擊毀後,一人用粗鐵鏈將鎖妖棺纏在了身後,另外兩名覺者搭乘在同伴的法器上,其余的人則向遠處一團黑影揮灑出各種神通,
「頭兒!你先走!我們殿後!」
「別廢話!來不及了,你們快走!再多說一句就是抗命!!」隊長說著拿出符灌注起來,趁著還沒有正式交戰,積攢起強大.法術。
呼呼呼……
「誰也走不了……」
伴隨著一陣風聲,一叢叢黑影結束了遁形,正將七人包圍起來,敵首悠哉地說著……
……
唰——
寒光閃過,那是一柄略帶弧度的細長單鋒劍,死去覺者的僵硬臂膀應聲分離,露出平整的橫截面,被他鎖死在懷中的尸體,這才被拽了出來。
黑衣人與黑衣人的戰爭,這次是數量多的那方獲勝,他們是和,這場伏擊的勝利者。
帶走自己人的尸身,帶走鎖妖棺,留下那七個死去的斬部捕快,作為回敬……
……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鎖妖棺一打開,顏沖就狂叫著,放出一群青龍、白虎,使得身旁幾個黑衣人慌忙退開。
唰唰唰……
單鋒劍一通連貫弧斬,將那些神通盡毀,才被使用者恭恭敬敬地還入鞘中。
「憑你現在的水準……呵呵,根本不是呂白的對手。」
那人衣著寬大,不似九州服飾,這是顏沖與他第二次見面。
「教我,全都教給我,我一定可以殺了他!!」顏沖狠狠地望著前方,視線穿過了身前之人。
「你可要想清楚,拿了和的力量,就要為和效力。」
「放心,我比你們講信用,前提是我要先殺了呂白!」
「顏沖君終于覺悟了!很好!先殺了呂白……沒問題!!哈哈哈……」笑過,那人微微側頭,吩咐道︰「飛鳥,你先教他最基本的術。葉*子悠*悠」
蒙面人一閃即來,埋首道︰「是!」
……
命運,這是命運嗎?人生來是誰的血脈,由不得自己。如果顏沖不是一個混血,他還會不會墮入殺魔?呂白幾日來除了修煉,就想著這個問題,突然他又想到了一個人——雨河鎮的韓小四。
被那個「神仙」一誆,可能雨河鎮的人到現在都還認為,沒有「靈根」是不能修真的。呂白當然知道,修真倒不敢說,如果只是丹修或者修覺,那僅僅需要毅力和一個好的老師,只要用心參悟,嚴于律己,就一定可以修成,也許境界越高越是艱難,但入門還是相當容易的。
也不知道那跟自己年紀相仿的韓小四,此時是不是已經成了一位莊稼漢,將修真的念頭拋在了一邊。不過呂白記得清楚,雨河鎮那幾個月,韓小四總是念叨著「我一定要修真,就是沒有‘靈根’也要修真!」
想到此處,呂白收住功法,閃入雲霄……
……
「你……你是說……你就是楊三兒?」
韓小四剛才正從地頭上回來,就被人請到了鎮上最高檔的酒樓、最昂貴的包間,等那酒店的差人退去,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七年前的那個楊三兒!
楊三兒微笑道︰「是的,我就是那時租住在你家的‘楊三兒’。」
「你不是啞巴嗎?!」韓小四終于想起了那個「啞巴三兒」。
「我當時不能說話,也算是啞巴吧……對了,這麼久不見,你還記得當年要修真的事兒嗎?」
「啊?這事兒你都記得住……當時我就是氣不過那個西門婉,還什麼變異靈根,還可以成什麼……成什麼神仙?!現在啊……現在她都嫁人了,給人家做妾呢……」韓小四說著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也相信了這人就是七年前那個玩伴——楊三兒。
又聊了一陣,酒飯下肚,韓小四驚覺一般,道︰「光說我的事兒了,這些年你治好了啞巴,現在又這麼瀟灑,應該過得不錯吧。」
楊三兒笑了笑,道︰「這個啊,一言難盡……」
……
「什麼?你是說你修真了?!你現在是神仙?!!」韓小四當然不信,可是看到楊三兒憑空就變出一錠金子,他終于驚呼起來。
「我們去個僻靜的地方,給你看看兄弟這幾年修真的成果。」楊三兒將金子往桌上一放,沖外喊道︰「小二,結賬!」
「誒,來—了——」
……
走到鎮外,韓小四突然想起那個死了「神仙」的夜晚,心中懷疑起來︰這人滿口修真,神神叨叨的,雖然長得挺像楊三兒的,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不過……也應該不會啊……他剛才結賬那麼爽快,那些金子都夠買我幾條命了,應該不是要害我……
「這樣走太慢了。」
「啊———————」
韓小四正胡思亂想間,就听那楊三兒說了一句,還沒听清所以,就已經飛上了天,心中恐懼無比,好一陣大叫才叫住了魂。
待得韓小四腳下站穩,發現已經到了不知所在的荒郊野嶺。
「看好了。」
楊三兒說著袖袍輕揮,遠處鋪天蓋地,滿眼的五顏六色,甚是好看。
——!
最後隨著一塊巨石的崩裂,楊三兒才停止了展示,道︰「這些不過都是小手段,你若不信我再使些大的。」
「信、信、信、信!我信!神仙啊,請受小人一拜!!」韓小四當即就要跪拜。
楊三兒忙把他攙起,道︰「別啊,我可是楊三兒,如今我有了修為,怎能忘了當年那個小四?」
韓小四激動得熱淚盈眶,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再一次見到神仙,還是真神仙,還是自己的兒時玩伴!
「我這次來就是要帶你上那修真之路,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可是……我沒有靈根啊。」韓小四愁眉苦臉道。
楊三兒笑了……
……
這天兒過了晌午,幾個姑婆聚在巷子里做活,有的秀些針線,有的編著框子,有說有笑︰
「听說那人是一次付清的?」
「可不是嗎,要不老王怎會有錢拖家帶口,啊進城去了?」
「老王家那院大宅子可要不少錢呢,真是個有錢的主顧。」
「這算啥,這主顧還有意思的緊呢,只請了韓小四一個家丁。」
「是啊是啊,听說一個月的錢,夠買一個丫鬟了!」
「他家三個兄弟都搬出去了,就小四兒在,不多給點,他家二老哪能願意啊?」
「可憐呦,小四兒還沒成家呢。」
「這麼好的活兒有什麼可憐的。」
「哎呦,嘖嘖嘖,你說你有多笨,你以為真是做家丁這麼簡單?」
「你是說……他們兩個……不會吧……那主顧俊得沒話說啊,怎麼會好這口?」
「誰說不是呢,都這會兒了,沒見他們家開過門兒。」
「不是吧,天天就膩在屋子里?」
一陣唏噓後。
「哎……小四兒長得那慫樣,哪里好了?這些有錢人就是怪癖。」
「怎麼?你嫉妒了?」
「你才嫉妒了……你個**……」
「你就是嫉妒了……」
幾個姑婆亂作一團。
這時候,兩人從她們身邊走過,正是「楊大官人」和「家丁韓小四」。君子目不斜視,二人徑直回了宅子,留後幾個姑婆一陣低聲。
「你不是說他們沒出過門嗎?」
「誰知道啊,明明沒出來過啊……」
……
一年後。
「我要走了,還是那句老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是悟道修行,還是做一個普通人,現在你有了兩個選項。」
「拜謝師父……」
楊三兒趕忙攔下,道「誒,你我同齡,應當兄弟相稱,我說那‘師父領進門’是說那些古聖先賢,我們以他們的道為啟發,他們自然就是師父了。」
「楊大哥于小四恩同再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隨你了,總之,我現在要走……這宇囊里有房契,還有一些丹修的法門,你現在剛剛入了道人之境,停止修煉也不過是比常人長壽許多,選擇在你。」楊三兒說著悠然騰空,拂袖而去。
「修真界,他們叫我呂白,無論做人還是修真,望你都能好自為之……」
空中回蕩著呂白的囑托,留下韓小四兀自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