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劍三步曲之鴻飛 正文 第八章 謀殺

作者 ︰ 怒濤霜雪

我到那里時,師父的房門並沒有關,我在外面叫了聲「師父」後走了進去,就看到小師妹也在。師父應了一聲,叫我坐下。我正欲開口,師父卻先說了︰「帆兒,你來的正好。你師妹說很想念她娘親,想回去一趟,叫你送她,然後你再回到這。你意下如何?」

「回去一趟就趕不上武林大會了。」我月兌口而出,但之後立即明白了小師妹的真正意思,她就是想要我離開這是非之地。但話已出口,心里雖有些後悔,但也收不回了。

「趕不上就趕不上嘛,難道你還想當武林盟主啊?」小師妹噘著嘴說。

「師妹,不是我不想送你回去,只是……只是我們身為武林中人,就要為武林出份力。等這件事完了之後再回去也不遲啊,也就四五天了。算師哥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三師兄已經出事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有下一個,為什麼不離開這是非之地呢?一家人平平安安不是更好嗎?」

「但是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別人會怎麼看我們沖之派,以後怎麼在江湖立足?」

「命都沒了還立什麼足?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個……」

「師——妹——」我打斷了她,我知道她要說的是紅菲,以前還真沒有看到師妹這樣跟我較過勁,看來這次她是認起真來了。

師妹看了我一眼,終于沒有把紅菲說出來。過得片刻,她似乎心有不甘,對師父又道︰「爹,你不知道,師哥以前每天出去就是去找……」

「師——妹——」我再次打斷她,並向她使了使哀求的眼神。

「找什麼?不是去練武功去了嗎?」師父見小師妹打住了,追問了一句。

「是——」小師妹白了我一眼,繼續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師哥送我回去。爹,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命令他送我啊。」

「唉呀,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哪懂啊?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該要我出面的時候我再出面。啊!」師父這時竟也是喜形于色。

我回身把門關好,然後說道︰「師妹,這事先不說,我有要緊的事要跟師父商量。」

「是不是要我回避啊?」師妹更不高興了。

「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嗎?難道我還信不過你。不過你不要跟別人講就行了,包括二師弟和四師弟還有柳玉,就我們三個人知道就行了。」

「這麼神秘啊?你吩咐了,我當然不會說出去的。」

「我就知道你會听我的,嘿嘿。」我沖師妹笑了笑,又轉過頭來對師父講︰「師父,我打听了,住在東一廂一號房的是少林的慧覺。剛才我跟他談過了,昨晚子時確有人敲過史剛的門,而且是隨梆聲敲一下,門也敲一下,以掩蓋住敲門聲。但奇怪的是,雖听到史剛問是誰,卻沒有听到回答,史剛就開了門。我始終想不明白。」

「那麼住二號房和三號房的人有沒有听到呢?」師父問了一句。

「如果連慧覺都沒有听到,那麼別的人就更沒听到了。我估計凶手也一定以為沒有人听到敲門聲。但為小心起見,我還是要慧覺今晚跟我一起巡邏,這樣我便于保護他。」

「他武功那麼好,還要你保護啊?你還是顧著自己吧。」師妹在一旁不以為然地道。

我笑了笑,對師妹說︰「我和他兩個在一起,兩個人都更安全,你滿意了嗎?」

「倒也是。我不管,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師妹終于面露喜色地道。

「嘿嘿。」我憨笑了兩聲,接著問師父︰「師父,為什麼會這樣呢?不合常理啊。」

「嗯……」師父沉思片刻,對我說︰「史剛肯定是听到了,只是別的人听不到而已。」

「哦?以慧覺的內功修為,隔這麼近會听不到?」我有點不信。

「有一種內功叫傳音入密,能用內力把聲音按一條線來傳播。只有在這條線上的人能听到聲音。」師父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武功?以前我怎麼沒听說過?一定很難練吧。」我好奇地問道。

「是啊,爹,我也沒有听過,你會不會啊?你要是會就教給我跟師哥,這樣我們以後有人在的時候也能說悄悄話了,哈哈。」師妹似乎很高興地問。

「爹是不會啦。只有當年天地會的人知道這種內功。不過天地會早在二十年前就解散了,這世上會這種內功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天地會?是個什麼樣的門派啊?」我更加好奇地問。

「天地會,本來是前朝我們漢人為了對付蒙古韃子而成立的一個組織,實力很大。到了大明朝,為了生存,他們也做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買賣。本來為朝庭所不容,後來又為江湖所不容,其內部又出現兩派內訌,最終解散掉了。」

「按這麼說,會傳音入密的人一定沒有幾個。只要我們知道誰曾是天地會的人也就知道是誰殺的史剛,師父您說對不對?」看到有了線索,我一下來了精神。

出乎意料的是,師父並沒有表態,而是對我說︰「帆兒,這事你不用查了,讓為師來查。你專心搞好晚上的巡邏,不要分心。你們兩人記住,這事不要走露了半點風聲,都去忙吧。」師父罷了罷手,示意我們回去。

我和師妹應了一聲是「是」,便走出了師父的房間。師妹跟著我走了幾步後,我猛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對她說︰「師妹,張真人就在旁邊,我們去探訪一下吧。」師妹應了一聲,便跟著我到了張真人的房外。我敲了敲門,听到張真人問是誰後報了名字。門接著便開了,里面除了張真人外,五個武當弟子全在。我剛伸出的腳又縮了回來,道︰「張真人,晚輩現在拜訪您方便不?」

「江賢佷不是外人,進來吧。」張真人面有笑容地向我招了招手。

但我還是沒有進去,而是看了看師妹,喃喃了一句︰「可——是——」

張真人道︰「肖姑娘也不是外人,都進來吧,難得這麼熱鬧。」

我走了進去,向張真人行了個揖,道︰「前輩傷好點了吧?」

「承蒙江賢佷掛念,我這把老骨頭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只是已是廢人一個了。想我武當,差點就毀在我手里了,叫我有何顏面去見先師?所幸尚還留有這五根苗,武當以後就靠他們去光大了。所以老夫想要他們五個先回武當,唉,又怕為江湖所恥笑。」

「這次實乃武林的一場大浩劫,武當首當其沖,為武林做出的犧牲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又怎麼會恥笑呢?只是五位師兄回武當,萬一走露了風聲,反而十分危險。」

「江賢佷的意思是暫時還不能走?但在這也不見得就安全,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武當可就真的滅門了啊。」

「這——晚輩也不知該如何?只是我懷疑這里混有奸細,……我也不知怎麼說了?」

「哈哈,江賢佷宅心仁厚,有什麼但說無妨。」

「也沒什麼啦,只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有點懷疑有奸細而已。也許這里我的體會最深,因為我多次被誤會,而且三師弟也死于非命。別人不了解我,但我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得很,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誣陷我這個無名之輩。」

「嗯,江賢佷這些日子著實受了委屈,但大部分人還是相信你的,至少我老頭子相信你,你不要心里背有什麼包袱。人這一輩子哪能順風順水,哪能不會踫到些這樣或那樣的事?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去面對,去解決?」

「前輩的話晚輩記在心里了。看到前輩傷好了不少,我也放心了。晚輩這就告辭,前輩好好養傷。」說完我作了個揖,出得門來。

「師哥,能跟著你我真的好開心,也很踏實。」師妹跟在我後面小聲地說。

「哦,是嗎?你還怕我飛了啊?」我笑嘻嘻地道。

「你要是飛了,我就在地上追,就像放風箏一樣。」

「你把我當風箏啊。放風箏也有斷線的時候啊,你打算用多大的繩子栓著我這個天下最大的風箏呢?」

「嗯……我們家後山不是有那胳膊粗的千年老藤嗎?用那個該差不多了吧?」

「哇,這樣我還能飛啊?不摔死才怪。說起來我們很久沒有放風箏了啊。」

「是啊,師哥,你能不能現在就做個風箏,我們再一起去放啊。」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放風箏啊?我現在心里亂得很,三師弟的事一直讓我睡不著覺。唉,他好可憐啊,都怪我太大意了。」

「對不起啊,師哥,是我不好,讓你心更亂了。三師兄的事我也好難過,睡覺的時候連眼楮都不敢閉上,一閉上就全是他的影子。」

「師妹,師哥答應你,等武林大會開完,我一定陪你去放風箏。放它三天三夜,你說好不好?人死不能復生,活人還是要過啊,三師弟的事你不要太放心上了。」

「嗯,我听你的。」她似乎有些哽咽,聲音更低了,兩只手也輕輕地拽住我的右臂。

「你們在干什麼?」當我們路過曉月齋的時候,柳玉突然跳出來,嚇了我們一跳。

我正欲說她幾句,她卻先說了︰「哇,師妹,你也不害臊,這光天化日的這樣拽著帆哥,我都不好意思看了。」

師妹立馬放開手,低著頭說︰「要你管?他是我師哥。」

「哼,也是我江師兄,我也要拽著他。」說完,她真的雙手拽著我的左臂。

「你?不要臉,我師哥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快放手。」師妹著急地說道。

「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能怎麼著?只許你拽不許我拽了?」

「你們兩個別吵了,吃飯去。」我看到她們又在爭吵,有些生氣地道︰「都別拉著我。」

用過晚膳,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頭看了一會秘笈,默記了一遍,就又把它放到枕頭底下,手還未縮回來,四師弟沒敲門就推門而入,瞟了一下我的手,道︰「大師兄,大伙都聚齊了,就等你過去。」

「哦,那我們趕快過去吧。」說完我提起放在桌上的劍,掩好門,便和四師弟來到大廳。包括慧覺在內,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從二師弟手中拿過一支火把,說了聲︰「出發。」便沿著預定好的路線巡邏起來。

巡邏得三圈,我發現四師弟捂著肚子,便問道︰「四師弟,不舒服嗎?」

「肚子突然有點痛,可能是昨天著了點涼,有點拉稀。」

「你也真是的,要去上茅房你就說嘛?這也不好意思啊。」大伙都笑了起來,笑得四師弟面紅耳赤,說了句︰「那我去了,大師兄。」說完就飛快地離開了。

我們繼續巡邏了兩圈,又來到了曉月齋後面一點的水池附近,想起昨晚我們巡邏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踫到了黑衣人。三師弟差不多也在這時候遇的難,心中不免一陣絞痛。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四師弟,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我不敢往下想了,就走回隊伍後面找到師妹跟二師弟道︰「師妹,二師弟,四師弟這麼久也沒回來,我有些擔心,不如你們兩個去找他一下吧。」

「也是哦,這麼久了也沒見人影,就算掉茅坑里也該爬出來了。」師妹轉頭對二師弟道︰「二師兄,我們走吧。」二師弟剛應了聲「好」,就欲離開,就听到有人喊了聲「誰」,接著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听得出來,聲音是慧覺的。當我尋聲望去時,他已跑出了十幾丈遠,前面還有一個黑衣人。我大喊︰「慧覺師傅,別追了,小心中計。」但他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離隊伍越來越遠了。我只得對師妹道︰「你們兩個先找援兵,再去找四師弟。」然後也沖了出去,同時手招了一招,喊了一聲︰「大家追。」大家也就跟著朝後門方向追去。

論輕功,我和慧覺當在伯仲之間。追得一會,依舊跟他離有十丈的距離。而那黑衣人輕功也不弱,一時半會還真追他不上。眼見得他又跳出了圍牆,我喊了聲︰「慧覺師傅,窮寇莫追。」但他哪里听我的?也跟著跳出了圍牆。沒辦法,我也只得跳出圍牆,又見他追進了那片樹林。「完了,又中計了,這不是龍在天出事的地方嗎?」我心中嘀咕起來。回頭看了看隊伍其他人,全拉後面了,還沒一個跳出圍牆的。我估算了一下,後面的人追上來可能要半柱香的時間,而要等到師父他們趕來,就得半個時辰,說什麼我也要挨到那個時候,不能再像龍在天一樣,我只能看著他出事。而要做到我們兩個敵住五個頂級殺手的圍攻,就得並肩作戰,互為攻守。我于是深吸一口氣,運起腳部貯氣大法跟飄風絕影,拼命追了過去,近了,近了,八丈,七丈,五丈,四丈……「刷」的一聲,四個黑影一下從幾棵大樹後面閃了出來,迅速地圍住了慧覺。而我也在緊要關頭成功地從兩個黑衣人中間穿了過去,站到了慧覺的身旁。我向他點了點頭,拔出長劍,將劍鞘擲于地上,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的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那四大殺手卻沒有馬上動手,而是提著兵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知怎麼辦?其中一個黑衣人——估計是為首的——點了點頭,另三個才展開架式,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位向我進攻。以前他們三個是排成一排與我交手,一個方向上的攻防我是得心應手,所以前兩回的交手沒讓他們佔到便宜。這次他們就分立各個方位圍攻我。好在我練過了沖之劍法第八層,一直沒有真正和高手實戰過,這次剛好練習一下。先是拿棍的對著我就是當頭一棒,勢如雷霆。我不敢用劍去擋,只得向左偏得一步,躲過這一棒,但棒風擦過臉頰,隱隱生痛。左側拿刀的黑衣人則一個單刀直進,刀刃離我後腰只有三寸了,我用劍從下往上格擋開,同時向右移動一大步,劍也順勢從頭頂掄過一個半圓,剛好壓住右側拿劍的黑衣人的一劍直刺。按理說,我的劍再快,也快不過三個高手的輪番出招。但因為我不斷地在變換自己的位置,這樣大大延緩了他們的出招。這也是沖之劍法的精要,一是讓自己足夠快,二是讓對手盡量慢。而第八層主要講的就是以空間換時間,並且不讓自己因空間的變化而變慢,做到以一敵眾。加上我的蕩氣大法又能延緩拿刀和拿劍的黑衣人出招,雖對拿棍的影響不大,但也恰好讓他三個的出招時間大致相當,我也就更容易計算他們的出招順序了。這樣過得二十余回合,我雖然沒有進攻的機會,但也敗像未露,心里不免樂了起來,只要我撐得半個時辰,援兵就會到了。我看了看慧覺,他正跟另一個黑衣人過招。雖然也處于下風,但情況總的來說比我要好些,心中更加放心了。然而,我卻發現他們三個每出一招,都會順時針移動一小步。別看這一小步的移動,實際上也向圈內移動了一點點,一開始發現不了,時間一長,圈子明顯縮小了很多,我的空間也就大大的被壓縮。慢慢地沖之劍法也施展不開來了。過得八十余招,我沒法再躲開齊眉棍的重重一擊,只得用劍格擋。這一擋,擋得我手臂發麻,長劍幾欲月兌手,胸口也似乎被一塊大石頭壓住,透不過氣來。又勉強躲過拿刀的一計橫砍,卻再也躲不開長劍如蛇般的閃擊。眼見得劍刃離胸只有一寸,卻中途變了招,朝我左肩刺去,又迅速的抽回。我只覺得左肩一涼,就感覺血不斷地流了出來,接著是鑽心的痛楚。我大驚失色,以為這下完了,難逃他們的毒手了。緊接著就被長棍掃中腰部,整個身子也飛出丈余,盡管在棍子掃中我的那一剎那我卸掉了全身的力量,以減少沖擊,但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鮮血從我的口角流了出來。我半抬起頭,看著他們三人,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沖過來痛下殺手,而是相互對望了一眼後轉而去圍攻慧覺。

「帆哥——」只听到柳玉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我扭頭看時,十幾個我們的人跑了過來,立即與四個黑衣人打了起來。我寬心了許多,慧覺總算不至于同龍在天一樣遭遇不測了。「帆哥。」柳玉走到我面前,蹲下來輕聲叫了我一聲,凝望了我一眼,就起身欲沖過去拼命。我用力拉著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能放開,這里她的武功最弱,又哪里頂得了四個黑衣人的一招半式?她掙扎了幾下,便回過頭來,望著我。我對她搖了搖頭,費力地擠出兩個字「別去」,便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我看見她的眼淚一下子 了出來,又蹲下來把我扶了扶,發現我的左肩全是血,眼淚 得更快了。但還是一聲不吭地掏了一小瓶的金創藥,倒了點放到我的傷口上。一開始我感覺一陣刺痛,接著有些燙的傷口變得涼爽起來,甚至感覺開始凝固了,她們柳家的金創藥還真是神丹妙藥。可能是有些費力,她扶得我一陣,就干脆也坐在地上,把我再扶起一點,讓我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深吸了幾口氣,讓內力在體力運行著。過得一陣,內傷略有起色,沒有剛才那麼的胸悶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她的眼淚還在一滴一滴地掉,我柔聲地對她道︰「我沒事了,玉兒,真是謝謝你了。」

「帆哥,你沒事就好,我的心都快碎了。」她一邊用右手擦拭著眼淚,一邊輕聲地道。我以前以為她是一個大大冽冽,愛耍小性子的刁蠻公主,現在看來她也是心思細膩,情深意重的大家閨秀,只是不表露出來罷了。我沖她微笑著,又輕聲地道︰「扶我起來吧,我能站起來了。」她應了一聲,扶我站起來後,用劍劈了一段樹枝給我拄著。

我看了看戰斗情況,十幾個我們的人只有五個人還在站著拼命抵抗,其余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傷。慧覺也受傷不輕,依靠著一棵大樹苦苦支撐著局面。我不覺怒火中燒,扔了木枝,提了劍就欲沖上去拼命。柳玉不顧我吼她放手,一直死死拉著我。後來干脆從前面把我攔腰抱住,我始終前進不得半步。

所幸又過得片刻,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是師父他們趕過來了。四個黑衣人見勢不妙,立即排成一排,又扔了一顆煙幕彈,煙霧散盡後便已不見了蹤影。眾人立即去查看傷亡情況。柳玉也放開了抱著我的腰,用一只手攙著我的右臂,滿臉羞紅地低頭不語。

我的左臂突然一陣劇痛,原來是小師妹不知何時過來用力地攙著我的左臂,見我很痛的樣子,嚇得立即松開了手。

「喂,帆哥左臂受了劍傷,你還這麼大力?」柳玉略帶生氣地道。

「那你干嘛那麼緊地攙著我師哥,跟你很熟嗎?也不羞。」師妹噘著嘴對柳玉說完,又關切地問我︰「師哥,你的傷在哪?不要緊吧?讓我看看。」

「哼,好心沒好報。我已給帆哥上了金創藥了,不會有事的。還有啊,帆哥還受了內傷,你不要再惹他生氣。我是不會跟你吵的,帆哥你別生氣。」柳玉也不示弱地道。

小師妹白了她一眼,沒有回她話,而是對我說︰「師哥,是誰傷你的?我要殺了他。」

柳玉不懈一顧地看了她一眼,但沒有說什麼。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問師妹道︰「師妹,我要你去找四師弟你找到沒有?」

「哦,師哥,忘了跟你說了,二師兄去找四師兄了。我不放心你,就跟著爹爹來找你了。也不知二師兄找到四師兄沒有?」

「哦,那我跟師父說一下,我們也去找。」說完我走到師父旁邊,道︰「師父,四師弟前不久說他肚子痛,去了茅房,好一會沒見。我要二師弟去找,現在還沒有消息。我想現在去找他。」

「哦,那你快去,這里我們會處理的。唉,死了六個,重傷三個,包括你在內還有五個受傷的,這殺手會的人也太過心狠手辣了。你傷沒事吧?」

「我還挺得住,都怪我太大意了……師父,我先去了。」說完我拄著棍子慢慢往回走,師妹和柳玉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由于我走得慢,過了很久才來到東廂,剛好踫上二師弟,我便問道︰「二師弟,有沒有找到四師弟?」

「大師兄,你來得正好,我找遍了這里,包括茅房,廚房,柴房,他住的房間,練武場等地方也沒有他的影子,他去哪里了呢?咦,師兄,你受傷了?誰傷你的?」

「先別管我,我們再去找四師弟。」于是我們一行四人又找了一遍四師弟可能去的地方,但沒有找到他,我不由得著起急來。師妹在一旁道︰「師哥,你別著急啊。四師兄這麼大的人了,他有腳的,過段時間他自己就回來了。你受了傷,別操心,還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是啊,帆哥。你要不放心,找人的事交給我們吧,你回房休息。」柳玉也這麼說道。

「師兄,我們先送你回房,再去找四師弟。你就安心養傷吧。」二師弟說完,不由分說地扶著我走。當快要到我的房間時,師妹跑上前去先開門。當她打開門時,卻「啊」的一聲大叫起來。我快步走過去往房內看了看。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不太明亮的月光,我看見四師弟躺在冰冷的地上,還有一灘血。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怔在當場。這情形跟三師弟出事是多麼的相像,我的心再一次創痛不已。我們師兄弟四個,情同手足,卻不料才兩天就有兩個離我而去,這樣的傷痛,根本用言語無法表達,那些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的人也不可能明白這種傷痛。傷心之余,我隱隱約約听到師妹的哭泣聲,眼淚也禁不住掉了下來,不由自主地走進房去,伸出右手想要去模一下四師弟那熟悉的臉。但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哽咽著說了句︰「快點上燈。」柳玉應了一聲,走進來點亮了桌上的油燈,並用手掌著拿到我的跟前。但光線還是不夠亮,我還是看不大清楚四師弟的傷口,便扭頭對二師弟道︰「師弟,你快去找師父,順便帶兩支火把來。」二師弟走後,柳玉搬過來一張椅子扶我坐下,又搬了一張給哭個不停的師妹坐下,然後站在那一言不發。我看著四師弟,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掉下來,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語︰「四師弟,到底是誰害了你啊?你告訴大師兄,大師兄一定為你報仇。」師妹這時站起來走到我旁邊,邊哭邊道︰「師哥,怎麼辦啊?昨晚三師兄出事我就有一個不詳的預感,卻不料才一天四師兄就出事了。我好害怕,害怕哪天你也會……」

「師妹,別胡思亂想了,師哥武功……」我本想安慰她,但她馬上打斷了我道︰「別再說你武功高了,你看你也傷成這樣子了。師哥,你听我的,我們回家吧。」

「三師弟四師弟的大仇未報,我們怎能貪生怕死?師妹,這仇我們一定得報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當下最要緊的是先離開這危險之境,留得有用之身,等日後查個水落石出,再圖報仇不遲。」

「等日後再查,所有證據都已銷毀,又從何查起?打鐵當須趁熱,我就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

「我們現在連仇家是誰,在哪里都不知道,還不如以退為進,過些時日必定真相大白,到時再報仇不遲。再說,就算現在知道了仇家是誰,也未必報得了仇,還不如先練好武功。只有武功練好了,報仇才成為可能。」

「師妹,你就別說了,現在走就是貪生怕死,怎麼對得起兩個師弟啊?就是死也要拼個你死我活,才不被江湖所恥笑。」

「唉,看來是說不動你了。也罷,你若有事我也不苟活于世就是了。」

听了這句,我心里不由得大為感動,正欲安慰她兩句,柳玉在一旁發言了︰「你們別死啊活的了好不?晦不晦氣啊?不許說了。」

听她這麼一說,我和師妹沒有再說下去。剛好師父等人來了,包括各派掌門在內十余個人涌了進來,還打了好幾個火把,把不大的房間照了個通亮。

看到師父,我的眼淚不禁又掉了下來,但沒有說一句話,強忍淚水俯去察看四師弟的傷口。他身上有多處軟劍傷。致命傷只有一處,那就是左腋下一處刺傷,穿過肋骨,傷到心肺。很顯然,四師弟是在使出霹靂劍法中的一招大鵬展翅時被人後發先至從左側得手的,其手法與沖之劍法相似。也可以肯定的是,四師弟遇害與三師弟是同一個人所為?兩個師弟都在我的房里出事,說明仇家是沖我來的。但若是想要對付我,我常常一個人到處瞎逛,有大把的機會對付我,所以他是另有目的。是什麼呢?難道是為了秘笈?這個很有可能,因為雖然我沒有暴露過秘笈在我手上,但一定有不少人疑心到秘笈在我這里。所以有人知道我去巡邏了,便趁這個機會來偷秘笈,剛好被兩個師弟撞見而行凶的。沖之劍法乃天下第一的劍法,幾乎所有練武的人都希望得到它,所以想憑這一點知道凶手是誰也是不大可能。但很明顯還有一個疑點,如果他僅是為了秘笈而來,估計與殺手會的人無關。但听史剛講過,在龍在天的凶手中,有一個使軟劍的便是害死三師弟的凶手。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殺手會的人,但殺手會此次的目的是要破壞武林大會,不大可能為了一本秘笈而節外生枝。從這點看凶手又不大可能是為了秘笈而來。那又會是什麼目的呢?這目的與我有關,但我初出江湖,又能沾上什麼事呢?我一時想不透這其中的關節,再看了看四師弟,一陣悲傷涌上心頭,眼淚也跟著嘩嘩而落。

這段時間我根本沒有听得進別人在議論什麼,只是到後來听師父說了句︰「我師門不幸,連出兩條人命,很感謝大家的同情和安慰。但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了。為今之計當是加強戒備,以防以後這種事件的再次出現。柳莊主,還請再次幫老夫收斂我這小徒兒的尸骨,真是麻煩了。待武林大會一完,我便帶兩個徒兒的靈柩回山再安葬。」我看得出,師父雖然沒有流半滴眼淚,但他目光呆滯,神情沮喪,他老人家一定也很傷心。這個時候最需要的便是鎮定,悲傷只是多余和徒勞。師父所表現出來的鎮定無疑又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我心中不免暗暗自責︰剛才我只顧悲傷,幾乎對外界不聞不問,要是有強敵在側,必然要吃大虧,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報仇呢?

過得一會,幾個山莊的下人把四師弟抬走了,眾人也逐漸散出,最後只剩下悲傷和疑惑伴我度過這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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