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白山返回紫城的路上,呂之之接到了蘭妮的電話。
「檢察院一直給你打電話,卻打不通。」
「訊問那個王八蛋的事吧,定的下午呀,我正往回趕,大白山里沒信號的。」
「沒法問了,那個孫某今天上午在看守所襲警越獄,被當場擊斃,死了。」
「死了?」
一走神的功夫,呂之之的車險些和迎面來的一輛大貨車貼在一起。他猛踩剎車,車停了下來,整個車身已有一半探到了路邊的小水溝里。
呂之之下了車,舒緩一下神經。他所在的這條路就是當地人俗稱的「紫城一號公路」,剛路過的地段是一個較急的胳膊肘彎,路邊有一個大牌子,上書「事故多發地段」。牌子後面有一條小路,通向路邊的岩石的山體,山體下方是凹進去的山洞。兩扇大鐵門罩在洞口,嚴嚴實實的。大鐵門銹跡斑斑,門上赫然寫著「倉庫重地」四個大字——鉛油刷出來的天藍色字異常醒目,下面有四個小字「城紫公司」。
一陣北風呼嘯而來,卷起山上的浮雪傾瀉而下。夾著積雪的山風掠過凹進去的山洞洞口,在銹跡斑斑的兩扇大鐵門處,發出悠長起伏的尖細叫聲,像吊死的厲鬼在哭嚎,一陣又一陣。
呂之之慌亂地在各個棉衣口袋里翻騰著,好容易掏出一包煙來,然後又在口袋里找火機,卻沒找到。他打開車門趴向車里,終于用車上的點煙器將煙點著了。
他猛吸了兩口。
這幾天,呂之之又把煙撿起來了。
他坐回到車里,一顆吸完了,抽出另一顆對著火,繼續吸。一顆接一顆。
吉普車狹小的空間里煙霧彌漫,他的大腦在飛速地轉著。他的智商超乎尋常,可今天,他夾著煙的手分明在抖動。
他第一次遇到了令他心悸的對手。
從小時候開始,還沒等同學或小伙伴拉開陣式來拼的時候,他已經跳上了更高的年級。「個子矮一頭,但須仰視看。」這是一個女同學寫給他的畢業留言,他特別喜歡。他就像小個子拿破侖橫掃歐洲大陸一樣,所到之處,對手無不臣服。呂之之對自己的能力,從未懷疑過。今天是個例外。
孫某這條線就這麼斷了。
殺人滅口,死無對證?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駭人听聞了。呂儒成的死不但是精心策劃的謀殺,而且這個主謀手段殘暴,手眼通天。
張寶寶就是從眼前這條溶洞走出大白山的,出了這個倉庫,換個車回到紫城市內,就非常容易了。「張寶寶雪夜回城路線圖」確定無疑,視頻里拍下的內容也就千真萬確。
不管怎樣,現在可以確定,呂儒成的死肯定與張寶寶有關。
張寶寶——張叔,如果是他干的,是為什麼?
因為《帝王密碼》?又回到了《帝王密碼》。
還得從《帝王密碼》著手。還有那組神秘的數字「125886615」。
煙霧繚繞中,呂之之又點上了一顆煙。突然,他的頭腦中靈光乍現。他迅速掐滅手中剛點著的香煙,扔出窗外。啟動汽車,瘋狂地向紫城市內駛去……
將車停在「我的城」小區家門口,呂之之迅速打開房門,快步走進呂儒成的書房。他要找到那本《秦始皇與呂不韋講義》手稿。
手稿還在寫字台上。
呂之之拿起這本手稿,又慢慢放了下去。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他上次離開這里的時候,清清楚楚記得,這本講義的封面是朝下放的。而此時,講義的封面朝上,規規矩矩地放在寫字台中央。呂之之對這一類細節的記憶,從不會出現差錯。
這兩天里,有人進過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