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下跪著,從踏入慧玉宮的那一刻,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已。
是否,會在這里,遇見他?
然,直到進去,都不曾听聞任何人提及皇帝在此的話語。
緊繃的心終是一寸寸地放下。
「嬪妾給惠妃娘娘請安。」傅承徽朝出來的女子微微欠身。
宮女小心拂開珠簾,帶著輕微的咳嗽聲,女子蒼白的臉色在儲色玉珠的映襯下先得越發地虛弱,她扶著宮女的手,朝傅承徽輕柔一笑︰「原來是妹妹,這麼晚了何故還往本宮這里來?」說著,她又輕咳了一聲,才就著身後的椅子坐下。
傅承徽眉眼一挑,回身指著底下的女子道︰「娘娘,此浣衣局的宮女弄壞了皇上賞賜給嬪妾的舞衣,還出言不遜,絲毫不知悔改,望娘娘給嬪妾一個公道!」
「哦?」惠妃的眉目微轉,目光落在傅承徽身後的宮女身上。她只低著頭,沒有求饒,亦沒有害怕得發抖。她又低咳了一聲問,「你弄壞了主子的衣服?」
半晌過去,卻未听得底下之人回答半句。
傅承徽朝身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幾步過去,一掌扇在她的臉上,啐罵道︰「惠妃娘娘問話呢!你聾了不成?」
她依舊沒有抬頭,只淡淡一句︰「奴婢沒有。」
「你!你還敢嘴硬!」宮女的目光一凜,再要打下去。
這時,忽而听得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宮女吃了一驚,揚起的手到底不敢再打下來。傅承徽亦是一怔,此刻也不敢造次,見惠妃已經起了身,她也忙回轉了身子朝進來的那抹明黃福身。
「參見皇上。」
薄奚珩只一眼,便將這里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只繞過傅承徽,輕扶了惠妃一把︰「你身子不好,為何不在房內休息?」說的時候,略冷的目光掃了邊上的女子一眼。
傅承徽大駭,忙回身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該來勞煩惠妃娘娘。」
惠妃卻是溫和一笑︰「皇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宮女弄壞了你送給承徽妹妹的舞衣,來找臣妾給個說法。」
「哦?不過一件舞衣罷了。」他低語著。
傅承徽驚出了一身汗,那件在她心目中舉足輕重的舞衣,卻不想,在他的眼里,竟是……
「那衣服你若是喜歡,回頭,朕讓內務府再給你送一件過去。」他依舊是淡淡地說著,扶了惠妃輕聲道,「不早了,進去休息吧,朕今兒留在這里陪你。」
再沒有任何的話,宮女已經識趣地掀起了面前的珠簾,躬身迎他們進去。
傅承徽咬著牙,拼命地克制著自己︰「謝皇上,臣妾告退。」
握著絲帕的十指悄然收緊,原來她在皇帝的心里,不及惠妃的半點兒重。
地上那個被她從浣衣局帶來的宮女,他居然自始至終都不曾看她一眼。
被狠狠扇過的臉疼起來,她卻沒有本能地抬手去捂住,而是,在那抹明黃轉身的一瞬間,沉了心,抬眸看了一眼。
他的臉,隱在了半邊的昏暗之下,看不真切。
那個瞬間,她只來得及看清楚惠妃的面容。
態生胭紅,弱柳扶風。修長的眉,迷離的眼……
于她來說,很熟悉的模樣。
是了,她想起來,那多像兩年前的,她的容顏……
作者題外話︰哦也也,狗皇帝出現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