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見古凡的神色都有些失常了,作為一名星階強者,本不該出現這種情緒的。古羽沉吟了一下,安慰古凡道︰「古凡,也許你是想多了,雖然我也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陷阱,但眾所周知,朝廷早就向我們增派了援軍,就是龍驤部和虎踞部的禁軍組成的,而且來信也是高太尉的手跡,若是這樣還懷疑,那就是對友軍的不信任了。」
古凡的臉色一沉,繼而問道︰「平原侯要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古羽听得古凡不像自己那樣稱呼平原侯古雲為父親,一開始還以為古凡是出于尊敬,但現在听起來卻是怪異無比,正要詢問什麼,卻听得古凡又催促道︰「到底要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就要動身……還有最後四個時辰了,子時就走!」古羽回答道。「若是你覺得此行有危險,就不要隨我們去了,有你鎮守伊犁要塞,父親應該會放心得多。」
古凡搖了搖頭道︰「古羽,你難道以為我是貪生怕死嗎?」隨後他嘆息道︰「還有四個時辰,足夠了!我要去見平原侯!」
「古凡!你現在的身份,不可以去……」古羽正要拉住古凡,但古凡一霎那間已經使出了「履八荒」的法門,似乎就是不想讓古羽抓住自己,不過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古羽的面前。
伊犁要塞內的平原侯府。
這一間侯府畢竟是建築在要塞之內,與天京城的平原侯府相比,規模要小了接近一倍,但是氣魄卻是沒有減少絲毫,甚至與那繁華旖旎的天京城平原侯府比起來,這伊犁要塞之中的侯府,更添幾分肅殺之氣,在漆黑的夜色中,巍峨如鎮守蒼原的魔神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驀地飛進了平原侯府,躲過了所有侍衛的耳目,又順利破除了幾道機關和法術禁制,不過片刻時間,他已經來到了平原侯府的房了。
根據古凡的記憶,平原侯古雲遇到有緊急的軍情一般都是在這間房里連夜籌劃,累了就在旁邊的小床上冥想一會,還有四個時辰就要去接應禁軍龍驤部和虎踞部的援軍了,此時在這里必定能夠找到他。
不消說,那個靈活矯健如靈貓一般的身影,正是潛入平原侯府的古凡。
待到他走到那一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雕花紅木門的面前,陡然之間心中卻涌起了一股膽怯。推開這扇門,他就可以看到自己這一世的「父親」了。古凡這莫名其妙,不知前因後果而多出來的一世,與前世太多太多的不同了,那麼這一世的「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還是如自己以前那樣,一身淡淡的青衫,手捧卷宗在燈下閱讀,若是不察覺到他那一股磅礡而來的威壓,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讀人,或者是平原侯府里的幕僚……
然而就在古凡遲疑的這一霎那,那個在房里的人已經現了他的行蹤。按理說古凡已經隱匿了自己的氣息,星杰階的武者都察覺不出來,這也是他能夠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平原侯古雲房門外的原因,然而就在剛才他躊躇的片刻,影子映在了門前,若是再不現,卻不是百戰的軍侯,而是白痴和傻子了。
古凡此時心神恍惚,哪里意識到自己的行蹤是這樣暴露的,還道是平原侯古雲用其他的秘法破掉他反轉《魔宗秘法》演化而出的匿息法。
只听見古雲的聲音用傳音入密在古凡的耳邊響了起來︰「你若是有惡意,此行已經暴露,離去,本座念及一城蒼生,對你網開一面,你若是找本座有事,便進來!」
其實平原侯古雲在房內看到那個門前透過月光映著的人影,也是吃了一驚,因為以他星杰階的境界,竟然都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那麼來者的實力,至少應該是與他相當,兩名星杰階武者在伊犁要塞內要是大打出手,所造成的破壞簡直不堪設想。
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平原侯古雲才故作鎮定地對外面的古凡說了這樣一番話。
然而古凡听得古雲這一番話,心中也是一橫,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身穿青色鎧甲,帶著半邊牛角頭盔的魁梧武士,雖然那一張臉依舊是平原侯古雲的臉,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已經是與古凡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甚至是南轅北轍,那一種粗獷,狂野的氣息毫不掩飾地透露了出來。
古凡一霎那之間,震驚了。
而平原侯古雲同樣也驚呆了,顯然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天京城自己的「家」了,自然也很久沒有看到古凡了,雖然時常能夠得到關于自己這個小兒子的消息,真正見面卻是幾乎認不出來了,直到許久之後,才根據古凡面部的一些特征認了出來,驚訝道︰「凡兒,是你?」
古凡听得那聲音,分明就是自己前世的聲音,一股沒有來頭的親切感頓時襲上了心頭,他幾乎是沒有多想就回答道︰「是的,我是古凡,我來看您了。」
之前平原侯古雲還以為來的人並非善類,思量著如何對付,此時身份一揭曉,竟然來的是自己許久未曾見面的二兒子,此間的驚喜,如何贅言也都不為過了。
「凡兒,你竟然已經突破到星階了,而且以為父的境界,都感覺不到你的氣息,肯定是有特殊的功法或者什麼貼身的寶物?」畢竟人人都是望子成龍,古雲也不例外,此時他微微一測度,就判斷出了自己這個原本根本不能練習武道,讓他又失望又擔心的二兒子已經成為了一名星階強者,甚至過了他一向看好的長子古羽,如何能不讓古雲喜出望外?
古凡似乎並不想與古雲在自己的境界和實力問題上花費太多的時間,他也知道,這一次自己來見平原侯古雲,絕對不是來看自己多年未見的「父親」,更不是來拉家常,來敘舊的,而是因為他的身上拴著十萬古家軍的人命!
古凡陡然出聲問道︰「父親,外面敵軍重重包圍,您打算如何退敵?」
平原侯古雲笑了笑說道︰「如何破敵?倘若我們猛攻一處,定然可以突圍而出,但蒼原千里江山定然要淪落蠻夷之手,我于國于己都無法交代,所以我要的不是破圍,而是破敵!而且我準備乘此機會,殲滅赫人中的一些高手,爭取早日在蒼原設郡,將我北斗王朝的教化散布給那些無知的愚民們……「
古凡聞言,淡淡地搖了搖頭,似乎出了一聲嘆息︰「父親,如何能夠擊破敵軍?」
平原侯古雲此時顯出了足夠的自信說道︰「根據為父掌握的一些情報,外面不僅有赫人的部隊,還有宗派的人,總兵力應該在兩百萬左右,想要強行突圍還不算難,若是要殲滅敵軍,卻是難以登天……好在有高太尉帶來的二十萬禁軍精銳作為援軍,應該不日就可以平定這一場禍亂了。」
古凡見平原侯古雲竟然如此有自信,不禁在心里嘆息了一聲,隨後追問道︰「父親,若是不依靠援軍,不可能贏得勝利嗎?」
平原侯古雲在房里背著手踱了幾步,沉吟道︰「若是沒有援軍,恐怕很難,而且會有巨大的傷亡……」平原侯古雲陡然想了什麼,出言詢問道︰「凡兒,話說,你不是應該在……」
古凡知道古雲是要追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蒼原,畢竟根據朝廷的記載,自己應該是在北疆的威風城嚴密監視犬戎人的一舉一動才是……
古凡急忙打斷了古雲的話︰「父親,那根本不是援軍!」
「什麼?」古雲皺眉道︰「凡兒,你這消息又是從何而來?可有什麼依據嗎?」
古凡一時語塞,搖頭道︰「沒有依據,但是我能確信……」
平原侯古雲此時皺眉道︰「凡兒,要知道,軍中無戲言,即便你我是父子,也不可以因為猜測就妄自改變軍令,還有不到四個時辰,十萬精銳就要出了,此時若是擅改軍令,為父的威嚴何在?」
古凡盯著古雲的臉,用比外面的月光還要冰冷的聲音說道︰「那麼,請問父親大人,是古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重要,還是擅改軍令失去的威嚴面子重要?」
「凡兒,你何出此言?」平原侯古雲顯然覺得古凡這句話有些危言聳听,面上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此戰與我們古家一門性命有什麼關系?」
古凡一句話幾乎已經到了嘴邊,又把話吞了下去,換了一個語氣說道︰「直覺,全是直覺!但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哼……」平原侯古雲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好了,凡兒,你能來看為父,為父很高興,只是大軍出征在即,為父作為三軍表率,應該養足精神才是……至于其他的事情,待到為父歸來,我們父子倆再慢慢說如何?」
古凡知道,這是古雲心意已決,要下逐客令了。他心一橫,面容又是一變,冷然笑道︰「父親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的命星應該是西宮白虎七宿中的參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