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敏沉默了片刻,笑著點點頭道︰「這件事要看怎麼說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劉和不快的撫著短須︰「怎麼,盧君也希望鮮卑人來犯邊不成?」
盧敏哈哈一笑,輕輕的一揮手,神態自如︰「你誤會了,我怎麼希望鮮卑人來犯邊呢。不過話又說回來,鮮卑人犯不犯邊,也不是我希望不希望能決定的,要是那樣的話,我就希望他們一次也不要來才好。」
劉和自知失言,只得附和的強笑了兩聲。夏育見狀,心中歡喜,朗聲笑道︰「盧君言之有理,如果鮮卑人那麼听話,我們這些武人也可以卸甲歸田了。可惜,劉使君雖然學問精深,可那些胡人卻未必听得懂聖人之言啊。」
劉和臉一沉。
劉修暗自嘆了一聲,心道這夏育真是和劉虞父子不對路啊,有機會就刺兩句,這不是讓我們難做人嗎。這要是回了涿縣,劉虞問起來,我們怎麼回答他?
盧敏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而且,現在的鮮卑人犯邊,也未必就是因為過不了冬。欲壑難填,這些胡人更是貪得無厭,他們就算不差吃喝,也未必就會安份守已。這些年的事情已經足以說明這一點,我們還是不能對他們期望太高。」
夏育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劉和沒好氣的反問道。
「你且听我說完。」盧敏也有些不高興了,心道你又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夏育的意思,我只是替他說出來而已,你不敢對他發火,就能對我發火?
「洗耳恭听。百度搜索讀看看更新最快最穩定」劉和的說道。
「我們剛才說了,鮮卑人貪得無厭,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犯邊。這樣一來,他們今年收成好了,不僅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安心的過冬,反而應該更加小心。」盧敏收起了笑容,很鄭重的說道︰「因為我們面對的是準備很充分,實力更強大的鮮卑人,他們也許會犯邊,也許不會犯邊,是不是來,什麼時候來,主動全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而我們……只能被動等待,在兵法上來說,這叫致于人而非致人,已經落了下風。」
劉和恍然大悟,頓時面露羞愧之色。夏育卻是眉開眼笑,拍著大腿贊道︰「盧君果然是聰明之人,一眼就看透了其中的危險,佩服佩服。」
「大人過獎。」盧敏回頭看了一眼劉修道︰「這些天我們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原本也沒想到這麼多,是我師弟德然說起,我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說起來這都是他的見識,我只是向大人轉述一下罷了。」
夏育贊道︰「盧君謙虛了,你們師兄弟都是難得的人才。」夏育第二次夸了一句,再次遺憾了一下,然後接著盧敏的話向下說道︰「我也正是如此想,所以想請你們回去告知使君,為免上谷、代郡一帶的百姓受擾,希望他能早些把錢糧調撥到位,我們做好了準備,也許鮮卑人就真的不敢來了,否則的話,這個冬天究竟會是什麼樣子,還真是說不準的事。」
劉和連忙點頭,表示一定把話帶到。
雙方說得順利,氣氛頓時好了許多,夏育和盧敏討論了一些他最近的心得,對盧敏的好學和敏銳的目光非常敬佩,話里話外透出希望盧敏能多留幾日的意思,可是盧敏已經拖延了行程,不敢再耽擱,只好謝絕了好意,決定立刻起程。
夏育無奈,只得命人安排了宴席,為盧敏餞行。宴後,他又安排王禪帶二十騎兵護送盧敏離開,他說烏桓人和鮮卑人分不清,而且就算是真的烏桓人,現在也有不安份的,萬一盧敏在他的轄區內被胡人傷了,那可是大漢國的損失,他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盧敏感激不盡,對夏育的器重表示感謝,然後帶著劉修等人離開了寧城。
盧敏被夏育夸贊,劉修等人也覺得臉上有光,但最開心的卻是毛嬙。她和張飛並排而行,教訓張飛道︰「平時讓你多讀書,你就不听,看看盧君,整個校尉府都把他當個人才,只要他願意,我想校尉大人一定很歡迎他到校尉府任職,至少是個從事……」
張飛連連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回。
劉修听了,暗自發笑,心道這一點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夏育之所以沒有發出邀請,不是因為他不願意,相反是他覺得自己未必夠資格,盧敏有個大儒父親,他自己又這麼有才,以後的前程肯定不用多想,遠遠不是一個護烏桓校尉府能養得住的。
不過,他更明白的是,毛嬙這麼批評張飛,不過是變相的表達對盧敏的崇拜而已,她好象有點把自己當成和盧敏很親近的人,盧敏被人夸,她也覺得與有榮焉,心里美得不行,不說兩句就憋得慌。
這人啊,一旦掉到愛情的河里,就有些不理智了,聰明如盧敏,果敢如毛嬙,同樣也不能月兌俗。毛嬙在這廂指桑夸槐,盧敏在那廂一本正經,可是心里同樣是美滋滋的。只是讓劉修有些不明白的是,他在得意之余,眼神中總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向東行了近兩百里,眼看著就要到下洛,王禪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鳴雞山說道︰「德然老弟,過了鳴雞山,便是下洛城,東行不過百里便是沮陽城,毗臨郡治,想來那些蠻胡沒這麼大膽,我可是以安心的回去了。」
「真是感激不盡。」劉修連忙致謝,「請大人代向校尉大人致謝。」
「嘿嘿,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家大人對你們師兄弟是青眼有加啊。說實在的,我跟著大人這麼久,除了那一次他派我們送段太尉,這可是第一次送客。我說老弟,你師兄是有大前程的人,我們不敢高攀,你呢,想來也不會差,不過,萬一有什麼不順利的,隨時可以到幕府來,校尉大人肯定是歡迎的。」
劉修心知肚明,感激不盡。
「可惜……」王禪搓著手,遺憾不已的說道︰「那天真是喝多了,要不然的話……」
劉修哈哈大笑,為了槐縱逃月兌的事,王禪都落下後遺癥了。這也難怪,鮮卑太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了幾天,愣是沒發覺,讓這麼大的一件功勞擦肩而過,對這些平時只能用性命來搏功勞的將士來說,無吝于入寶山而空回,不後悔才怪呢,估計他夜里睡醒了想想都要哭兩聲。
鮮于銀等人听了,也都圍過來打趣王禪,大家分手在即,都有些依依不舍,又不好當眾表現得那麼軟弱,只好拿王禪開心,以減緩心中的難受。
王禪被他們說得非常尷尬,頗有些掛不住臉,正在這時,他看到遠處奔來一騎,馬上的騎士伏在馬背上,揮舞著馬鞭猛抽已經快要四蹄騰空的戰馬,他頓時收了笑容,舉起右手。原來還在嬉皮笑臉、七嘴八舌的說笑的校尉府騎士立刻閉緊了嘴巴,迅速行動起來,排成兩列縱隊,拔出了武器,將車隊圍在中間。
氣氛為之一變。
轉眼前,騎士奔到面前,飛身下馬,順著馬勢跑了兩步,趕到王禪面前,大聲報道︰「大人,前面山谷中發現小股胡人,人數在百人左右,都是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