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討論了一番,便是到了楊府。臻宣本是想帶著我直接去臻蘭的院子,單儒攔著道︰「現在若是貿貿然去,你們斷然是進不去的,且隨我一道去見楊老爺吧。」
臻宣便拉著我一同跟著單儒去見楊老爺。到了大廳,單儒朝著楊老爺行禮道︰「楊世伯有禮。」
楊老爺道︰「單賢佷無需多禮,我們楊單兩府向來關系良好,若是有什麼事兒,直接派小廝來說一聲便可,怎麼特特麻煩你跑來。」
單儒道︰「此事還是面談為妙。」又笑道︰「這是我們單府的貴客楊小姐,與我們祖上是有莫大關聯的。倒是與貴府的楊大小姐關系極好。」
臻宣壯了狀膽子出聲道︰「楊小姐是來找臻蘭玩的。」
楊老爺瞪了一眼臻宣,也不好拂了單府的面子便道︰「這是小女的榮幸。」
臻宣听了忙拉著我出來直接去了臻蘭的院子,果真院子旁的老嬤嬤沒說什麼,放行了。臻宣松了一口氣道︰「真不好不容易,我們總算是進來了。」
單儒見著我們離開,對著楊老爺道︰「楊世伯,我此番來倒是確有一事,我們兩府向來是熟識的,我便開誠布公地說了。」
楊老爺听言,鄭重道︰「單賢佷請講。」
單儒道︰「那我便說了,不知楊大少爺可有婚配。」
楊老爺原以為是什麼嚴重的大事,單儒可是輕易不登門的。听了這句話便是都明白了。單府可是只有一位小姐,又是嫡出,單儒對著弟妹向來是極疼愛的,單小姐在揚州城算是門第排前的小姐了,好幾年前前去求親的媒人就是絡繹不絕了。單儒倒是好做派,凡是有前來的求親的,領到偏廳留下公子的籍貫出處,供著吃了茶點,見是向來不見,若是滿意才會發帖子相談。
楊老爺雖沒有存著以子女親事壯大家族的念頭,但突然被這麼大一塊餡餅砸到也是不免愣又有點欣喜,自家的逸兒果然是優秀。楊老爺想了想,楊臻逸無疑是楊家下一屆的當家了,本是打算尋個賢良淑德門戶相當的女子,單問倒是大大超出標準了。揚州城首富是楊家,但不是自己的這個楊家,而是二弟的楊家。自家雖是家境也富貴,卻是比不得單府的,江南自古可都是富饒的地方啊,單府在揚州城是排名第二的。
楊老爺想著笑道︰「逸兒還沒定得婚配,單賢佷可是有良配?」楊老爺明知故問道。
單儒也笑道︰「也算不得良配,在下瞧著楊公子是極好的人品,小妹也是到了年紀,長兄為父,自然是要考慮一二了。」
楊老爺道︰「單賢佷謬贊了,逸兒也就是看得過去罷了。只是我們府門第怕是配不得單府,怕委屈了單小姐。」楊老爺倒是說得妙,沒拒絕又說了自個兒的疑問。
單儒知楊老爺的意思,笑道︰「對于女子這倒是一輩子的事兒了,品行卻是要放第一位的,至于門第,楊府可是望族,自然是不會少了妻兒一口吃的。單府離楊府也近,說句不好意思的話,若是想了回府來看看兄弟們也方便。」單儒的意思也很明確,給自己妹妹選夫婿主要是品行,至于其他反正都是富貴人家,一般的吃穿用度是少不了的。而與自個的府邸也離得近,嫁得不遠回府方便,同時若是吃穿不習慣了,大可回了娘家帶過來了。
楊小姐听了是明白了,單府到了如今是不缺錢了,也不需要靠著聯誼來鞏固些什麼了,只求個良配。楊府與單府又是近的,有什麼事兒也方便幫忙。同時也夸了楊臻逸,肯定了他的品行。
楊老爺是沒有疑問了,這樣一個好親事自然歡喜的。楊老爺是族長,而楊臻逸也是內定的下一屆族長,若是有了門第顯赫的妻子,自然更是穩當。單府的家教也是好的,出來的小姐也是不會差的。楊老爺道︰「我們自然是歡喜的,只要單小姐不嫌棄我們逸兒便好。」
單儒知是事情定下來了,笑道︰「世伯過謙了,楊大公子可是是極出色的。」
親事算是成了,還有些具體的細節,送聘禮之類的規矩便是容後再談了。楊老爺親自送單儒出府,今後倒是親家了。
有小廝見著單儒忙上前說了,楊小姐還要過會兒再回府,單公子先自行回去吧,不用等著。單儒听了對小廝道︰「那可,我便先回去了,告知楊小姐馬車在府門口候著。」楊老爺在一旁倒是奇了,單儒對著剛才的楊小姐可是極恭敬的樣子,卻是難得。單儒的手段智謀是出了名的,在他這一輩的世家公子里,鮮少有能與他匹敵的,即使是自家自豪的嫡子也是稍遜了他一籌。如今見著他對著這個年輕的小姐,如此恭敬倒是讓人玩味了。
單儒道︰「楊小姐祖上與我們單府有極大的交情,自古祖訓對著他們家的後人都是要以禮相待,不得冒犯的。」
楊老爺點頭,單府的祖上是個傳奇人物,有著這樣一段淵源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邊單儒回了單府,單問一直在焦急地等著,又不好派人催哥哥,單問真真是坐立難安。听著單儒回府的消息,單問忙急急去見了哥哥。只見單儒一派淡定的模樣,挑眉看了單問道︰「平常可沒見著你這麼急來見我的,真真長大了。」
單問又急有羞,惱道︰「哥哥。」
單儒聞言笑道︰「哎,這個樣子可是要怎麼做主母啊。」
單問听了這話,便是明白了,有些害羞地笑著。單儒伸手模了單問的頭道︰「我們單小姐終于是長大要嫁人了,哥哥總算是了了一樁大事。」
這廂我被臻宣急急拉入臻蘭的院子里,幸而我平常也是被小白拉慣了,不然定是要不穩摔個大跤的。
臻蘭的院子我來得不多,此次算是第二回,比之從前更是清靜了許多。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不會想到是姑娘的院子。即使是我的住處,也不是如此清靜的。我嘆了口氣,臻蘭看來是真打定主意了,這要勸可是不容易了。
臻宣進了屋子,忙撲向正在抄經書的臻蘭,倒是嚇了臻蘭一跳,放下了筆穩住臻宣的身子道︰「怎麼來了?」
臻宣急道︰「我得了消息說你被父親罰了,我忙來找你,可是門口有守著的嬤嬤不讓我進,只得去找了幫手,有毓卿在父親才讓我們進來的。」
臻蘭笑著拍拍臻宣的手安慰道︰「原就沒什麼大事,急成這樣,還特特麻煩了毓卿。」說著也朝我點頭笑了笑。
我也笑道︰「無礙的,本就是要來叨擾的。」
臻宣是個直性子,立馬就對著臻蘭道︰「大姐姐,父親自幼是寵愛你的,還沒見著他罰過你,怎這回兒罰得這樣重。」
臻蘭搖了頭,請我們坐下,又喚了丫鬟上花茶及茶點,一切安頓好了才道︰「無事兒,倒是真合我意,能專心抄寫經書了。」
臻宣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干著急,眨著大眼楮朝我求助。其實通常我是不大管這些個事兒的,在凡間時我交際淡薄,師門里的師姐師妹雖是照拂的,平時交際是不多,女兒家的心事我听過一些,卻是不知應對的。而與我關系熟識聯系密切的唯有師兄與小白,我試想了他們哀怨的目光,淒淒慘慘戚戚的氣質,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我模著下巴想了半日,從前我也難得的消沉過,雖是沒對小白明說,但是我們自小在一塊兒,我的心思是斷然瞞不了他的。便把從前小白對我說的翻出來再揉一遍道︰「其實何處沒有清靜呢,若是真求得清靜,即使在鬧市,也是覺得心無所礙的。」說完我便抬腿走了,就留著臻蘭慢慢想吧,點到即止即可了。臻宣見我說了這段話,在旁猛點頭,瞧我走了也對臻蘭講了一聲,一同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