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天望了望,也沒見了天兵的影子啊。一陣涼風吹過,幾根發絲落到眼眶旁,我皺著臉也不見發絲落到別處。小白嘆了口氣,伸手將我的發絲撥開,對著司南道︰「還請司南女仙速速講來吧。」
司南忙點頭道︰「仙君本是要去覲見天帝,不過中途南域仙帝前來拜訪。」說著笑看著我道︰「毓卿,你可得感謝我,你知道是誰去和仙帝告密的嗎?」不跳字。
憑著司南的性子,通常這時候我若是接口了,恐怕就離著原本的話題越來越遠了。我示意小白將我躺椅上的靠枕調整好位置,小白無奈只得照辦了。
司南瞧著我們的模樣道︰「好啦,我不打岔了。」
我滿意地躺在搖椅上,舒適地眯了眯眼楮,轉頭看著司南。司南無奈道︰「我瞧著仙君的模樣是極氣得,若是不攔著恐真的會去找了仙帝,那事情真真是無法收拾了。我听聞南域仙帝是極寵小師妹的,便去尋了仙帝道楊毓卿有急事。仙帝果真是寵的,不一會兒的功夫仙帝就在我眼前了,我對仙帝道了此番來的理由,仙帝听罷立即與我一同走了。」
師兄自然是疼我,只是瞧著司南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是講不完的,我示意小白去取些瓜子話梅等零嘴來,小白瞥了我一眼,托來一盤子的小吃。
司南也不客氣,隨意尋了張石凳坐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道︰「南域仙帝到了司命仙君府上,司命仙君真真是又驚又喜的。你可知道司命仙君向來是極喜傳奇人物的,南域仙帝在天界絕對是算得上傳奇的。」
我打岔道︰「我們改日好好討論師兄的傳奇吧,我還有好些師兄在凡間的趣事兒沒對你講呢。」我倒真有些想知道師兄有何傳奇,只是此時若是真談了,那三太子的事兒我怕是要等回了天界才能知曉了。
司南興致勃勃道︰「那可說定了哦,我那日與素梅去尋你,你都沒說出什麼秘事來,之後我們又去尋了你好幾回,你卻是沒了蹤影。」
我隨意笑道︰「好。」
司南這才繼續道︰「司命仙君見著了南域仙帝便是把三太子的事兒忘了一半,南域仙帝也是嚴肅的性子,鮮少在隨意的場合能見著的。司南仙君當下便只顧著與仙帝談他曾經的往事了。仙帝略略聊了一陣才緩緩道‘毓卿乃本仙帝的師妹,無論何事本仙帝都負責到底的。’仙帝說話的表情真真是有氣勢。」司南捧著臉回憶道。
師兄在凡間時就是極有氣勢的,師門內從來沒有不敬佩他的。司南道︰「司命仙君其實也是無法的,三太子下凡歷劫的事兒是天帝親自下令的,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可是大罪,且這條命譜是司命仙帝嘔心瀝血寫的。仙帝大概也是知仙君的難處,想了想道‘那條命譜我也是知曉的,只需合了求不得便可了,你大可在他們成親後該一該。凡人的親事除了那猶如虛幻的感情,還要牽涉其他種種,一招出錯便要成了憾事。’」
確是,凡人都道情,卻從來是看不見模不著的,猶如虛幻。而看得著的又牽涉了種種,不止了兩人,真真是一招錯滿盤輸,終身悔恨啊。
我點頭道︰「接下來呢。」
司南道︰「接下司命仙君皺著眉頭想了還一會兒,忽然猛然道‘仙帝好見解,真真是讓我醍醐灌頂,我這就去修改三太子的命譜,不,我要去修改歷劫的命譜,我又有靈感了。’說著就與南域仙帝行禮辭別,匆匆趕去書房了。」說著取出命譜道︰「喏,你看,這是司命仙君新改的命譜,已然生效了。」指指卷題上的紅色的求不得三個大字道。命譜都有卷題,紅色的是已然生效的,綠色的是還未生效的。
我瞧了命譜,上書,趙閑之與楊臻蘭成親三年,摩擦不斷,誤會連連,終是情到濃時情轉薄,倆人痛苦萬千,趙閑之終是沒有求得與楊臻蘭相攜白首的機會,最後只得和離。四年後,楊臻蘭再嫁邱寒水為妻,相伴到老。趙閑之娶侍郎之女,生三子後隱居山林。
哎,臻蘭果真是沒有喝趙閑之白頭到老啊。不過這個邱寒水是怎麼回事,憑著司命仙君的手筆,斷然不會安排一個不相干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在命譜上。
我問道︰「邱寒水莫不是也是個下凡歷劫的仙人。」
司南贊嘆道︰「毓卿,你連這個也看出來了,邱寒水的的確確是不一般的,待你回到天界便是知曉了,我現下也說不明白。」又笑道︰「三太子的劫事算是了了,你現在大可不必記掛了。」
我記得楊府還未舉行成親大典,為何命譜卻是實現了。我對司南說我的疑問,司南道︰「這命譜如此現實,便定是成了,還從未有過顯示錯誤,其中的究竟我也不知曉。」
我與司南又閑聊了幾句天界近期的八卦,看來終于是有了新話題,我總算是能松了一口氣。小白在旁听者也不搭話,只默默地給我們續茶水。
司南依依不舍地回了天界。我與小白道︰「三太子的事兒算是塵埃落定了,我們之後是如何。」
小白道︰「你不為楊臻蘭難過了?」
我搖頭道︰「這個命譜對著臻蘭也是好的,算是分開了但也嘗試過了,且最後還是能有個人陪著到白首。」
小白皺著眉頭道︰「我知你的性子,一直沒有問你當年那段傷心事,如今既然我們都飛升成了仙,凡間的種種都該拋開了。你向來是什麼也不記在心上的,此事卻怕是要抹不去了。」
我苦著臉笑道︰」小白,此事著實是不大風光啊。」
小白道︰「你什麼不風光的事我都見過了,可要我與你娓娓道來。」
我道︰「好吧,我講。」我也是該說出來了,一直悶在心里只會埋得越來越深,那委實不是我的作風,單太沖,我念你已是太久。
我閉了眼楮想了還一會兒睜開道︰「單府太祖單太沖與我算是有極深的淵源,不過我們的結識委實有些不愉,年輕時候自然是心高氣盛的。那會我與師兄出門游歷,難得踫著了花魁大會,自然是要看一看,只是整個鎮子最後只余了三間房,而單太沖一人便要了三間,我氣不過就爭執起來,如此算是相識了。」
小白不言語,我繼續道︰「單太沖曾言,你若是願意,我們便自此一同飲酒,一同玩樂,一同雲游,即使是上了奈何橋,我也要拉著你一道。這句話我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小白,我在凡間時從來沒像喜歡單太沖一般喜歡過什麼人,我萬萬料不到話本子寫得那些情啊愛啊的,會如此難受。」又起了一陣涼風,我笑道︰「單府雙喜臨門,單太沖高中狀元,同時迎娶多年前訂的未婚妻。這在當時可是一段佳談,我拼著最後一點力氣硬生生去看了他拜堂,真是熱鬧啊,紅綢加匾,紅燈高掛。」
「小白,你可知道那時我還盤算著待單太沖考完科舉去向師父言明,我不修道了,反正我也向來是不勤奮修習的,師父也早已放棄了。只是師兄有些難辦,我從小入師門算是師兄帶大的,他對我是極好凡事護著我,此番未經他許可大概要傷他心了。小白,你可知道,我就是讓師兄傷心,我也想與單太沖一同飲酒,一同玩樂,一同雲游的啊。」我模著心口,那時候痛得委實是慘烈了些,幾經讓我萌生出索性全都毀了的心境。
小白皺著眉頭看著我道︰「你為何從來都不說,我是猜到一些,卻也沒如此慘烈。」說著鬧極竟是硬生生以凡人之軀震碎了石凳,道︰「我那日出關,你為何不說。我就是拼了全身的修為也是要讓那個單太沖瞧瞧厲害的。」
我笑著拉著小白的手道︰「我為何要與他置氣,說來都是我自己陷進去的,情啊,還是在話本子里看看就好了。」
小白傾身過來揉揉我的眉頭道︰「你能看開便好了,等陪著朔悅再玩幾日,我們便與辭別揚州吧,你不是一直想當個俠女嗎,我們就闖江湖去。」
我點點頭笑著應了小白,終于有人知道我們的往事了呢,事過境遷,單太沖,就算你沒有受承諾,我也不怨你。
院子外,單儒默默地靠在石門上听著,手握著玉笛極緊,已然滲出了血色,緩了好一陣子才扶著牆離去。
朔悅差小廝來道,這幾日要在瑞瑞府上小住,我與小白既然商定要換個地方雲游,便正好趁著這幾日與揚州新結識的好友道別。臻宣與瑞瑞都是極爽朗的性子,听了我們要走,立刻就表示了難過的情緒,臻宣險些是要流淚了。楊臻逸,司徒明來,趙閑之等行事都是穩重的,知我們的計劃後,也不便久留,卻是各人都取了信物只道若是有事,可隨時幫忙。等輪著單府,小白是有些不樂意,被我推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