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白自知山路的捷徑,便慢悠悠地逛蕩,卻是沒想到那條小路也被虯枝崢嶸的樹木佔滿了。于是我們只得再回到大路,如此一番折騰,便是遲到了。待我們到了樂胥書院,學堂里已是坐滿了人,幾位先生正在講書院的規矩,將將說到不允許遲到早退,我們便進了大門。
那位白胡子的先生瞪了我們一眼,道︰「遲到的學生先行尋位子坐下吧。」
學堂里十來個學生有一大半看向我們,李康明的臉皮較薄,有些禁不住立刻是紅透了。我與小白是遲到慣的,一面朝各位同窗點頭致敬,一面尋了後幾排靠窗的位子。坐在後頭不易被發現,且容易半路開溜,我與小白怎會安分上課,自然是要溜出去逛一逛的。
待坐下,我仔細打量了各位同窗,發覺只有我是女子,樂胥書院原來是收女弟子的,李康明也曾道男子女子俱可入書院讀書。雖我是不大介意書院沒有女子,自小就是師兄養著長大,小白陪著玩鬧,鮮少能有個女子能與我長久相處,但听著白胡子先生講規矩著實是無趣,便撞撞李康明的手肘,小聲問道︰「康明,樂胥書院不是男子女子都能來上課的,為何如今只余我一個女子。」
李康明輕聲道︰「我們此回來上的班是科舉突擊班,名額本是就是少,且女子也不能參加科舉,自然這會兒女子不多了,據說你能來也是世子的面子,還送了不少的銀兩。」
原來如此,樂胥書院真真是與時俱進,那趙以為若是不修道,必定是商業奇才,他們樂胥門派從前就是所有修道門派里面最有錢的了,整個山頭可就屬他們弟子花俏,連著桃木劍都有雕花。
白胡子先生講了好一會兒,許是口渴了,便喚了下一位稍顯年輕些的先生來講習。這位先生倒是爽快的性子,左右知講了一句︰「好好上課,按時作業。」便退下了,絲毫不拖泥帶水。
原來那位白胡子的先生還沒喝完水,見狀立刻放下茶壺,接著道︰「那便有請書院院長講話。」
一直坐在隱蔽處的趙以為站了出來,滿身的儒雅氣質,溫和地笑道︰「趙某也沒什麼需要講的,各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必定都是能高中的。」說罷微微一笑,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而底下的精英卻是有了一絲騷動,我轉頭看向李康明,他會意輕聲解釋道︰「趙先生在科舉考生中是極有威望的,凡是上過他開辦的班,多半是能中榜的,可說是考生的救星了。」
我默然,若是科舉高中可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無論是平凡人家,還是世家顯貴,都是極重視的,趙以為的銀子看來是要賺不完了,我就道現在樂胥派的弟子穿得比從前還好了。
開完會,已是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我們三人中午那頓吃得太飽,倒也不大餓,但其他一心向學的精英們卻是餓了,他們興致勃勃,滿懷希望地來到這里,還沒顧上吃飯,一天下來便是餓得兩眼發綠了。
趙以為雖還未開始拯救他們的學業,但拯救他們的胃還是分分鐘的事,笑道︰「想必各位可是餓了吧,我們的飯堂早已備好了飯菜,都是對動腦極有利的,價錢也公道,各位不必客氣。」
能上得起科舉突擊班的都是有錢人,自然不會在意那麼一點菜錢,聞言便懷揣著一股氣吞山河的氣勢奔去了飯堂。
我們三人在後慢慢溜達過去,趙以為經過我們時,說道︰「現下做生意艱難,盡管你們有交情,但飯錢還是要照付的。」
我立刻怒目而視道︰「趙以為,你太過分了,從前我可是從我們門派那兒拿了好些東西送你。」樂胥派毒藥是一絕,但門派所處的位置不佳,大多稀世的藥草全是長在我們戌吁派的地界內,趙以為喜愛煉藥,更喜出售藥品,待到武林大會等銷售旺季,藥草常常是不夠用的,我與他有些交情,便順手拔上幾把與他,饒是那一根已然是價值不菲,此番居然還向我收飯錢,真真是過分。
趙以為理直氣壯道︰「以致師弟,可也沒少拿師門的財產送與你。那年郡主送的稀世金雕荷葉吊環還不是你拿去砸核桃了?」
我模著下巴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那麼一回事,那年的核桃特別堅硬,輕易砸不開,正好小白的書架上有那麼一塊勞什子,听聞是極堅固的,我們便拿來試了試,結果還真是貨真價實的東西,核桃一砸就開了。
小白聞言道︰「我記得那吊環還是金子做的,還有些重,拿著不好把握力道。」
我點頭,伸出手指道︰「那回還砸中了大拇指。」
小白回憶道︰「後來我們去鎮上買了一個核桃鉗子,用著比吊環順手多了。」
我們邊說邊朝飯堂走去,李康明在旁好奇道︰「是怎樣的吊環,核桃鉗子你們也拿來與我瞧一瞧罷。」
趙以為在後朗聲道︰「你們被以為這就岔過去了,飯錢,飯錢要交啊。」
飯堂里果真是沒多少菜了,在短短時間內那幫學子已是吃了大半的飯菜,我們三人瞧了一眼剩下的殘羹冷炙,決定還是吃打包回來的甜品,左右也不大餓。
學子們吃飽後便按著各自的喜好,家族背景化成一個個小圈子,開始閑談,看著已然是混熟了,我拍拍李康明,問道︰「這些學子當中你可都是不認識?怎不見你跟他們搭話。」
李康明悶悶道︰「我父親對我交友管得嚴,且從小與靖他們一同在皇宮上課,靖也不大出去逛,這些世家子我雖是有些認識,但都不大熟。」其實憑著李康明與皇子宗室的關系,大可謀一個職位,倒不用正經通過科舉了,李父不愧是剛正不阿的清流啊。
李康明道︰「幸好有你們陪我來讀書,不然每人一道玩,定是要無聊了。」沒想到這外表斯文,內心強悍的李康明在結交友人方面有些障礙,不過憑著他的家世及與皇子宗室的關系,自然是有人爭著來與他結交,如今只不過是礙于我和小白在場。
我聞言笑道︰「康明,你的性子極好,定是有同窗願意與你玩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