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十分討厭樂胥書院的早課時辰，從來都是能不去便不去，因我是山頭旁邊戌吁門派的弟子，書院的先生不好管教我，只能為難與我一同逃課的小白了，所幸小白課業十分優秀，先生覺得他不上早課影響也不大，我們便作為了外放人員，先生對我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毓卿，毓卿，早課時間到了，我都在門外喊了半小時，你快出來啊，我們又該遲到了。」李康明一大早就在我屋外敲門，實在是讓仙人也忍無可忍，我忿忿然起身，隨意套了件衣裳洗漱了打開門，李康明正坐外我門邊，見我打開，便抬頭抱怨道︰「毓卿，我們又是遲到了。」
小白也在旁打著哈欠，道︰「康明頭一個就是來敲我的門，我可是比是早起許多。果真是年歲大了，早課都不大習慣了。」
李康明起身拉著我們就往學堂走，道︰「你們不要再閑聊了，早課的先生听聞可是極嚴格的，我們定是要被罰的。」
著急什麼，趙以為還是書院院長，我們多年的交情，他總不見得看著我們被趕出書院的，不過若是先生罰，他也定然不會管，呆在一旁看好戲向來是他的作風。
至書院，除了我們三個，其他學子都是端坐在位子上讀書了，早課的先生是先前那個不多話的中年男子，只瞧了瞧我們，並示意盡快坐到位子上，便沒了下文。我懷疑地看著李康明，他的消息準確度明顯不及朔悅。李康明卻是一頭地汗，像是經受住了什麼壓力。
我聳肩不語，打開課本，讀了一刻鐘，實在是太無趣了，便換了另一本，那是朔悅臨行前塞與我的話本子，將將寫完，市面上還沒有流通。我好歹是有了經驗，昨晚花了一個時辰將話本子的書皮換成課本封面，將書立起來，從外觀上看便沒了差池。
小白的學問極好，自然用不著誦讀了，也送我那兒取了本喚了書皮的話本子，只有李康明在認真誦讀，甚至都做到了眼不斜視。我趁先生不注意，甩了一塊手帕挑著他的臉，他也無動于衷，其毅力著實讓我欽佩。
早課之後便是短暫的休息時間，沒遲到的學子都去飯堂覓食了，我們遲到的三人則是被先生要求留在學堂里。我肚子也有些餓，昨晚只吃了糕點，今早又上了早課，已然都是消化完全了。小白大抵也是餓的，李康明卻是一副正經的模樣。
先生面無表情沉聲道︰「你們為何又是遲到。」
我笑道︰「其實我們本來是不會遲到的，但昨晚想著今個兒要聆听聖人之言，太激動了，一晚上都沒睡好，將將到天明才睡過去。」
小白點頭附和，李康明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們。
先生頓了頓，我估模著是被我的言語感動了。先生道︰「既然諸位如此崇拜聖人，那我就以聖人之言出題，諸位寫一篇文章吧，上課之前交與我。」言罷便離開了。
我一愣，離上課還有只有半個時辰了，我確是上過幾天課，大多是在渾水模魚，師兄也沒要求我學習正經地做文章，不過有小白在大抵是無妨的。
李康明急得團團轉，道︰「怎麼辦，我們就是做了一篇文章，即使再好，先生也是要說不好的，到時一定是要重罰我們了。」
我笑著安慰道︰「急什麼，左右有小白呢，先生就是要挑刺也是有限的。」
小白自信地揮毫，我的字跡小白自然是熟的，自小我的課業基本是他代筆的。李康明見狀忙諂媚地在小白身旁笑道︰「以致，你既然在寫了，也不妨幫我做一篇。」
小白瞥了一眼，又拿起一張宣紙，訪著李康明的字跡做起了文章，只過了一刻鐘，小白端端正正做好三篇，我拿起一看，均是狀元之才，我雖是不勤勉，也不大這些正經書，但好歹也是看得出好壞的。
只是小白啊，這三篇的風格未免太相似了，難保先生不拆穿。
先生看了文章，抬頭，我正在瞧遠處嬉皮打鬧的小野兔，李康明對小白極是自信，因此也在等待的時候也不免發了呆，小白則是順著我的眼光看向那小野兔。
先生咳嗽一聲，道︰「好了，該是上課了。」
我狐疑地看著先生，如此明顯，三篇出自一人之手，先生怎會看不出，估模著是先生也不樂意管教我們吧。
上午的課，我與小白仍是看話本子，李康明耐不住也尋我要了一本，朔悅寫得著實不錯，一不留神便下課了，學子們又匆匆奔向飯堂，那氣勢，我們三人定然是趕不上了，即使趕上也是吃剩菜的。當下，我與小白便決定去山腳的鎮子覓食，當然悅來酒樓是不去了。李康明本有些不願，道︰「我們若是到山腳的鎮子用飯，那下午的課必然是要遲到了，我們才來兩天就遲到了兩回，實在不大好。」
我點了點頭，道︰「確是不大好，只是現在我們都是餓了，飯堂也是趕不上，我們若是不吃午飯，下午肯定是撐不過去的，那恐怕就沒精神上課唯有曠課了，遲到總歸是比曠課好。」
李康明顯示是被我繞糊涂了，嘴巴欲張不張。
「姐姐。」以福歡喜地奔過來，拉著我的袖子撒嬌道。
我伸出手，以福立刻低頭，我模著他的頭笑道︰「現在是用飯時間，你怎來了。」
以福蹭了蹭我的手笑道︰「姐姐，我們比書院的學子早吃飯半個時辰。」
小白瞧著以福，挑眉笑道︰「這個小弟子看著還極年輕，怕是束發才不久吧。」
小白大抵是猜中了，以福咬了咬嘴唇，不服道︰「我束發很久了，都兩個月了。」
小白笑著道︰「哦？」
以福轉頭望向我，道︰「姐姐，我是大人了。」
我詫異，他是不是大人其實與我毫無瓜葛，是也好，不是也罷，完全不必特特來向我說明。
以福見我沒有反應，傷感得低下頭，我覺得應該稍加安慰，到底他也換我一聲姐姐，雖然我實在不了解他在傷感些什麼。
我再次拍拍他的頭，安慰道︰「就你這個身高而言確實是長大了。」
以福歡喜地抬起頭，由于速度太快，生生將我逼退一步，險些把我的手扭到，小白忙扶住我，責怪得看著以福。
以福見狀忙也要過來瞧我，小白扶著我避開，李康明想是想明白了，在旁道︰「我們快快去用飯吧，既然決定遲到那便不要演變成曠課了。」
以福聞言道︰「姐姐現在要去吃用飯嗎，恐怕飯堂沒什麼菜了？我們後山風景極好，野兔，河魚極多，味美又是能抱月復。」
其實仙人食素更是對修行有利，在仙界仙人都是用素食的，我與小白本就是修道之人，自小便是食素的，當然偶爾也是吃一吃葷食，而今也是承襲了從前的飲食習慣。在酒樓里吃著端上來的葷菜無妨，但親自捉了野兔烤了吃還是有些膈應。
李康明則是很欣喜道︰「那我們快快去吧，後山該是離書院不遠吧，如此我們又能飽月復，又不用遲到。」言罷，便拖著我們走。
既然如此，那去去也不妨，對著後山我是極其懷念的，在修道的時光里，就屬後山呆得時間最長，小白也是此意，我們便由得以福領著去了後山。
後山可是蔥郁了不少，原本的小溪漸寬，我與小白一同四處望望，都是極熟悉的。那棵我們常靠著的樹已然長得極高，我們小時候量身高的記號卻還在。我指著最底下的那一條笑道︰「小白，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認識時，你可是比我還矮的。」
小白指了從上數下來的第四條線笑道︰「你此這以後便是沒有再長高過。」
我裝出不在意的模樣道︰「高有什麼好的，萬一進矮些的屋子還要低頭彎腰呢。」
小白指了指我的額頭，道︰「那你摘不著果子時，怎不說矮些好了。自你及笄後，凡是摘果子，提水等事都是我幫你的。」
我轉頭躲開小白的手指，笑道︰「那是師兄說我及笄後就是大姑娘了，要莊重端莊。」
小白瞥了我一眼，問道︰「那麼是誰為了吃糕點拉著我半夜偷偷溜去廚房的？難道這就是端莊的姑娘嗎。」
我「嘿嘿」一笑道︰「小白，我們的交情之人可是無人能比的，哪兒用得著分你啊我啊的，你看我飛升成仙後，還特特托了夢與你。」
小白顯然怒道︰「你那是在仙界著實無趣了，三天兩頭地托夢，累得我都睡不好覺，白天還要修煉，一天難為只有兩個時辰好睡，都要陪你閑聊。」
我聳肩道︰「我那也是幫你，仙人入凡人夢境等于是把修為輸送與了凡人，可是極耗修為的。」
小白道︰「就你那麼一點修為，還不如我自己修煉呢。」
「姐姐，姐姐。」以福听聞我不愛吃烤魚烤兔子的，便尋了地瓜烤與我，此番烤好了就急急來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