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悅與南域仙帝弟子俱是不語,洛痂道︰「兩位莫不是不願將私藏的招呼言明,怕著洛某偷師。」
朔悅道︰「自然不是了,只是此事實在是來得突然,時間又是緊,我們得仔細合計一番。明日大業大抵是在夜晚。其實洛兄只要在此前不令世子妃與外界互通信息便可了,倒也不必那麼麻煩。」
洛痂道︰「這只是一時,世子妃對著世子的影響力不小,可說是唯一能影響世子重大決策之人了,而洛某在十三世子身旁多年,世子妃狠絕不足,綿軟有余。世子登基初時,必是要鐵血肅清,世子妃與京城各府夫人關系交好,怕是不忍見著他們遭難。且世子妃的父親掌握著重大的兵權,此役一勝,在朝堂上的地位更是決然了,內又有入主後位的女兒,及太子外孫,怕是朝上無人能動了。外戚當權,國有禍患啊。」洛痂情緒難得的激動,道,「大業不能如此被毀了,若是沒有皇後,太子又還小,世子的心思是極堅定的,屆時定是會早早除了禍患。」
朔悅皺眉瞧著,這便是執念了,凡人多是執意,卻不知在千萬間的歲月中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即使真功成大業又如何,左右不過是百來年,朝代交替,盛極轉衰,衰而興盛。朔悅冷眼看著平素冷漠生疏的洛痂,此時紅著眼,慷慨激昂,就如同見著紅布的斗牛。
朔悅待洛痂言罷,笑道︰「十三世子能有洛謀士相助真真是幸事啊。」
洛痂鄭重道︰「我能得十三世子賞識此生才是沒有虛度。」又是道,「不知兩位是何打算?」
朔悅思付道︰「凡事須得穩妥,今夜是萬萬不能了,即使成事,若是讓十三世子瞧著世子妃當場出了意味,定是會影響明日一戰,不妨讓世子妃在明日那戰中為救小公子而不幸遇難,如此世子更是痛恨,下手也不會留情了。」
洛痂本是不悅,听罷卻是不禁贊嘆道︰「真真是好計策,本該如此啊。」
朔悅笑道︰「只是雕蟲小技罷了,洛謀士平素定然有更精妙的點子,只是此番急了些。」
洛痂也不接著寒暄,只是道︰「明日具體執行可是要麻煩二位了。」
朔悅明了,笑道︰「我知曉的,明日洛謀士怕是分身無暇,你且放心吧。」
洛痂鄭重點頭,道︰「便是拜托二位了。」說罷,行禮離開了。
南域仙帝弟子看著洛痂離去,搖頭道︰「凡人真真是執著,方才的煞氣竟是像走火入魔了。怪道凡人修道極艱難。」修道須得摒除一切雜念方能修成。
朔悅也道︰「我也驚了,我遇著的凡人至多是有些小念,像他那般的也是罕見了。」又是問弟子道︰「世子妃定是不能斷了命數的,不然水帝怕是要追究我們的。我們只需在明日令世子妃作出一副遇難的模樣暫時昏睡,左右明日按著我們計劃行事,便是成事能回天庭了,也不必管這些瑣事了。」
弟子想了想,便也贊同。
次日,清晨。
十三世子起身,輕輕撫了身旁的夫人,世子妃緩緩張開眼楮,世子笑道︰「等著我回來。」說罷便是要離開。世子妃抓住世子的手,堅定道︰「我要與你一同去,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共同承擔。」
世子聞言望著世子妃的眼楮,堅定道︰「必是成功的。」又撫模著世子妃的臉龐道︰「我是何其幸運,能遇上你。」
世子妃淡笑道︰「這是我的福氣。」雖然整個京城都知十三世子的花名,權貴夫人們瞧著自己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絲憐憫和幸災樂禍,但自己是知曉的,十三世子給了自己絕對的尊重。無論是再寵愛哪個妾室,都未越過自己,且十三世子也逐漸讓自己相信,他的心中周游自己。所以此戰役必是要陪著他,勝了替他慶賀,敗了也要與他一同,絕不會獨自偷生的。
待世子妃與世子出門時,洛痂已是候在門口,他道︰「世子,一切均是準備妥當了。」
世子點頭,笑道︰「好,我們這便去吧。」攜起世子妃的手,笑道︰「瓏梓,我們走。」
京郊,漫天的騎兵望不到邊際,鎧甲能映出兵器的影子來,士兵剛毅的臉龐一致望著前方,世子雙眼炯然,朗聲笑道︰「諸位,你們將見證一個朝代地興起,過了今日,你們便是我玄國新一朝的功臣。」
騎兵提起手中的長矛,向上舉起,頓時肅殺之氣漫天,十三世子朗聲一笑,道︰「拿酒來,今日與我們玄國的功臣迎一碗。」
每排排頭的士兵前均有一摞大瓷碗與一大壇美酒,眾士兵手中的碗都倒滿了美酒,十三世子高舉著大碗,道︰「我想干為敬,讓我們一同開創興盛的朝代。」言罷,用力摔了瓷碗。
眾士兵也齊齊飲盡了,摔了瓷碗,將長矛不斷跺著地面。
洛痂與世子妃在世子身後,他對世子妃道︰「世子妃,這便是十三世子,您的夫君,未來玄國的皇帝。」
世子妃藏在衣袖中的手緊抓著竟是滲出血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未來玄國的皇帝啊。」
洛痂身後閃出一個身影,輕聲道︰「時辰到了。」洛痂會意點頭,身影又是隱了。
世子妃捂住將要驚叫的嘴,當今皇帝的心月復竟也是歸順于世子了嗎。
洛痂上前在世子耳邊輕聲道︰「世子,時辰到了。」
世子朗聲笑道︰「諸位,是時候了。」
眾士兵齊齊發出呼聲,動作整齊地上馬,烏泱泱一片,像是覆蓋在京城的黑雲。
此時朔悅與南域仙帝弟子隱秘在皇都某個角落,他道︰「都是準備好了吧,我倒是覺得心神極是不定。」
弟子肯定道︰「現下都是按著計劃行事,不出意外,今夜我們便是能回仙界了。」
朔悅皺眉道︰「希望能如此。」
玄國當朝皇帝正坐在大殿,近衛軍屈膝報︰「皇上,已是突破了宮門,正往大殿。」
皇帝拍了龍椅,道︰「亂臣賊子,枉費朕如此信賴倚重他,來人。」
從後殿閃出一宦官,低頭道︰「皇上。「
皇帝沉聲道︰「迅速將太子皇後及太後送往皇宮密道。」
宦官低頭應了,閃入殿內。
須臾,又有近衛軍通報︰「皇上,已是攻入最後一道防線,可是入內一避。」
皇帝道︰「朕乃正統皇室,天授皇權。怎可貪生怕死,朕要在皇位上坐到最後一刻。」
近衛軍雙眼通紅,道︰「皇上。」又是退下了。
十三世子直立在大殿上,從前在這個大殿上只能低頭跪膝,或是弓背站立,笑道︰「皇叔,佷子來向您請安了。」
皇帝沉穩道︰「朕真是小看了你,原來你的野心竟是如此大。」
十三世子笑道︰「皇叔,並非是野心,只是為了天下蒼生罷了。」
皇帝瞪著十三世子,道︰「你是為了天下蒼生?竊窺皇位,亂臣賊子行徑。」
十三世子面容肅殺,道︰「朕才是真真的天子,玄國在朕手中才能更昌盛,而汝絲毫沒有建樹,亂臣賊子卻是汝名罷了。」
洛痂疾步至十三世子身旁,道︰「內宮已是盡在掌握之中了。」
十三世子朗聲笑道︰「好,好,待朕恭請皇叔退位。」
言罷,洛痂捧著詔書上前,道︰「恭請皇上蓋印。」
皇帝掃過詔書,用力一揮,憤怒道︰「朕絕不會將江山讓與你。」
「這可是由不得你了,皇叔。」十三世子揚聲道,「來人,將朕的玉璽尋來。」
卻是見後殿緩緩移出兩個身影,皇後手舉著匕首抵著世子妃的脖子厲聲道︰「賊人,速速退位,不然定是你們血濺大殿。」
十三世子一時慌亂,道︰「瓏梓,你怎是在這兒。」
世子妃雙眼含淚,道︰「世子,不要管我,你完成大業吧。」
皇後將匕首輕輕往內一移,世子妃的脖子頓時出現一道血痕,十三世子憤怒道︰「放開瓏梓。」
皇後冷笑道︰「你可是怕了?花名在外的十三世子倒是重情重義的,現下退位,我便放開我這可憐的妹妹。」
洛痂殺氣爆裂,忙輕聲在十三世子耳邊道︰「還請,皇上,放心,屬下已安排好了。」特特在「皇上」二字加重了聲音。
十三世子聞言,為之一震,皇上,皇上,是啊,自此以後便是萬人之上,能擁有滔天的權勢了。十三世子望著那把龍椅。
皇後見著十三世子似乎沉穩下啦,厲聲道︰「看來終歸是只要江山不要美人,妹妹啊,看來今日我們姐妹要共赴黃泉了。」
十三世子轉頭,相伴多年的妻子正望著自己,柔弱而孤寂。
皇後又是在世子妃的頸上花了一道血痕,頃刻血珠不斷往外冒,世子妃的臉上已是蒼白沒有血色。十三世子心慌,而世子妃聲音已是微弱,笑道︰「世子,今日我們夫妻一場瓏梓並不後悔。只是有一樣放心不下,我們的孩兒還小,請世子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