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龐定坤推開窗門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對俊男靚女巧笑嫣然的溫馨場面。不由的他蹙蹙眉頭,踏進露台的腳步也更沉緩起來。
「在說什麼呢?」他直接走到女人身邊,伸手輕輕摟住她的縴腰,微低著頭貼近那白玉般的耳邊,微醺的氣息里尤帶著甘甜的酒香,「這麼開心……?」
「沒什麼……」傾晨暗暗膘了眼旁邊一臉平靜無波的溫少謙,有些難為情的輕輕扭了扭腰,卻不想那只溫熱的大手卻越發的扣緊她的腰肢。「你……」不由的幾分氣惱的繃緊了小臉。
「我正在說,前幾天在印度收購一批藍寶石的事情……」溫少謙的眼光在兩人身上微微一轉,連忙插口解釋道。「傾晨對玉石也有些興趣……」
「以後有空再聊吧,」龐定坤伸手拿過傾晨已經喝光的果汁杯,帶著她微微一轉身,「舞會就要開始了,你也早點進來吧……」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表弟,才摟著她大步而去。
再次走進明亮喧囂的大廳里,傾晨不由的眨了眨有些無法適應的眼楮,抖了抖自己太過敏銳的耳朵。心里卻暗暗嘆了好幾聲氣她是真的不一喜歡這樣的場合,更痛恨自己敏感的神經。不管是近處沙龍里,還是那大廳盡頭的牆角邊,一道道狐疑又好奇的目光她可以視而不見,可是那一聲聲尖酸又刻薄的話語卻讓她的耳朵避無可避
「听說那個女人離過婚……還有兩個女兒……」
「好像因為生不出兒子,那男人又找了個小蜜生……」
「不會吧,長得也像狐狸精……」
‘看來這段時間工夫沒有白費,靈力漸長啊’伴隨著莊重華麗而又舒緩典雅的《皇帝圓舞曲》在大廳里響起,傾晨邊努力的配合著他優雅穩健的腳步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自嘲一番。
突然耳朵被重重一咬,才發現男人一臉慍怒的看著她,「你干嘛?」忍住想要伸手揉揉有些刺痛耳朵的沖動,鳳眼恨恨的瞪了他一下。
「你的精力很好嘛,還有閑暇心不在焉……」男人在她耳邊輕吐口氣,幽深的黑瞳里盛滿她嬌嗔又懊惱的顏容,不由的更收緊了自己雙手。瞬間,炙熱而危險的男性氣息緊緊把她籠罩其中
醺醺然也不知跳了幾曲?只知道從最初他們兩人的舞場到現在周圍全是一雙雙、一對對翩翩起舞的人群……
「坤哥,我們交換舞伴吧……」眨眼間,傾晨就被推進一個陌生的懷抱,眼睜睜看著吳美婷擠進男人的懷中。
「小姐,請賞臉跳一支舞吧……」溫少謙邊戲謔的說笑著,邊輕快的隨著舞步把她帶向遠處……
一曲終了,傾晨放下自己的手臂,說了句‘謝謝’就轉身急步朝門口走去。大門外是一個小花園,不遠處隱隱有一片矮樹林,幽深的夜幕下散發出孤獨又神秘的氣息,情不自禁越走越遠,越走越深……
手輕輕的扶在樹干上,微微有些粗糙的表面卻讓她感到一縷溫暖和舒適。夜風中傳來淡淡的草木清香,讓被各種昂貴香水燻得陣陣發暈的頭腦慢慢恢復清明……她不由的輕吁一聲,還是這兒清心自然啊
果然那樣的大雅之堂確實難登四周的花草也仿佛感覺到她的放松愉悅,竟似隨風搖擺起來,一時間,整個人都沉沒在那大自然的恬靜氣息中……
「坤哥哥,你真的不懂嗎?」。突然一聲尖細高亢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祥和寧靜。「她根本不屬于這里?只有我姐姐……只有我們這樣的大家名門才……」
「你不要說了」龐定坤的聲音冰冷如鐵,「我從不管什麼大家名門你回去吧……」說著,又听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急走而來。
「那姑女乃女乃呢?她可不會喜歡那樣的女人」吳美婷原本嬌脆的嗓音因為濃濃的嘲諷而尖酸陰冷起來,「還有那兩個孩子,她……怎麼可能全心全意對你呢?難道你已經忘了姐姐……可憐她為你而死……」
「……」沉重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到腳步聲越走越遠……
嗚∼∼似有哭泣聲在心中響起,傾晨才緩過神來,也才發現手下的樹干不知幾時被自己差點摳出一個窟窿來,滿樹的枝葉也痛得緊緊卷成一團。
「哦,對不起……」傾晨輕輕撫模幾下樹干,手掌緊貼其上緩緩的輸送些靈力進去……幾秒鐘後,那樹立刻伸腰挺肢起來,再不見半點抑郁萎靡之氣。
「傾晨,你在這里啊?」突然從不遠外的薔薇叢中轉出一個白色的身影來,「夜深了,回去吧?」
等到傾晨和溫少謙攜伴走出花園時,遠遠的就看見站在別墅門口的龐定坤。一身黑色的禮服的男人仿佛溶入了深重的夜色里,如同掌控一切的暗夜君王,高貴凜冽
「你們去了哪里?」還沒有走上台階,男人就居高臨下的冷冷問道。
「隨便走了走……」傾晨抬頭仰望著男人那布滿陰霾的俊臉,還有他身後高大如山的別墅,忽然間覺得自己仿佛是闖進巨人國的小矮人般,微小如塵
「少爺,老夫人有些不舒服……」一位女僕走到他身邊,急急的說道。
「我一會兒就來……」男人低低的吩咐一聲,接著拾階而下,靜靜的站在兩人面前。「我找了你好久……」清冷的聲音帶著從無有過的冷凝,鷹一般凜然的眼神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的後退半步,腳下一扭差點就要摔倒。
「謝謝……」傾晨扶住一旁溫少謙及時伸來的手臂才堪堪站穩腳步。「很晚了,家里還需要照顧,我∼先回去了……再見」她抬起下巴,倔強的目光直直的望著對面的男人還有台階上那抹靚麗的倩影。
「我讓車子送你回去,」男人緊抿著雙唇,目光在相扶的兩只手上狠狠一掃,幽黑的瞳仁更顯深沉。
「我也要回去了……」溫少謙朝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側過臉來對傾晨說道,「我送你回去吧……正好也順路……」
直到安靜的坐上那輛溫莎藍賓利慕尚時,傾晨仍然忘不了臨走時男人那橫眉怒目的漆黑臉色。不由的輕輕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腰背因為過分的挺直而微微有些僵硬。
「傾晨∼」溫少謙自從坐進車子里就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觀察著她,「你變了好多……」看著怔怔的望著自己的那雙帶著些許迷惘的鳳眼,他不由的淡淡一笑,幽幽的聲音仿佛從遙遠之外傳來,「還記得幾個月前,你提著禮盒恬靜大方的樣子,也記得你興奮的捧著一塊玉石興高采烈的笑容……傾晨,愁眉苦臉真的不適合你。還是回到從前吧……簡單、自信、從容……」
簡單自信從容是的自從跨進那座別墅,滿屋陌生的俊男靚女,處處的冷眼鄙視……她的心里再找不到這幾字的位置,只有逃避和自慚
「這麼快就到了秋天了……」仰頭望著屋頂花園上空那如柳梢一般的上弦月,淡淡的月暈里,輕輕搖擺的樹枝上染滿薄薄的水霧,才驚覺原來初秋的腳步早已悄悄的來到身邊……
前不久還在那熱火般的夏日里游船蕩海,尤記得那比烈日更火燙的熱情……轉眼,已經是秋天來到了……傾晨搖了搖頭,卻怎麼也搖不走腦海里那句話‘你已經忘記我姐姐’…………
「我該拿你怎麼辦?咳、咳…」龐定坤吸了口煙,然後重重的咳了起來,他很少抽煙,只有在最心煩的時候才會抽上幾口。他捂著嘴,伸手扶在一棵香樟樹干上,抬頭望著這棵奇怪的小樹。隨著夜色深重、燈火漸暗,這棵樹愈發的特別起來。
剛剛睡不著一路走來,遠遠就看見它在幽深的花園里散發著淡淡的磷光,手扶其上還帶著熟悉的感覺。他連忙把脖子里的那塊碧玉扯了出來,真的是一模一樣的感覺。清新、溫暖、柔和……情不自禁的,他把玉輕輕的貼在了自己嘴唇上,濕潤的感覺慢慢滲入皮膚……心田……
「坤哥哥……」樹林外突然傳來一聲甜美的叫聲,帶著玫瑰花香的微風從身後傳來,「我睡不著……」女孩的聲音似傾訴似嬌啼,輕輕柔柔娓娓動听。
「……」半晌男人才回過神來,聲音一如繼往的清冷,「你應該早點休息了。過幾天還要回法國。」
「不…我要呆在這里」女孩一听這話就急得要哭起來,「你……這麼多年,你真不知我為什麼要去法國嗎?」。
「法國適合你學畫。」
「不是,我是為了你……因為你在那里……所以我就去那里……你在這里,我就在這里……」女孩大聲的說著,邊說邊朝前走來,眼看就要撲進男人的懷里,卻被他急急一扭身,避到兩米開外。「我……愛你「
「不要胡言亂語」男人低吼著打斷她,緊蹙的眉峰顯示出他巨大的惱怒,「你只是妹妹,永遠只是妹妹」
「我姐姐早死了,我不是你妹妹」一聲歇斯底里的叫聲在樹林中回蕩。
「閉嘴」他大步朝別墅而去,再不理身後大聲哭泣的女孩。修長筆直的脊背里只有他冷硬決絕的影子,「明天你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