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剛救下的這個神秘男孩的謝謝,陽凌天並沒有太多的客氣,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良久,才嘴唇微張︰「這里是禁之森林,你怎麼會在這里?」
魏博一面無表情,沒有直接回答陽凌天的問話,而是慢慢回頭向那白骨堆中的腐爛尸體看去,眼中露出濃重的悲傷︰「父親和母親都死了,叔叔和幾個家丁帶我來這禁之森林踫踫運氣,不想剛進入森林他們就死了,而這條蛇就把他們的尸體和我帶到了這里,看來是想留著慢慢食用……我叔叔的尸體也進入了它月復中,今天可能是它嫌那些家丁的尸體已經開始發臭,所以要吃活著的我了。」
陽凌天沉默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塊慕容依巧為自己準備好的干糧,慢慢遞了過去。「我叫陽凌天,吃。」
「謝謝,我已經吃飽了。」魏博一稍微一愣,隨即模了模被蟒蛇血液撐圓的肚子,輕輕搖頭說道。
「有意思,有意思。」輕柔卻帶著無邊霸氣的聲音不知從那里傳出。「一個小子已經夠有意思的了,又來一個有意思的小子。」
隨即,只見寬大的黑色衣袍飄展,一個身材消瘦的老者出現在兩人面前。
「嘶~~~~」
陽凌天兩人驀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冰寒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起。
天地萬物本自有尊嚴,風不因人之寒暖而吹,花不因人之贊貶而開,可此刻,周圍那些蒼勁挺拔、所有樹木中最鐵骨錚錚的萬年古松,似乎卻因面前這人而輕輕顫抖起來。
殺氣!!!不對,霸氣!!!好像也不對。
說不出的感覺在陽凌天兩人心底滋生,黑衣人臉上並沒有絲毫凶神惡煞的表情,甚至一雙眼楮也是隱隱發黃,顯得渾濁不堪,完全沒有絲毫神采,更說不上殺意與霸氣。
可奇怪的是,面前這人一出現,陽凌天兩人卻就那麼沒來由地開始心底生寒起來。面前明明是一個枯瘦的老者站立,可恍惚間,兩人眼中看到的卻好像是一柄遠古神魔戰場上,飲盡萬千神魔鮮血的殺伐之劍,只是平靜的放在那里,禁之森林似乎已經藏不住他的殺氣于霸氣,讓其直指霄漢。
「嗯,不錯。」老者眼楮不停上下打量面前兩個瘦小的孩子,好像看到了兩件絕世寶貝一般,頻頻點頭。「一個是打不過別人,卻總要找別人打架,一個卻是連腥臭的黑蟒血也毫不猶豫的咽下肚子。有意思啊。」
「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他們。」陽凌天搖了搖頭,竟然好像擺月兌了黑衣中年人氣息的影響一般,輕輕言語算是對中年人的回答。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還同時頭輕輕一側,竟然平靜地向黑衣人反問起來。
「既然你知道我和諸葛晨曦他們打架,看來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此刻才現身出來,不會就是為了來評論我們兩。」
「咦……」
中年人訝異地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的時候,臉上也不知是滿意還是神魔的詭異笑容綻放得更加燦爛起來,頭頻頻直點︰「不錯,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著,他手微微抬起,向旁邊的魏博一輕輕一指︰「我喜歡這小子是因為他那眼神,充滿了殺氣,很迷人,至于你嘛,眼中殺氣不僅重,並且還帶這凌天的霸氣,幾乎可以稱為完美了。」
「呵呵~~~~謝謝夸獎。」
「笑聲」從陽凌天口中傳出,不過那稜角分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還是說你出來的目的。」
「不急,不急……」
中年人輕輕搖了搖頭︰「我看你每十天都要找那些不中用的臭小子比試,應該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怎麼樣?有什麼體會?是不是覺得你現在領悟的就是上神之法了?」
陽凌天默然無語,對方的話語直指他心底的刺,來到這天武大陸的禁地,可惜大長老卻不肯傳授,雖然從所住房間那些壁畫中得到了某些啟示,也再和諸葛晨曦等人的戰斗中印證了某些,但他卻總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至于自己所領悟的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見陽凌天久久不語,中年搖了搖頭,並沒有等他回答,而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錯,你也勉強算得上能夠以形入神,甚至領悟的比諸葛晨曦那群小子所學還要高明不少,不過,你領悟的卻是上神之法中最低級的訣竅而已,怎麼樣?要不要我教你這世上最高明的武技?」說話間,那渾濁的眼中還露出淺淺的笑意,好像是在引誘面前這六歲多點的男孩一般。
「比諸葛晨曦他們高明點,還是最低級的上神之法?」陽凌天稍稍一愣,隨即,好像不屑的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最高明的武技?閣下未免太狂妄了。」
「你不用激我,我出來就是要告訴你的,不用心急。」中年人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
「不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確實是這世界上萬物的根本,不過,根本卻不等于最高層次。你想想這世界真正的主宰是什麼?」
「真正的主宰?」陽凌天眉頭緊皺。
「是人!!!!」中年人語氣堅定,臉上卻露出少有的落寞。
只見他,稍作沉吟。頭也抬了起來,看向被濃密樹葉篩過的天空,聲音變得低沉飄忽起來,帶著一種無窮的蕭條意味︰「這世界真正的主宰不是那些沒有生命的物件,而是有血有肉的人,人一怒,可以讓萬物崩猝,山河轟塌……」
「人有三神七魄,三神者天地人,七魄者……」
空氣隨他語速的快慢而輕輕起伏。
陽凌天皺眉不語,眼神慢慢隨著中年人那低沉的聲音開始飄渺……
終于,那中年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似的。「算了,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你們也是不明白的,我就直接展示給你看。那個叫陽凌天的小子,拿你手中的劍攻擊我。」
「嗯?」陽凌天眉頭輕皺,稍作遲疑。
終于,「嗡~~~~~」的一聲,好像蚊蟲的鳴叫響起。
絢麗的劍光從陽凌天手中霍然而起的同時,中年人周圍的落葉竟然悄無聲息地輕輕漂浮起來,隨即開始快速震動,原本只有灰白二色的空間忽然閃耀出赤,橙,黃,綠,靛五色奇彩。恍惚間,那些枯黃的落葉盡皆變幻成無數怒目金剛形象,帶著卷天噬地的冷嘯,狂涌而來!
「啊~~~~~~」
陽凌天一聲驚叫,猛然間卻忽然發現五色奇彩和怒目的金剛不過是一泡幻影而已,周圍依舊是灰白相間的世界,世界只有點點落葉的枯黃夾雜其間。
輕風從參天古樹的縫隙間吹出,余尾掠過三人臉頰,帶來的依舊只有那死一般的沉寂而已。
陽凌天滿臉呆滯,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而中年人也終于面含微笑地點了點頭。
「小子,看到了……」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陽凌天的卻猛然抬起了頭來,眼神堅定而執著︰「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中年人略略一呆,終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劍光猛然再起。
淡紅色的光芒包裹漆黑的劍身,依舊是和剛才同樣地軌跡,不過有所不同的就是那劍尖行至半路的時候,忽然開始顫抖,隱隱有了怒吼的意味。
「咦~~~~有意思。」
中年人平靜的雙眼終于露出一絲詫異,輕輕屈指一彈。
漫天的劍影如夢幻般碎去,他眼楮也死死地落到了對面陽凌天的身上,好像看見了一件稀世的珍寶一般。
「原來你是引發了你心中的家族仇恨而已。」許久之後,他終于不知是滿意還是失望的搖了搖頭。「不過我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你就能看到一些朦朧的影子。這種天賦也算不錯了,又有血海深仇……應該夠格學天怒。」
好像自言自語地敘說一般,黑衣中年完全沒有理會陽凌天兩人的反應,說完還伸手向懷中一掏,隨後輕揚……
黑色的光線快速劃過,陽凌天忽然感到自己手中好像多了些什麼,低頭看去,卻見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塞進了一本黑色的線裝本書籍。
「天怒」
兩個張揚霸氣的古篆字正居當中,蒼勁的筆法猶如狂舞九天的黑色巨龍,單單只是兩個字跡而已,就讓人禁不住轟然心神震動。
陽凌天眉頭一皺,看著手中的書籍,仿佛書體發出的黑色的幽光有著某種魔力一般,竟然忍不住手指輕動,立即就要翻開。
中年冷漠的竟然涌出一絲陰謀得逞地冷笑,搖了搖頭,好似一個仁慈的長者般溫言道︰「你也不用這麼著急,這本天怒已經送給你了,還是回去再看把。」
說完轉過頭看向一旁枯瘦如柴的魏博一之時,他眉頭卻輕輕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