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璐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堆廢墟之中,整個身子都被磚土掩埋在底下。秦雨璐推開壓在身上水泥石板,像毛毛蟲一樣從廢墟中蠕動著爬了出來。秦雨璐吐出嘴巴里的沙土,用力拍打積在自己身上的灰塵,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未著寸縷,通紅一片。
紅的?秦雨璐將自己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整個人都是紅色的,像一團烈火。怎麼回事?難道被染料噴到了?秦雨璐用手使勁地擦拭手臂上的皮膚,卻是徒勞,這根本就不是染上去的,自己的皮膚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變成火紅色的了。不僅如此,身上的傷口、腐肉也全都消失了,腦袋上的頭發早已化為了灰燼。秦雨璐在腦海里想象著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個渾身火紅色的光頭**,額,那豈不是和蜘蛛俠的樣子是一樣的了麼?唉,自己的模樣是越來越丑了。
從廢墟里翻出幾塊破布系在一起圍在自己身上,秦雨璐四處眺望,BJ城已經成了一片荒蕪之地,一座死城。高樓大廈在核彈的爆炸聲中全部傾覆,喪尸以及躲藏在城市各個角落的幸存者全都安息了。往日的首都BJ如今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墳墓,充斥著無盡的荒涼與哀傷。
秦雨璐轉過身,來到防空洞的入口處,這里已經被磚石堵死,而防空洞的位置卻整個地陷了下去,全部坍塌。里面的人還活著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九死一生。
秦雨璐來到記憶中大家躲藏的位置,搬開壓在上面的石板木塊,撿起地上的一個鍋鏟就開始往外鏟土,沒有親眼看見他們的尸體,她是不會放棄的。秦雨璐飛快地刨著土,在心里無聲地吶喊︰請不要那麼殘忍,丟下我一個人,我也會覺得寂寞,覺得孤獨,不要讓我一個人走下去,我也需要人來陪。
衣服?秦雨璐看到鍋鏟下面的一塊布料,激動地扔掉手中的鍋鏟,用手扒開泥土,露出了一截手臂。一挖就是兩個多小時,中間都沒有停下來休息過,終于挖到底了。秦雨璐激動得熱淚盈眶,繼續用手扒開蓋在他們身上的石礫泥土,讓所有人都暴露在空氣中。
「醒醒,快醒醒……我讓你醒過來听到沒有……別睡了,睜開眼楮看看我啊……晶晶,姐姐給你帶來很多好吃的哦,快點起來吃啊……張小雨,你要是再繼續睡下去我就把小杰吃掉,你听到沒有我不是嚇唬你,你要是不起來我真的會把小杰吃掉的……」秦雨璐一個個地喊過去,試圖喚醒永遠沉睡不醒的人們,可是這個巨大的土坑里始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死了,都死了,只有剩下我一個人了。秦雨璐無力地跌坐在尸體中央,心灰意冷。
「咳……咳……咳咳……」一串微弱的咳嗽聲在身後響起,秦雨璐猛地轉過頭循聲望去,只見秦天閉著眼楮躺在地上,嘴巴微張,發出痛苦難耐的咳嗽聲,仿佛隨時都會斷氣。秦雨璐手腳並用飛快地爬過去,扶起秦天,抓住秦天的手指伸進他嘴巴里往外扒拉堵在嘴里的泥土,確保他呼吸通暢。
「秦天,醒醒。」秦雨璐擰開一瓶礦泉水把水倒在秦天的臉上,待秦天清醒過來,才把水灌到他嘴里讓他漱口。
秦天縮著身子害怕地問道︰「你……你是誰?」
「別怕,我是秦雨璐。溫乾在BJ投放了兩顆原子彈,很不幸,防空洞被震塌了,大家都死了,只有你和我還活著。我可能是被核彈爆炸造成的熱浪沖擊到了,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都死了?」秦天像木偶一樣楞楞地轉過腦袋,雙眼無神地望著身邊的尸體,自言自語,「金福也死了,是我害死他們的,如果不是我說要來什麼防空洞,他們就不會死了,都是我的錯。」
秦天掙開秦雨璐的懷抱,想要爬過去抱起金福的尸體,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呈現外八字,向外扭曲著,稍稍移動就會感受到鑽心般的疼痛。
「我,我的腿……」秦天不敢置信地看著秦雨璐。
秦雨璐低下頭,說︰「你的腿骨被塌下來的石板壓斷了。」
秦天看著自己殘了的雙腿沉默良久,頭抬起來的時候,眼楮里黯然無光,形如槁木,心若死灰。他望著秦雨璐死氣沉沉地說︰「你殺了我吧,或者吃了我也行,我不想活了。」
「我不會殺你的,你沒有腿,我可以背著你走。」
「可是我已經不想活了,活著太痛苦。」
「好死不如賴活著。」秦雨璐抱著秦天爬出大坑,將秦天放在地上,正準去去把坑填起來,就見秦天從地上抓起一塊碎瓦礫往自己的脖子上劃,秦雨璐一腳踢掉秦天手中的瓦片,用碎布條把秦天的手反綁在身後,冷漠地說,「只要我沒同意,你就不能死。「
秦雨璐拿起鍋鏟把挖出來的土重新填回去,人死了就該讓他們入土為安,也不枉大家相識一場。
無盡的廢墟之城,狂風卷起黃沙,在漫天飛舞的黃沙中,一個光頭紅人背著一個耷拉著兩條腿的男人一步一個腳印地朝前走去,留下了一連串的咒罵聲被狂風吹散。
「秦雨璐,你知不知道我的腿很痛,痛不欲生」
「秦雨璐,你就是一個惡魔你憑什麼不讓老子死,你就是喜歡看我痛苦看我受折磨。」
「秦雨璐,我恨你,你怎麼不去死」
「秦雨璐,我求你了,你成全我吧,我真的好痛,我再也忍受不了,我求你你發發慈悲,讓我解月兌吧。」
……
不論秦天怎麼謾罵怎麼哀求,秦雨璐都無動于衷,只要他活著就行,只要他留在她身邊。至始至終,秦雨璐就只說了一句話︰我會帶你去看醫生。
秦天只有靠咒罵來緩解腿上的疼痛,可秦雨璐不回應,一個人的獨角戲唱著唱著便唱不下去了。秦天趴在秦雨璐的背上,看著秦雨璐近在眼前的脖子,真想一口咬下去讓兩人同歸于盡。可是不行,沒咬斷秦雨璐的脖子,秦雨璐不會死,而自己卻會變成喪尸。他不想變成喪尸,哪怕是像秦雨璐一樣能說能想的高級喪尸。自己已經是一個只能在地上爬行的廢人了,如果連人都不是了,那他豈不成了廢物。
「吼——」
「嗷——」
兩人被四只強壯怪異的喪尸攔住了去路。如果說以前的喪尸還保留著人的體形的話,那這四只喪尸卻是完完全全的獸人形態了,強壯的身體堪比兩三個施瓦辛格,手和腳看上去像是巨型大猩猩的爪子,其中一只喪尸的肩膀上還插著一柄斧頭,看樣子曾經被人從身後襲擊過。四只喪尸朝著秦雨璐步步逼近,或者說是朝著秦天圍了過來更為恰當,張牙舞爪的甚是嚇人。
秦天在秦雨璐的耳邊嘻嘻笑道︰「早讓你把我吃掉你不干,看吧,這下可要便宜別人了。」
「你這麼想死?」秦雨璐把秦天從背上放下來,讓他靠在一塊巨石上,說,「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你吃了我的食物就是我的人了,要生要死得我說了算。」
秦天正要張口反擊,秦雨璐已經轉身沖到了那個肩上插著斧頭的喪尸身旁,原地躍起,兩條腿順勢盤在喪尸的腰上,雙手抓住斧頭的手柄用力往下壓,硬是將斧頭從喪尸的肩骨縫里扳了下來。秦雨璐抓著斧頭被喪尸大力甩了出去,撞倒了只剩下小半截的電線桿。秦雨璐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緊緊地抓住斧柄,朝著四只喪尸沖上去,迅速糾纏起來。要是以前的喪尸,秦雨璐對付起來一斧頭一個就跟切蘿卜似的,可這四只喪尸,十斧頭下去也沒有倒下一個,難纏得很,秦雨璐可以感覺到它們的力量和速度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雖然是一對四,可大家都是喪尸打到也不會受傷,秦雨璐一點也不懼,可是這四只喪尸根本無心和她糾纏,一味地沖著秦天呆的方向沖鋒。秦雨璐攔住這個又放跑了那個,手忙腳亂,節節後退。眼看著另外三只喪尸朝著秦天撲了過去,秦雨璐心里又急又怒,一斧頭劈開擋在她身前的喪尸,飛奔著趕了上去,悲憤地怒吼道︰「住手」
秦雨璐急怒之下出聲阻止,本就是不由自主的行為,喊過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傻,喪尸哪能听得懂人話呢。卻不想那三只喪尸還真的住手了。明明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抓到秦天了,可它們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傻不愣登地回過頭望著秦雨璐,分明是三張面無表情的喪尸臉,可秦雨璐卻好像知道它們在問她為什麼。
秦雨璐拿著斧頭跑過去擋在秦天身前,惡狠狠地對四只喪尸嘶吼道︰「他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動他」秦雨璐還打算和它們拼一場,卻不想這四只喪尸听到她的警告居然真的就轉身離開了。直到喪尸走遠了,秦雨璐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它們居然走了?」秦雨璐向秦天求證。
秦天也是一腦袋的霧水,再三打量著秦雨璐,說︰「恭喜你,你可以稱霸喪尸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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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不好了」黑鷹門都沒敲就直接闖了進來,焦急地對溫乾說,「兩枚核彈爆炸後,BJ城的喪尸大多已經被消滅,可少量沒被爆炸波及到的喪尸因為核輻射的影響,進化了。」
「什麼?」溫乾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有了往日的從容鎮定,問道,「具體什麼情況?秦雨璐呢?死了沒?」
「秦雨璐生死不明,至于喪尸進化的具體情況……」
听黑鷹說完,溫乾全身的力量仿佛被人一下子全都抽走了,整個人癱倒在椅子里,失神地望著遠方,心思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