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焚天殿外,默默的注視著那個在一年間長高了半個頭的女孩子,她歡快的指示著那條懶洋洋的龍將各類曬干的草藥從不同的背簍中抽出,細細的挑選過後,放進專用的鍘槽中,將鍘刀一點一點的切細,再用棉布包好,放進藥罐之中。
半年來,每日晨間總能看到她忙碌而歡快的身影,赤瞳總是覺得奇怪,究竟她從何處找到這般多的快樂,能夠令她鎮日里都笑容滿面。
閣主與陛下的矛盾幾乎是朝野里公開的秘密,甚至市井之中已有流言,而矛盾的關鍵點,便是陛下定然要立碧潮為後,赤瞳清晰的記得那一日下了整個夏天最大的一場雨,那場雨仿佛要將天地毀滅一般,雷聲如同戰車轟鳴而過,碧潮和自己木然的立于閣主身後,听銀青光祿大夫陳九城用優雅,帶著一絲諂媚的語氣講述著莫濡是怎樣的傾慕碧潮,在他的描述中,那個年輕而倨傲的皇帝如這城中所有見過碧潮的男子一般的為她的容顏神魂顛倒。
那是一個怎樣淺薄的男子,他也許並不知道閣主為了保護碧潮曾經婉拒過先皇及城中達官貴人多少次,他也許覺得這天下間所有的人都掌控在他的掌心,欲取欲求,當時真恨不能沖進皇城,將那個愚蠢的男子一掌擊斃。
「大人,陛下對碧潮如此的傾心,就連我都覺得感動,」狡猾得如同狐狸一般的陳九城優雅的放下手中的竹杯,眯著眼楮看孤葉奉上藥盞,注視著百曉生飲盡,這才展開笑顏從袖中取出兩粒用油紙包裹得很妥當的糖果子請百曉生過藥,盡管年紀幼,但一板一眼,儼然城中名醫的風範,忍不住面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一些,「不知碧潮姑娘是否情願?」
「碧潮,」百曉生微笑著揚眉,「你意下如何?」
「大人,碧潮只想好好兒為帝國效力,」碧潮低眉順目,那低沉的聲音中包含的無奈令赤瞳有一種想要打人的沖動,「其他的,碧潮暫時不想考慮。」
「陳大人,」百曉生輕輕的咳嗽著,將糖果子拈到站在案幾上的火兒口邊,「你也听到了,雖然羽人已經滅族,但碧潮是羽人的公主,必須遵守羽人的傳統,在碧潮行為成人禮之前,婚嫁之事,絕不考慮,請陳大人回復陛下,另選良配。」
听百曉生的語氣,已然隱含著不悅,陳九城不敢再勸說百曉生,急急的將話題引開,只講述朝野之中的趣事兒,騷擾良久,才起身告辭,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碧潮緩緩跪下,「閣主,我……。」
「好了,」百曉生微笑著撫了撫火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兩月以來朝中發生的一切你們都已知曉,莫濡對我們心存顧忌,也不會如先皇一般信任我們,碧潮,明年你便要行成人之禮,界時,才是你真正的考驗。」
沉默良久,碧潮輕聲道︰「大人為何這般說?難道就連大人也不能……。」
「碧潮,你還不了解莫濡是什麼樣的人,」百曉生伸手從孤葉手中的漆盤上拿起第二碗湯藥,微微的皺眉,神情里滿含著厭惡,「從前他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欲念,便非常的可怕,這兩個月,他發布了七道政令,每一道都在昭示他正緩慢的回收權力,將權力從天機閣手中回收回他的手中,他是皇帝,一切都理所當然,他要什麼,咱們就必須給他什麼,因為我們必須忠誠于皇帝,這是天機閣中所有人的使命,碧潮,一旦他下定了決心,除非你反叛出天機閣,否則,你只能嫁給他。」
那般的憤怒赤瞳緊緊的握著拳頭,難道一切都不能改變嗎?難道碧潮一定要嫁給莫濡嗎?就因為他是皇帝?如果皇帝可以隨心所欲、毫無顧忌的支配旁人的命運,那麼自己就不認他這個皇帝,那麼自己寧願反叛,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命運。
「大人,」碧潮跪伏在地,光華無限的羽衣散發著五色的光芒,「就連您也不能……。」
「碧潮,」百曉生輕聲的嘆息,「我當然會保護你,在八部眾之中,你、赤瞳和孔雀是我親自撫養長大的,你們直如我的親生兒女一般,只要你不願意,就算是與陛下決裂,我也會保護你的,只不過,這些時日我不想你再去質子府,我不想你激化天機閣與陛下的矛盾,你明白了嗎?」。
原來碧潮仍然每日都會前往質子府,赤瞳緩緩放開拳頭,碧潮仍然跪伏在地,「大人,慕童殿下仍未痊愈……。」
「傻孩子,」百曉生展顏笑了,他仰頸飲完第二碗藥湯,怕苦一般的皺著眉,「以相思子的手段,他怎可能至今未愈,他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朝中風雲變幻、波詭雲譎,很快咱們就得和莫濡短兵相接,以他的智慧,怎麼可能卷入這連場的是非之中?他是在明哲保身而已,關心則亂,你要記住,在這帝都,慕童絕對是最聰明的人之一。」
那番對話已經過了數月,在這數月之中,莫濡似乎果真暫時放棄了對碧潮的企圖,赤瞳猜測,莫濡一邊暗自等待著碧潮的成人禮,一邊竭盡全力的打壓天機閣在朝中的勢力,也許因為閣主的不抵抗,所以他的勢力擴展得很快,從每日里到閣中請安的朝臣數量便可推測出天機閣勢力的莫落。
如常一般站在百曉生身後,看孤葉奉上第二碗湯藥,坐在案幾後查閱卷宗的碧潮優雅的起身,「閣主,陛下昨日下令又關閉了咱們在寧州六縣的分部。」
飲盡藥的百曉生示意孤葉將糖果子送給碧潮,微笑著注視孤葉將案幾上的草藥收攏,「孤葉,你滯留天機閣半年,我的病已不礙事,你回質子府吧記得,每日將慕童殿下的動向飛鴿給碧潮。」
異樣的詫異,孔雀瞪大了眼楮,難道百曉生這般安排,是有意將碧潮許給慕童,心頭巨震,側目看去,碧潮初時滿面驚愕,隨即浸出一絲羞紅,百曉生伸手將案幾上最後一根草藥送到孤葉手中,「好了,早些過去吧我已命人通知木蝴蝶前來接你。」
沒有過多的行李,孤葉背著竹簍跟隨著提著兩個小小的包裹的木蝴蝶走進帝都車水馬龍之中,赤瞳轉過身,碧潮已經侍候百曉生穿戴上羽星袍,「赤瞳,你隨我進宮,我要見陛下。」
是為了反擊嗎?赤瞳在心里低聲的詢問自己,可是百曉生面無表情,那張因為久病而有些憔悴的面上雲淡風清,一眾的朝臣一見他,便紛紛後退,垂首行禮,無論莫濡多麼的排斥天機閣,在他們心中,閣主是永遠如神一般值得敬仰。
「閣主大人,」莫濡貼身的太監幾乎五體投地,那般的戰戰兢兢,「陛下已親自出宮前來迎接大人……。」
身穿皇冠和龍袍的莫濡異樣的倨傲,百曉生微笑著躬身向他行禮,「陛下,數月未見,陛下風采更勝往昔。」
「閣主過譽了,」莫濡淡然一笑,「閣主請殿中坐。」
新近修築的萬建樓,陽光透過雕花的木窗落了一地,百曉生五指輕輕扣著椅背,靜心等候莫濡批閱奏章,這是從未有過的輕慢,赤瞳怒上心頭,忍不住便要上前,卻被百曉生輕輕拉住,「赤瞳,坐下吧」
坐在百曉生身後,赤瞳竭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卻听百曉生用傳心術道︰「你若動手,便中計了,咱們此次來,不是為了示威,而是求和。」
求和?赤瞳那般的詫異,求和?不知什麼時候,天機閣也需要求和?真真的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麼?
「抱歉,」莫濡放下手中的朱筆,面上滿是歉意的笑,盡管那笑容沒有一絲誠意,但他仍然不知疲倦的維持著那一臉燦爛的笑容,「閣主此次進宮,所為何事?」
「陛下,」百曉生從衣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粗蠶紙,「這是天機閣在帝國各地所設立分部的卷宗,陛下無論想關閉何處的分部,百曉生均無異意,陛下無需再找任何借口。」
眼看莫濡面色時青時紅,赤瞳心中暗覺快慰,百曉生柔聲道︰「陛下,天機閣設立的宗旨是為了確保皇權正統,如果陛下覺得沒有必要,天機閣可以立時煙消雲散,這半年來,我因為纏綿病榻,勞煩陛下費盡心機關閉了十七處分部,百曉生心中著實不安,還望陛下勿怪。」
「閣主,」莫濡掙扎良久,終是展顏笑道︰「閣主誤會了,朕絕對不是想要……。」
「陛下,」百曉生的聲音異樣的誠懇,「無論陛下做什麼,臣都鼎力支持,這一點,無論何時陛下都無需擔心。」
說完,百曉生起身行禮,「赤瞳,我們走吧自今日始,無論帝國何處天機閣分部關閉,均無需報我。」
走出萬建樓,耳中听到硯台破裂的聲響,赤瞳冷冷的笑了,他似乎預見到不久的將來,莫濡會怎樣低聲下氣的跪倒在閣主身前,求他重啟各地被關閉的天機閣分部,因為沉寂了數月的天機健,已在蠢蠢欲動,想必他們的殺手已經遍布各地。
「赤瞳,」回到天機閣,百曉生緊皺了眉,「傳令下去,自今日始,天機閣絕不允許干涉地方事務。」
回到質子府,孤葉覺得那般的陌生,從前金碧輝煌的庭院與木樓不知怎的有些頹敗,就連庭院中盛放的花兒,都無精打采。
「孤葉,這些是我半年來新近采集到的草藥,你來看看,都有些什麼?」木蝴蝶異樣的欣喜,肥胖的面上凝滿了笑意,就連火兒打翻了裝著藥油的罐子都未令他著惱,「適才我听到閣主大人咳嗽的聲音,他似乎是寒氣如肺……。」
「嗯,」孤葉認真的點了點頭,細細辯認著手中的草藥,「那一日閣主大人帶我到七海之源去尋找遺留在冰封大地的記憶,我們在那里等了許久,都未看到孔雀哥哥見到的思念,後來,閣主大人從火兒打開的聖泉泉口躍入,我在冰原上等了半日他才從聖泉中浮起,但是寒氣已經侵入他的肺腑,這半年來,我用盡辦法才勉強將寒氣從他體內抽離出來,但閣主大人始終沒有痊愈。」
「是因為哀傷嗎?」。木蝴蝶喜笑顏開的看著孤葉將那些難以分辨的草藥一一分別擺放,「只有哀傷才能令閣主大人那般修為的人纏綿病榻如此之久?」
「我不知道,」孤葉搖了搖頭,「閣主大人這半年來很少說話,有的時候,一整日都說不上一句話,他總是沉默的眺望著七海之源,我在夢境中見到鮫皇大人時問他在冰原上究竟留下了什麼樣的思念,鮫皇大人大發雷霆,痛斥我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夢境之中,我想,鮫皇大人一定非常生氣。」
站在外間的相思子與慕童緩緩退到庭院之中,慕童沉聲道︰「相思子,你覺得百曉生想在七海之源看到什麼樣的思念?」
「也許他已經看到了,只是不願意接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憂思過盛,心無旁鶩,否則莫濡怎可能如此輕易便關閉了十余處天機閣的分部,」相思子緩緩搖了搖首,「百曉生智慧過人,莫濡怎可能是他的敵手……。」
話音未落,一人飛步而來,遠遠在長廊中站定,相思子對慕童躬身行禮,快步迎上前去,與那人耳語數句,滿面凝重的走了回來,「殿下,百曉生今日晨間去宮中見過莫濡,據宮中細作回報,百曉生奉上了天機閣各地分部的卷宗,明言莫濡可以隨意關閉天機閣各地的分部,甚至令天機閣煙消雲散,他也絕無異義,我想,咱們必須早做準備,帝國不久將要內亂。」
「內亂?」慕童側首一笑,「為何將要內亂?難道天行健會借機生事?莫濡這半年來所下的政令,不是得到交口稱譽,天行健建立的宗旨,便是為民請命,天機閣是他們唯一的阻滯,既然天機閣已經失勢,想必天行健……。」
「殿下,」相思子神情肅穆,「天機閣立閣已逾六百年,根深蒂固,勢力盤根錯節,豈是關閉十數個分部便能動搖了它的根基,百曉生以退為進,很快莫濡便會知道這帝國需要尊敬的人不僅僅只有他,天行健早已知曉莫濡不成氣候,他們的殺手想必已經分布帝國各處,百曉生今日進宮,是因為他已算準近日天行健必定發難,不出七日,莫濡一定會親至天機閣,跪求百曉生重啟天機閣各地分部。」
與孤葉並肩坐在水閣之中,慕童小心翼翼的挑著琴弦,火兒有些懼怕的不敢靠近慕童,就連鳴叫的聲音都小了許多,調好琴,慕童側首看孤葉將裹了蜜的杏放進黑陶的罐中,準備遣人送回天機閣,看她神情異樣認真,慕童淡然笑道︰「孤葉,我听木蝴蝶說,閣主大人已經痊愈,為何你還要送這般多的糖果子回天機閣。」
有些憂郁的注視著慕童濾清了塵世一切污垢的笑顏,「這些糖果子是送給碧潮姐姐的,我听赤瞳哥哥說,陛下很喜歡碧潮姐姐,想要立碧潮姐姐為後,碧潮姐姐一直為此非常的苦惱,為了避免禍端,閣主大人又不許她到質子府來探望殿下,所以我想送這些糖果子給碧潮姐姐,也許她會覺得快樂。」
關于莫濡傾慕碧潮一事,帝都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那些市井的小民,直覺得不可思議,能夠獲得一國之君的傾慕,于常人而言是何等的榮耀,他們也許全然不會明白碧潮為何會婉拒莫濡,可是于自己而言,卻能領會碧潮心中的無奈,想必她也如自己一般,不得面對自己厭惡之人。
「孤葉,在你心里,有討厭的人嗎?」。這般說著,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雙眸,從不否認因為丑陋而對她的厭惡,可是在這寂寞的帝都,也只有她能夠陪伴著自己,即使滿心的厭惡,自己也不得不默默忍受她的陪伴,「若你必須與討厭的人為伍,你的心情又會怎樣?」
「討厭嗎?」。不知怎的,孤葉面上的笑容令慕童有些瑟縮,「自我懂事始,便是旁人厭惡我,我不知道討厭別人是怎樣的感受,可是我想,被厭惡的人一定非常的悲哀吧因為她也許並不明白,自己令人厭惡的錯在何處。」
心中一動,慕童突然覺得自己這般的下作,明明厭惡著她,卻因為寂寞還要與她為伍,忍不住便想起身離去,可是偌大的質子府,無論走到何處,都充斥著寂寞,相對而言,寂寞比厭惡更加的可怕,為了逃避寂寞,無論什麼樣的厭惡,都能忍受吧
「孤葉,那你在世間最愛的人是誰呢?」這般的百無聊賴,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無聊,可是還是忍不住張口詢問,「如果從你愛的人中挑一個最愛的,那又是誰呢?」
側首想了很久,孤葉搖了搖首,「我不能說,魚先生說過,這是秘密,必須放在心里的秘密。」
本是因為無聊所以才問,沒想到她竟然拒絕回應,慕童連追問的興趣都喪失了,只是轉首輕輕撫著剛剛調好的琴弦,突听孤葉輕聲道︰「殿下,孤葉知道碧潮姐姐在這世上最愛的人是你。」
心中一動,揚眉笑道︰「我?我不過是一個人質,隨時都有可能喪失性命,在此時,因為陛下與天機閣的爭斗,我暫時性的被遺忘,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又將重回如履薄冰的歲月之中,一個連自己性命都無法保全的人,又有什麼可愛之處呢?」
「可是碧潮姐姐這般的愛慕著殿下,難道殿下不覺得感動嗎?」。孤葉封好了黑陶的罐子,伸袖抹著額上的汗,「我听孔雀哥哥提到過,碧潮姐姐天生冷漠,無論對誰,都冷若冰霜的模樣,可是她看殿下的眼神,那麼的溫柔,即使她沒有注視我,也令我覺得溫暖。」
溫暖嗎?這世間太多人的目光都令自己覺得溫暖,只不過,碧潮是她們之中最美的一個,可惜,她的美貌不能幫助自己獲取立身之本,除了令自己賞心悅目之外,對自己全然無用,禁不住冷笑了,舉止凝視著飛墜而下的雨絲,「你害怕孤單嗎?」。
「不怕,」孤葉伸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細細的品嘗著手中精致的細點,「有火兒、鮫皇大人和祭師大人陪著孤葉,孤葉不覺得孤單。」
對于她這樣的妖怪而言,是永遠不會知道孤單的可怕,離鄉背井,每一刻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不敢對任何人表明自己的心事,仿佛被困囿在異域一般,寂寞得幾乎就要死去,這樣的感覺才真正的可怕。
「殿下害怕孤單嗎?」。孤葉用完手中的細心,眨著澄澈的雙眸,愛憐的注視著在膝上已然酣睡的火兒,「這府中有這般多的人,殿下還覺得孤單嗎?」。
「就是因為有這般多的人,才覺得孤單,」這樣的話沖口而出,就連慕童都覺得奇怪,為何自己要對她說這般的肺腑之言,可是話一說出口,便再也無法抑制,「其實這世間真正可怕的不是自己孤身一人,而是你明明在人群之中,卻覺得只有自己,這才是真正的孤單,真正的寂寞。」
仿佛不明白慕童所言,孤葉側首想了許久,隨後釋然的笑著,「殿下不用擔心,只要殿下願意,孤葉願意做殿下的朋友,陪伴著殿下、傾听殿下的心事,這樣,殿下便不會覺得孤單了。」
不及回應,相思子已經滿頭大汗的奔進閣中,「殿下,青、寧、陸、越十七縣發生暴動,軍隊已經出動平息叛亂,但天行健的賊子著實厲害,帝國軍隊節節敗退,王爺至寧州天機閣分部求援,天機閣回應領了閣主的嚴令,絕不干涉地方事務,殿下,情勢危急,望殿下立刻進宮,向陛下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