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趕到皇宮時,青州、陸州和越州的使臣已經齊齊的等候在宮門外,遣人探听之後,原來青、陸、越三州也發生了暴動,天行健的殺手橫行于天機閣分部被關閉的州縣,任意的殘殺當地的官員,越州的兩縣已完全失去聯系,與寧州相同,當地的天機閣完全的置之不理,仿佛要放任天行健一般。
這是新皇登基後,首次見到皇帝,傳言年輕的皇帝仿佛比他實際的年齡大了五歲,面色憔悴,眼神凌亂,不知他的心里是否正在後悔與天機閣的決裂。
「朕知道了,」莫濡異樣的虛弱,他緩緩的起身,「諸位愛卿就與朕一同前往天機閣吧朕想諸位愛卿一定更願意見到百曉生閣主。」
听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百曉生的名字,想必他的心里對天機閣仍然充滿了厭惡,慕童心中微覺詫異,難道他覺得自己沒有百曉生,仍然可以力挽狂瀾?
跟隨在鸞駕之後,飛一般的趕往天機閣,速度之快,慕童不得不緊緊的抓住護欄,才能防止自己跌出轎外,待到達覲天門外,慕童覺得自己的渾身的骨頭幾乎都已經零亂,狼狽不堪的走出轎外,好容易才平靜下來,轉眼卻看見孤葉背著竹簍滿面笑容的站在門邊,手中捧著再熟悉不過的黑陶瓦罐。
看莫濡厭惡的轉過首,對孤葉的丑陋嗤之以鼻,不知為什麼,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惡意的對孤葉招了招手,「孤葉,你來看望閣主大人嗎?」。
「嗯,」孤葉歡快的跑到慕童身邊,「木先生新配了藥方,可以幫助閣主大人慢慢痊愈,新做的糖果子已經腌漬好了,我送過來給碧潮姐姐,她一定會喜歡的。」
听到碧潮的名字,莫濡厭惡的側首打量著孤葉,看他的眼神,仿佛在注視一只臭蟲一般,有些畏懼的縮到慕童身側,「殿下,那個人是誰?」
「是皇帝陛下,」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注視著孤葉肩上的火兒鬼鬼祟祟的隱去了身形,想到莫濡將要遭受的折辱,心中異樣的痛快,不知為什麼,心中對這位皇帝,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感,「你見到閣主大人了嗎?」。
「還沒,」孤葉從袖中取出絹巾遞給慕童,示意他擦去額上因為適才的緊張而浸出的微汗,「赤瞳哥哥進去通報了,閣主大人近日身體不適,已經數日未召見屬下了。」
心中一緊,難道百曉生已經算到莫濡今日會來求他,所以刻意回避,禁不住轉過身,卻見赤瞳沉著面走了出來,「孤葉,大人喚你進去。」
「嗯,」孤葉轉過身,沖已經鬼鬼祟祟隱身飛到莫濡身後的火兒招了招手,「我們進去吧」
來不及噴火的火兒有些無奈的飛回到孤葉身側,為了躲避慕童,他刻意的繞了一圈,才落在孤葉的右肩,沖莫濡揮舞著前爪,孤葉走到覲天門邊,好奇的轉過身,「殿下,你不是來見閣主大人嗎?」。
「我還未得傳召,」慕童微笑著側身站到莫濡身後,「勞煩孤葉進去為陛下通傳。」
注視著孤葉的背影在覲天門內消失,莫濡惱怒的轉身看著赤瞳,「閣主不知道朕來探望他了嗎?」。
「抱歉,閣主抱恙在身,這幾日除了醫士,其余人等均不得召見,」赤瞳的聲音冷而僵硬,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敵意,「陛下若無事,便請在此處稍侯,一會兒孤葉出來,也許閣主會有心情與陛下相見。」
冷眼看去,莫濡的眼角眉梢燃燒著憤怒,卻強行的忍住,慕童知道,在莫濡心中,已經明白天機閣是他政權強有力的支撐,沒有天機閣,他的江山便不會穩當,他也沒有余力費盡心機的想要消滅天機閣的勢力。
悠閑的坐天機閣的石階之上,如同市井粗人一般,慕童卻不覺得自己丟臉,他只是微笑著注視莫濡的臉越來越青,仿佛結了重重的冰。
「陛下,」碧潮冷漠的站在覲天門內,「閣主大人請您入內相見。」
「勞煩碧潮姑娘,」莫濡的神色瞬間春暖花開,他面上浮出一絲諂媚的神情,「碧潮姑娘近來可好?」
「陛下費心了,」碧潮冷若冰霜的快速前行,如同要擺月兌什麼厭物一般的急速,「大人已在庭院中相候。」
果真看見百曉生坐在庭院之中,孤葉正要為他診脈,不時對他低語,百曉生面上的笑意如同絹巾之上的水漬,快速的洇開,他從碟中取出一塊肉干,遞給候在一旁的火兒,伸手撫了撫努力撕咬肉干火兒的犄角。
直到莫濡走下庭院的台階,百曉生才笑容可掬的站起身,「陛下,請恕臣抱恙在身,不能全禮,請陛下上首上坐。」
猶豫了半晌,莫濡淡笑道︰「莫濡此次前來,是向閣主請罪,閣主請上坐。」
百曉生斂了面上的笑意,示意孤葉走到自己身側,伸手請莫濡坐下,神情淡泊如水,「陛下此次前來,可是因為天行健作亂一事?」
在桌下,看見莫濡握緊了拳頭,不用細想,便知他是怎樣的憤怒,「正是因為此事,青、寧、陸、越十七縣,天行健暴動,目前已經十一縣失去了聯系,軍隊已經無法鎮定……。」
「那陛下造訪天機閣的目的何在呢?」百曉生神情悠閑,仿佛所發生的一切皆與已無關一般,「天機閣已經不再干涉地方事務,軍隊的事務更是不便過問,陛下想要天機閣袖手旁觀,天機閣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
那雙緊握著的手,青筋暴跳,「閣主,天行健的人擅長幻術,尋常的軍隊怎能匹敵,朕想請閣主出手相助……。」
「陛下,」百曉生冷漠的側過首,「天機閣在十七縣的分部已經奉陛下的政令關閉……。」
「朕錯了,」莫濡的語氣急迫得令人不敢相信他是帝國的皇帝,「閣主,朕知道朕做了錯事,還望閣主念在朕初登大寶,許多的人情事故皆不通達,朕此次知道自己錯得徹底,還望閣主能感念帝國百姓的疾苦,出手相助,朕必當如先皇一般。」
「赤瞳,」沉默片刻,百曉生轉過身,不再與莫濡相對而坐,「下令教眾出擊,三日後,務必撲滅天行健的叛亂,那十七縣的分部暫不要重建。」
听百曉生下令,莫濡長出一口氣,面上的笑容真摯了許多,「多謝閣主出手相助,只不過那十七個天機閣的分部,還望閣主盡早下令重建,以安民心。」
「陛下,」百曉生的語氣異樣的冷淡,「您是一國之君,言出如山,令行禁止,既然您下旨撤消了天機閣的分部,沒有充足的理由,那些分部便不能重建,否則會損傷陛下的威嚴,陛下若無其他事,百曉生不便再打擾陛下,赤瞳,送陛下回宮。」
面色陣青陣紅,良久,莫濡壓低了聲音,「閣主,還望您出手相助,若沒有天機閣,帝國一日便不得安寧。」
「孤葉,」百曉生轉身看了看自莫濡坐下之後,便退到一旁,正與火兒低語的孤葉,「你說咱們要重建天機閣的分部嗎?」。
「大人想要重建,那便重建,」孤葉回應得異樣輕松,全然不會擔負責任一般,「大人想如何,那便如何,何必問孤葉呢?」
眼看莫濡變了神情,赤瞳不由暗笑,他一定覺得屈辱,在閣中眼中,孤葉的意見比他的請求更加重要,心中異樣的暢快,百曉生淡然一笑,「那就勞煩陛下回宮之後下旨重建天機閣分部,百曉生一定謹尊陛下詔令。」
跟隨在莫濡身後走出覲天門,看莫濡緊握著拳頭走進八人大轎,慕童微笑著躬身行禮,卻听碧潮在身邊柔聲道︰「听聞殿下仍未痊愈,不知殿下近來可好?」
心下大驚,那股想要逃避的如此的強烈,慕童知道,此刻莫濡正在鸞駕之中注視著碧潮,她的示好一定令莫濡憤怒欲狂。
「殿下,」孤葉背著背簍從鄞天門內走出,「木先生要我到城外采摘草藥,勞煩殿下……。」
「我隨你一同前去,」慕童飛快的轉身,走到孤葉身邊,伸手執起她的手,「咱們走吧再晚一些,城門便會關閉。」
看碧潮泫然欲滴,赤瞳在心中輕聲嘆息,「他是為了避嫌,陛下一直在鸞駕之中注視你,若他回應你的好意,陛下想必會怪責……。」
不及說完,碧潮已經憤然轉身,看她凝聚著憤怒與悲傷的背影,赤瞳無奈的輕聲嘆息,其實碧潮心中也明白吧對于慕童而言,保住自己的性命比美人兒的青睞更加的重要若自己是慕童,也會如他一般吧
「殿下,」孤葉好奇的被慕童執著手飛奔向前,「適才碧潮姐姐似乎在與殿下說話,為何殿下不理睬她?」
理睬嗎?慕童有些惱怒,難道她不知道莫濡對她的傾心,她現在對任何男子的微笑,都會給那個男子帶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