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見袁亦墨如此,只好告辭出來,將袁亦墨給的一小塊碎銀貼身藏好後,對跟著的小丫頭說,「妹妹回去能不能別對班主說,四少爺又賞了銀子的事兒?回頭姐姐給你買桂花糖吃。」
班主一向苛刻,小丫頭以為飛燕是想私藏體己,本是與她無關的事兒,還能落下零嘴,何樂而不為?若是下次還能和飛燕出來,豈不是又有好處,連忙點頭,「姐姐放心,我記得了。」
那一塊硬硬的銀子,被飛燕藏在封腰,硌著肉皮,讓飛燕覺得特別舒適妥帖,臉上又紅了起來。
見飛燕走了,晶心有些失望,當下更不願意和袁亦墨回府,就說了放爆竹的事。
袁亦墨想起晶心他們是今日頭一日散了學,孩子心性想要玩鬧,也屬于正常,而且,不知為何,他現在心情大好,許是見了晶心,放了心的緣故吧。
就對晶心說,「今兒就縱你們一回,不過,我可告訴你們,以後萬萬不可私下放爆竹,想放的話,一定要大人跟著,只帶下人是不行的。」
晶心沒想到袁亦墨答應得這麼痛快,連忙說,「就知道墨哥哥最疼我了,下次放爆竹還叫上墨哥哥一道就是了。」
袁亦墨還是頭一次在府外,遇到晶心這個「侯府六少」,別的倒是沒覺出什麼來,只覺得這一聲聲的「墨哥哥」被晶心叫得煞是好听,是因為長這麼大,頭回有人這麼叫他嗎?
既然決定下來了,袁亦墨就吩咐石硯帶著石福、石祿去買了爆竹,而後便上馬往城外跑去。
袁亦墨熟門熟路地找了一處小山窩,當中地勢平坦,四下無人還背風,果真是放爆竹的好地方。
袁亦誠眉開眼笑,而晶心則暗暗合計,這地方袁亦墨如此熟悉,說不定偷來過多少次了呢,又想起剛才袁亦墨見了飛燕的樣子,更加斷定這家伙是個「悶騷」型的。
放過了爆竹後,天已擦黑了,眾人急急地往家趕,一是怕關城門,二是怕誤了給侯爺夫婦請安,為了節省時間晶心索性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了侯府的勁松堂。
進得門後,晶心的裝束招來眾人一陣好笑,晶心不以為意,「這樣,我才覺得方便嘛!」
當時,大家都沒說什麼,到了晚上,老侯爺才對太夫人道,「過了這年,晶心也有八歲了,總不好一直如此吧。」
太夫人嘆息道,「女兒家自有女兒家的教養,可是現在……,說深了不是,說淺了還不如不說。」
老侯爺沉默,從感情上講,他是把晶心當成親孫女兒的,可到了此時,晶心認祖歸宗的事兒,還是沒有消息,婚書也一直不見蹤影,他們對晶心的管教,真的是「名不正言不順」。
就算是有認祖歸宗的那一天,礙著晶玉公主的緣故,他們也不好真的拿出祖父祖母的威壓來,一來二去的,晶心的教養問題,倒成了騎虎難下的態勢。
對長輩們的糾結,晶心一無所知,她要抓緊這短促的寒假好好放松一番。
對迎來送往的一應過節之禮,晶心是一點兒不感興趣的,推月兌了個干干淨淨,一心只想往外面跑,只可惜,有了上次的事後,袁亦墨對她的防範似乎是嚴了一些,雖不把她拘在院子里,卻時常會伴她一道出府。
袁亦誠發現後,立即躲得遠遠的。
晶心對此頗有微詞,「墨哥哥,你不是很忙嗎?怎麼現在每天都有時間陪我一道?」
「難得過年松快幾日,再說,就算你著了男裝,畢竟是女兒身……」袁亦墨沒再說下去,那日在茶樓看到晶心的馬,他心內的緊張,難以言說。
這種焦慮不是來自于晶心的人身安全,而是來自于其他的方面,晶心一天天地長大了,她總是以男孩兒面目示人,交往的自然也是些外府少爺,對此,袁亦墨十分不快,可他又沒辦法說出來。
好在,年後不久,曲先生又要開始授課,晶心就會忙起來,而他也正好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多陪陪晶心。
大年初二這日,知府二少爺在家設宴,袁亦墨也收到了帖子,卻有幾分猶豫,先問晶心,「你今日要做什麼?」
初二本是出嫁女子,回娘家的日子,晶心沒有娘家可回,袁亦墨娶妻之事,外人也不知道,故而這些尚未娶親的年輕少爺才會選在這個日子聚聚。
晶心剛用過早飯,心知袁亦墨今日有事,本想等他一走,就去找袁亦誠,現在見袁亦墨問,就實話實說了。
袁亦墨沉吟半晌道,「你可願與我同去?上次知府家于二少爺,還提過相見一事。」
袁亦墨想,晶心這般張揚地到處亂跑,有幾家城內名門望族的少爺,早晚會見到,與其那樣,還不如他帶著晶心引薦一番,以後也好有個照應,他對晶心的掌控,也能多些。
晶心想了想,同意了。她和袁亦誠在一起常感無趣,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有些游戲,玩兒過一次還行,多了,就沒什麼意思了,不如和袁亦墨這個大人,出去看看這個時代大人們的世界。
在馬車上,袁亦墨簡單地交待了晶心幾句,「既然扮做男兒,就要守禮,內院不可去,外院也不能亂走,年節人多,萬一遇到小姐要回避,就是丫鬟,也不可過多親近,更不能拉拉扯扯,沒得連累了侯府的名聲……」
晶心听得滿頭黑線,她才八歲,至于嘛?有種想要掉頭回府的沖動,不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嗎,怎麼扮成男孩兒還有這麼多麻煩?!
袁亦墨看著晶心耷拉的嘴角,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安北王夫婦太縱著她,到了侯府,家人礙著她郡主的身份,又不好管教,現在讓她知道知道這些外面的規矩也好,說不定以後她就不願意扮成什麼「六少」了,正好省了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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