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知府府上,晶心更是後悔,知府府邸沒有侯府大,陳設也不見得多華美,偏偏弄得到處花團錦簇,就算是過年,也沒必要把整個宅子都弄成一大棵聖誕樹吧,還是棵不怎麼高檔的聖誕樹。
過府的少爺算上晶心有五個,加上主人共六人,晶心覺得他們統統言語無味,就連袁亦墨看起來也不如平日里才思敏捷,專撿些說了如同沒說的應景話兒。
晶心百無聊賴的樣子,太明顯了,袁亦墨暗暗高興,主人心里就有些不安了,這豈不是他招待不周,便看著晶心說,「六少爺平日里都玩兒些什麼?」
晶心嘆口氣道,「家里管得嚴,平日要讀書,還得學些庶務,哪有什麼時間玩樂,墨哥哥,又是個面冷的,晚上還要看著我寫字。」說罷,十分幽怨地看了袁亦墨一眼。
晶心毫不掩飾的樣子,逗得眾人笑了起來,在一片笑聲之中,于二少突然問,「六少爺可曾見過安北郡主?」
這個問題實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們和袁亦墨相處的時間都很長,知道袁亦墨的規矩,就是從來不提有關安北郡主的事兒,說是家里有交待。
所以,就算是很熟悉,在踫過幾次軟釘子後,便也不再問了,畢竟都是有身份有家教的少爺,怎能強人所難呢?
而今天,于二少看到晶心年幼且言語爽利,不知是搭錯了那根筋,忽然就問了這麼一句。
晶心平日很少出門,遇到的也都是些鋪子里的掌櫃的什麼的,從身份上講是下人,自然也沒人敢問她這個問題,所以被問到時,月兌口就是一句,「見過啊!」
袁亦墨想阻止已來不及了,只好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用腳踫了踫晶心。
晶心立即會意,想來袁家人是一直在外面絕口不提安北郡主之事的,否則她的身份也不可能瞞得這麼好。
「那六少就跟眾位少爺說說,這安北郡主是個什麼樣呢?」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于二少還在繼續追問,而且還勾起了其他少爺的興致。
到了此時,晶心已是騎虎難下,心里越發對本來就不喜歡的于二少,更加嫌惡起來。
晶心抬頭看了看于二少那張臉,要說這于二少長得也算不錯,一張容長臉上,眉眼鼻子都挺俊秀,兩片薄唇在喝了幾杯酒後,也是極為紅潤的。
偏偏從他的神態之間,顯出種憊懶的氣質,讓他怎麼都月兌不了那種紈褲氣,尤其是他那件衣服,就算是圖個喜慶,男孩子穿是不是也太招搖了些?
明明亮紫色就夠艷了,還特意用最細的金線層層疊疊地勾出了片片的花紋,看著真是扎眼,還是件單袍,讓晶心不自覺地想起,「美麗凍人」這四個字來,男孩子愛炫到這程度,在這個時代,也算是另類了。
見晶心半晌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于二少誤會了,以為晶心是年齡小,不知如何說,便啟發道,「比如她長什麼樣兒?穿什麼衣服?脾氣如何?平日里做些什麼?」
晶心狂汗,她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FANS,居然被人問得這般仔細,便沒好氣兒地說,「她長了一個鼻子,兩只眼楮,穿著女孩子的衣服,」又惡趣味地加上了一句,「就象二少爺的衣服這般漂亮!」
眾人听了晶心的話,先是一愣,有那反應快的,已掩嘴偷笑起來。
于二少的臉上,神色也微微地變了。
晶心還不解氣,繼續說道,「我對小姐們的脾氣,和平日里做些什麼,都不感興趣,不然這樣,改天我請幾位姐姐來給二少爺講講,想來她們比我知道的多些。」
這話卻是有些過了。
于二少的臉已變成了醬紫色,其他人的神色也尷尬了起來。
袁亦墨急忙呵斥道,「六弟,你怎能胡言亂語?!」又對眾位少爺抱歉道,「幼弟年少,在府上又是做客,所以日常管教得不那麼嚴,還請諸位見諒。」說著,起身團團一揖。
晶心看著氣悶,這于二少,言語輕浮,為人放浪,明明是他出言無禮在先,怎麼就回敬不得?見袁亦墨因自己賠笑,又有些心痛,真的很後悔出來這次,可惜已經晚了。
旁人見袁亦墨如此,也都幫忙遮掩,好歹那于二少的臉上又恢復了正常的樣子,晶心卻再沒心情對著那張臉了,借口更衣,出了那廳,一個人無情無緒地在知府院子里亂轉。
走不多時,就到了僻靜處,晶心見有座假山,好歹是沒披紅著綠,看著還算順眼,就緩緩地踱了過去,一旁的石祿悄聲道,「少爺,那假山後有人。」
「唔?」晶心立刻來興致,沒辦法,日子過得實在太無聊了。
晶心放輕腳步,急急地往那假山後走,一旁的石祿和石硯,還有在後面跟著的風十一,也沒一個攔著的。
轉過假山,晶心看到個熟人,飛燕正一個人站在那里掉淚,晶心有些失望,她本來想撞破點兒JQ什麼的,現在看來是受了委屈的小丫頭。
飛燕還穿著上次見晶心時的那身衣服,只是那白裙更舊了些,在艷麗的知府府邸背景下,顯得十分淒涼,加上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讓晶心的心里狠狠地攪動了一下。
晶心克制住想去拉飛燕手的沖動,盡量沉穩地問,「飛燕,你怎麼在這里?」
飛燕給晶心見了禮,卻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說話,晶心沒什麼耐心,來自異世的她,也習慣于尊重別人的隱私,根本就沒想到,這是飛燕這朵劣質白花,欲擒故縱的把戲。
「你既不願說,我也就不問了,外面天冷,還是回屋子里去吧,仔細得了風寒。」說完,晶心就要轉身離去。
「六少爺——」晶心的身後傳來一聲嬌啼,飛燕已跪倒在雪地上,哀求起來,「求爺救救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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