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扶著丁小蓉站了起來。看滿池的荷葉枯黑焦凌的聳拉著在池塘里,現在應該是冬天吧。風寒刺骨,小蓉她們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厚,還被撕扯得破破爛爛,根本無法避寒,主僕倆只好依偎在一起靠著燈籠里點點的火光取暖。
不行這樣凍下去今晚上就會變成火柴姑娘英勇就義了想必東陽侯府的各路牛鬼蛇神們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吧,天寒地凍,不守婦道的新媳婦和她的貼身丫鬟被發現凍死在一個偏僻的花園里,這種事情在大戶人家算不得什麼新聞只說新婦幽會奸夫卻不料院門落鎖,第二天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硬了就能把自己洗月兌得干干淨淨,沉塘也是死,凍死也是死,奸夫雖然送了官但怎麼拿捏還不是侯爺府說了算
看著眼前連接荷花園和園外的唯一大門被上了腕臂粗的鐵鎖,丁小蓉覺得自己真相了。其實這是個誤會,侯爺府的眾人現在還處在‘妖怪詐尸’的驚慌中,誰也不敢離這里太近,在如夢趁亂跑來後,一個婆子在主人發賣全家的威脅下不得不戰兢兢得前來探查情況,黑燈瞎火得視野有限,那婆子又是個膽小的,只敢倚著大門伸頭喵了一眼,就看到遠處的池岸有一個火光像魂兒一樣飄來飄去,呼嘯的北風中還摻雜著嗚嗚的哭聲,頓覺後脊發涼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趕緊鎖了園門連滾帶爬得回去復命,只說二少女乃女乃陰魂不散還在荷花池游蕩,要找替死鬼投胎,這下誰都不敢再來了,只等明天天亮了再說;而可憐的丁小蓉主僕就‘杯具’得被‘遺忘’在了這個光禿禿的園子里。
人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一開始大約都會害怕慌亂,在短暫的適應之後,害怕的感覺會逐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是越燃越烈的好奇和興奮。丁小蓉就是如此。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丁小蓉冷靜了許多,她開始環視四周,希望能找到躲避寒冷的方法。因為冬天的關系,百樹凋零,整個園子顯得空空曠曠,除了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荷花池,就只有靠牆的兩顆老樹和滿地厚厚的枯葉和腐爛的植物殘渣,似乎很多年都沒有打掃過了,這里原來是什麼地方,侯爺府里又怎麼會有這麼個荒廢的園子呢?丁小蓉不禁在心里自問。園子里沒有閣樓,四面都是至少三米高的圍牆,丁小蓉看看自己干瘦干瘦的身子,嘆了口氣︰肯定爬不上去。雖然是二八芳齡(听如夢說的),謝芙蓉看起來極其發育不良,也只有13歲左右的樣子,細弱的四肢,干癟的胸部,粗糙的雙手,即使本尊的面容再怎麼如花如媚也很難讓某‘雄性動物’‘一見鐘情’吧?這個便宜相公的眼光真的很奇特。一邊暗暗吐槽,丁小蓉主僕一邊向牆角的老樹走去。
前世的時候丁小蓉看過許多‘荒野求生’的節目,知道在這個時候找個避風避水的地方保持體溫最重要。也許是臨海和緯度的關系,靈州的冬天很少下雪,樹葉不會掉得光禿禿的,很多枯葉鋪在地上很干燥也沒有完全腐爛,因為多年沒打掃,牆邊還有幾次台風留下的大塊樹枝殘余,‘搭個窩綽綽有余了吧……嘿嘿’丁小蓉喜上眉梢,拉著不明所以的如夢開始干活。
情況比丁小蓉想象的還要好得多,她們在牆邊發現了一根半人高呈弓形的等腰粗的大樹枝,葉子已經完全枯死,正好可以做‘梁’。之後,丁小蓉指使如夢去收集了許多比較柔軟的枯草,自己則撿了五六根細一點的枝杈搭在梁上當骨架,為了避風,她特地將‘骨架’枝搭在了面向池塘的那面,這樣鋪好枯葉後,小窩的門就會沖著牆,希望這樣可以暖和許多。
滿頭大汗的忙了大約半個鐘頭,丁小蓉成功的搭起了一個橢圓帳篷狀的‘鳥巢’,厚厚的枯葉隔斷了寒風的凌遲,地上鋪了很厚的軟草阻隔了潮氣出乎意料的舒適暖和,為了最大限度保溫,‘鳥巢’的‘門’開得很小。因為有如夢趁亂偷撿來的燈籠在,火倒不是問題,至于會不會引起侯門失火或者因為長長的青煙柱給侯爺帶來麻煩就不在丁小蓉的考慮中了,你不仁我不義,姐姐能不能活過這個寒冬之夜還兩說呢
蜷縮在‘鳥巢’狹小的空間里,如夢偎依在丁小蓉懷里很快就睡著了,嘴里還絮絮叨叨著︰‘小姐,小姐,如夢沒有能力,如夢能做的,,,只有陪小姐一起碧落黃泉……’看著她掛著淚痕的嬌女敕小臉,丁小蓉眼中劃過一絲不忍。
如夢,如夢,你的破綻太多了……一個貼身丫鬟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能夠那麼快從柴房里逃月兌出來?碧落黃泉……又是誰教你說的這麼文鄒鄒的話語?
畢竟是穿越過來第一個遇到的關心自己對自己好得人,丁小蓉不想自己神經過敏的對每個人都持‘懷疑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最壞不過是被收買听人指使罷了,‘暫且相信你……睡吧……乖……’丁小蓉輕輕的拍著如夢的背,背過身去,看著‘門’外的一線夜景發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疑了呢?前世的一幕幕往事又涌上心頭,背叛,出賣,謊言,冷漠……這個世界也會如上一個一樣那麼冰冷孤單嗎?想著想著,一陣困意襲來,丁小蓉沉沉睡去。她沒有看到背對著她已經‘睡著了’的如夢突然睜開了眼,眼神清澈毫無睡意,如夢輕輕的往後挪了挪和丁小蓉挨得更緊,清涼的眼楮里涌出淡淡的悲傷,她的手緊緊握住,指甲把手掌都刺破了,微微下抿的櫻桃紅小嘴顯露出超越了稚童的凶狠,忽然又一松,散去,只剩下克制著的低泣聲︰‘小姐,如夢來遲了麼?。小姐……您真的回不來了麼……小姐……’
不遠的老樹的枝杈後突然冒出來兩個黑衣人,一個濕漉漉的貼在樹枝干上悶頭不吭,一個玉樹臨風的立在枝頭,斜倚著樹干調侃的看著他哧哧笑道︰‘哎呀呀,難得見你春心大動,也知道英雄救美了,那個干巴巴的小美人哪里吸引你如此奮不顧身,居然跳進凍水里幫她解開繩索’
那個悶英雄顯然懶得理睬他,自顧自的爬起來,扭頭就走,嗖嗖兩個跳躍就消失在夜幕中。玉樹臨風無奈的看了眼‘逃走’的同伴,又看了眼樹下不遠處那個怪異的‘鳥巢’,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上勾︰‘有意思的小女圭女圭……’還沒念完,一條黑色的繩索蟒蛇一樣沖過來纏住了他的腰,啾得一聲就將他拖入了黑暗中,玉樹臨風沒有防備的撞了一下牆頭,形容十分狼狽,他恨恨的舒展一下酸痛的肩膀對收回繩鞭,依然沉默不語的同伴說︰‘只是看了眼你家的小美人,用得著這麼大勁兒麼俗話說得好,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我看你就是個……’
‘別說話,有人。’悶英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隱到黑暗中。那個玉樹臨風顯然也意識到該做正事了,閉上嘴和同伴一樣隱到暗中。‘東西沒找到,你去跟那個人說,我要回去以免他們懷疑。’悶英雄說完就翻回院中不見了,玉樹臨風也沒有耽擱,朝著遠方的街道迅速離去。
丁小蓉主僕這時從鳥巢里鑽了出來,丁小蓉恨鐵不成鋼的盯著如夢,後者則滿臉通紅的哭得好不委屈。
‘我還以為你受傷了,哭得那麼痛苦……原來是想如廁……這麼冷的天……快去,就在牆邊……’
‘小,小姐……對不起……奴婢被關在柴房里就一直憋著……憋……憋不住了……實在……’
離開溫暖的鳥巢,冷風一吹,剛才濃濃的睡意忽然散了,丁小蓉坐在火堆旁,隨手扔了根枯枝進去,燒得 里啪啦響。灼熱的火焰燒得空氣也變得扭曲,青色的煙柱緩慢地攀爬向上,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剛剛還在碧海藍天的游艇上曬太陽,現在卻在這里‘野營’……啊——人生如夢啊,究竟哪個才是夢呢?
‘小,小姐,奴婢,回來了……’囧著小紅臉的如夢扭扭捏捏的從牆邊走來,坐到了離火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低著頭絞著衣服說︰‘小,小姐,這個火,,還有煙……會被侯爺府外的人看見的……如果被當成了什麼暗號……會,,會被抓進牢里砍頭的……這……’
丁小蓉正在煩惱明天如何面對侯爺府眾人的責難,听到如夢的話眼楮一亮,‘有了這個主意不錯如夢你太聰明了’丁小蓉情不自禁的抱了抱如夢,一邊夸贊一邊猛拍她的背,看到如夢驚恐的眼神想起這是古代,主僕尊卑有別,這種動作不能做,只好訕訕的放開手,細細盤算起‘逃生計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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